【华文】一世的风(评论) ——由诗歌《那一世的风》谈开来
1、
先别追究作者是谁,我们先来单纯地读一首诗——
记忆如影片闪过
依稀记得你的样子
古老的沱河睁开眼睫
又重新疲倦盖下
一场秋雨已没有新鲜感
记得,当时有一场风
将一枚梧桐打落
它是如何
飘过大江山海
没有落脚点
那一世,我知道这风
翻山越岭
带着它
直抵有你的地方
——《那一世的风》
这是一首赠诗,而我是一个旁观者。它至今应该尚未发表,或许作者本就不打算发表。我只是有缘,偶然就看到了,然后又反复咀嚼起来。或者,我不仅仅是一个旁观者,因为我与作者,与接收赠诗的人,都是有缘的。否则,短短的诗行为何甘愿将珍贵而有限的枝条,伸向我幽静已久的心田?
诗歌上,我还是喜欢长话短说,虽然话语有限,然而情愫悠长。适时可以欲说还休,巧妙留白。这也是诗歌的魅力之一。句子的张力与容量,越短小越见功力,没有繁复的枝节掩护之后,作品是赤裸的。而所谓的技巧,到了最后是无形的。
《那一世的风》是安静的,像一封短小的信。它适合写在一张复古的明信片上,可以有沱河的图案,也可以只有蓝天白云,当然,有梧桐更好。而拆信的人,定然有扑面而来的风,带着亲切的气息。
首次浏览到作品,秋雨、梧桐、江海、山岭等等意象带着奇特的苍茫感,没有矫揉造作的无端煽情,也没有自作主张的主观介入,它是自然的,像说出了一些必要的话。
第一小节,值得琢磨的是“我记得”。诗歌中人,情谊深浅从来不是由谋面多少来决定的。记得就是缘分,哪怕时光飞度,四季轮转,哪怕山高路远,天涯海角,在诗歌面前,都是小数点后的数字,只要你够洒脱,那就无视,那就舍去。而“我”记得的事,诗歌不会道破。沱河之眼慵懒的一睁一闭之间,与之重叠的是另一张脸,以及另一双无争的眼睛。
当然,这双深邃的双眼前面,也许还有一副许久未擦的眼镜。这个人或许像曾经的沱河一样翻滚过,湍急过,也追逐过艳阳,寻找过落霞,然而,秋雨渐渐失去新鲜感之后,一切又平息了下来。此处所谓的新鲜感,我猜想成追寻路上的不如意,或者某一方面的暂时性迷茫。
我也时常有隐逸之心,但那只是偶然性消极而已。
真正热爱诗歌的人,从来都不会允许自己拘囿,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停滞或重复。看到一些人夜夜老调重弹,翻来覆去只将一个拼图把玩,自欺欺人,不禁喟叹。
让一场秋雨落出新鲜感,这不该让人为难,而是应该让我们都勇敢起来。
第一节末尾,打落梧桐的那阵风,多么善意!它是关怀的,却又托付梧桐,哪怕追上了,多数也是无言,却又至始至终默默寻觅,紧紧跟随。
第二小节,值得琢磨的是“我知道”。这是充满肯定的句子。翻山越岭的不仅仅是坚定的风,不仅仅是不懈的梧桐,更是“我”持久不变的关注与祝福。“有你的地方”都因为“你”而染上了微光,从此值得张望,值得远眺。
我感受到的是一种召唤,虽然并不强求。风是一世的,因此,关心也是一世的,情谊也是一世的。
不得不说,简单而悠长是这首作品的最大魅力所在。
2、
好了,诗歌说完,简单说说与之相关的两个人:围墙与石桥。
最初认识这两个名字,是在“华文部落”的编辑栏,以及他们在我文章后的跟评中。墙与桥,在我的想象中是一处风景的两个建筑,石墙绵长而蜿蜒,小心翼翼地围着流水,而流水上有恰到好处的一座桥,如虹,如弓。
谁知我一开始便误会了,因为总觉得围墙是男士,而石桥是女士,即便读了他们的作品之后,依然这么认为。后来才知道,我完全弄反了。因为围墙才是女士,而石桥是一位戴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写诗,而且执着,且写得不错。
围墙的诗歌大多饱含柔情,词句温婉,有时也不乏洒脱,意象鲜明而意境清澈。我翻阅其大部分作品,从最初的“这个夏天,所有的一切充满了遐想”到“我是伸手可摘的月亮,嘘,别把它别在发梢”,我感觉到的是一种“质”的成长。她热爱游走,行走四方,会见了不少网络中的知己好友,同道中人,这也是我内心十分钦羡的地方。因为我一直觉得,行走之后,视野随之开阔,胸怀也随之豁然,心中许多种子也随之苏醒了,随后可以沉淀出很多纯粹的感想,那也是诗歌不竭的源泉,毕竟,诗歌绝不是坐在方寸之屋,掏尽心思去凭空臆想。
