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等在电话机边的母亲(散文)
仙洲轮在风浪中颠簸,坐在这密封的船舱里,感受着明显而强烈的起伏和摇晃,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以使心神安宁,肠胃舒展。
虽然现在海岛交通方便了很多,可是遇到大风安全第一还是的被关啊。这次原定两天时间,现在竟然又被关了3天。故此今早清晨起来就大厅船期,听说有传准备破风出发,于是就急急忙忙告诉母亲。母亲一边说你来看我,关进了这么几天,工作影响了吧,你去吧,一会儿又说这么大的风,你再等一天,风没了去啊。我说,没关系,船会开,应该安全吧。风浪颠簸一点罢了。母亲看着说:那你就早点去吧,不能再影响工作啊。
她的声音有点哑哑的。声音里也有点伤感,我知道母亲那眷眷的心。古代有忠孝不能两全,现在工作与伺奉母亲也不能兼顾,特别是我们离开故乡的人。每次我来看望母亲,母亲总是要做点什么给我吃,好像我还是个孩子,而不教她做,她反会不开心。而我只有享受母亲的辛劳,怀着无法报答母亲的那一种愧疚,来品尝母亲的做的菜肴。每次告别时,看着母亲满是皱纹的脸上那黑眼圈里的细细的眼睛,我有点酸涩,我拳拳地低头站在母亲的面前。聆听母亲不知讲了多少遍的嘱咐,我的心里却涌动着那传世诗句:谁知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岱衢洋的浪涌的确实不一般。我尽管做着深呼吸可还是无法消除风浪引起的不适。只是紧紧抱住身子。一动不动的坚持着。这时脑子里竟涌上母亲的皱颉的容貌,绽开一脸松针菊瓣。笑吟吟的样子,我吐了口气,提起精神,似乎感觉船不大晃了。终于穿过了岱衢洋,到了内港了。肠胃慢慢就开始舒适起来。船舱中的空气就活跃起来,认识的不认识的也就聊起天来,这样不知不觉船就到了三江码头。匆匆赶车,匆匆回家。好疲劳啊,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便急忙去洗把脸。
清水一凉快,脑子一清醒,想到该给母亲打个电话啊。于是拔号。过去拔号以后,要等好长好长的时间,才有可能过来接,母亲的耳朵有点点背,而念经时精力集中,所以有时候还是其他人听到了过来接,再转告母亲的。于是我就开始拨号,着被等待母亲慢慢来接。可是刚刚把号拔出,铃刚响电话就通了,母亲的沙哑的声音响起:“小华,你到了?”我忙说“是啊,到了。你怎么这么快就……”母亲说“你离开后,我就一直坐在电话机旁等着你,风这么猛,浪大不大啊?你怎么样啊?我一直不放心。我为你念着经,保你平安到达……”听着母亲缓慢的声音,眼眶竟湿润了。母亲总是牵挂着我担心着我。我想,我在船上的两个钟头,母亲默默地守候在电话机旁,她的心一定是在浪涛中颠簸,再狂风中穿越,经历着比我艰难的煎熬,我的心被震撼着,我的