不久之前,她抵达河南西平,与小人鱼会面之后,畅谈欢饮,然后同床而眠。那时我刚好知晓,因为鱼在QQ上欣喜地告知了我,远隔千山万水,我只有托鱼捎去诚挚的问候。但即使远隔千山万水,感觉上我与鱼也不过一个屏幕的距离,所以,我感觉围墙离我似乎也很近。众所周知,小人鱼的作品虽触及多种体裁,仍以诗歌较为闪光,能与其面对面谈诗论道,定是获益良多。
时光如箭,文友间的匆匆一面,总是不可多得,所以值得惦念一世,美妙不可言。之后,在网站我果然读到了围墙写给鱼的诗文,唯美而真切,感人肺腑。
石桥呢,一直觉得他有诗人的气质。他的诗歌是细腻的,也是有灵性的。偶尔他在QQ上的签名,让我停留。最近的一句是“岁月啊,岁月!他只是穿着白色裤子的人,被安置在了白墙上”,奇妙而自然。而曾经那句“蓝色发卡”更让我喜欢,灵动且值得玩味。
我相信他目前依然有写诗,只是不再轻易供于人前。诗歌上,他是有主张的人,他会有自己的色彩。
《那一世的风》是围墙写给石桥的,我感受到的情怀是深厚的。它绝对不是一首敷衍式的赠诗,毋庸置疑,篇幅长短从来都不是标准,拖沓的废话再绵长,也是无用的。
我也是拒绝敷衍的人,正因为这样,四个月过去了,我依然没有完成自己的承诺。而且,我如今为之感慨的《那一世的风》,也并非围墙当时指定或推荐的作品。在此深表歉意,我总是过于在乎自己的感觉,总觉得肯定有一首会主动来打动我,而不是我去刻意寻找。所以,当我在读完《到南方来》、《流浪的烟火》等作品后,即使感觉不错,也没有真正去动笔。好在现在,终于遂愿。
3、
诗歌是一条大路,同行者众多,然而,相互倾心者则少之又少。
都说文人相轻,毋庸置疑,矛盾疏远排斥的情况俯拾皆是。当下的诗歌百花齐放,流派众多,风格迥异,真正可以认识到彼此利弊长短,相互汲取,彼此共同成长,客观看待作品的几乎没有,相反,互相嘲讽打压,批判中伤倒是不在少数。
因此,我非常珍惜相互搀扶前行,默契而亲切的朋友。哪怕他写的诗,我并不认为是最优秀的,而我的诗歌在他眼里,同样存在不少瑕疵。
但诗心是没有差异的。一颗诗心就是一枚太阳,它的光芒和温度都是值得尊重的,也是最真实的。真实最好啊,虚情假意涂画出来的太阳,色彩再艳丽,也是冰冷的。
最近我看“华文部落”论坛的同题小赛,题目是《梧桐花开》,至今参与其中的不过六七人而已,呈现的作品小巧轻盈,不沾尘埃。即便它在偌大的江山,犹如一场无声的细雨,但我却一直关注着。我喜欢关注这样的淡然。
这多像几位纯朴而富有才情的知心好友,在自家的庭院中突来趣味,然后吟诗作对,交换胸怀,与名利无关,与虚荣无关,不亦乐乎!
我欣赏这些安然陪伴,彼此捧出诗心,画明月歌青山的人,他们都是彼此一世的风。
诗歌只会靠近纯净的人,只会靠近坚强而有耐心的人。因此,我相信石桥只是在寻觅沉淀的方向,而围墙的心怀则是一种同行者赋予的力量与热度,江海山岭从来都不是阻碍。因此,我对二位也充满祝福。
再次回到《那一世的风》。犹记得四五年前,在一个论坛读到一首《剪秋萝》,同样简短,然而气韵丰满,其中有两句让人难忘,“平静是多么不易!而怜悯来之何速!”
当时我甚至觉得,这两句已经是整首作品的全部,其它句子都可算是枝节了。所以,诗歌的简约是个人比较推崇的,每个作者心中都该有一支狠心的剪刀,记住,你是善意的花农,上帝会原谅你对美的选择。
围墙的《那一世的风》在凝练上已经做得不错,最为可贵的是也没有显眼的庸俗的词句,它有自己的闪光点,触碰你的心弦。这正是我喜欢的理由所在——倘若一而再再而三总在重复老调,无论作者本身,还是读者,都是可怕的单调。它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我觉着它好像是围墙即兴的短诗,她没有刻意雕琢,也没有故意夸大,她只是将真挚的一份感想记录了下来,仅此而已。
在诗歌道路上萍水相逢的人们,愿意的话,我们都可以化身某一阵风,某一枚梧桐,翻山越岭,落在值得驻足的人旁边,可以一时,也可以一世,诗歌赐予我们美好与勇气,直叫我们不舍回头,执意向前。
感谢诗歌吧,也感谢缘分,未曾谋面的人们,远隔千里却倾注真情。
谢谢缘分,谢谢它让我们大家相遇。
遥祝安好,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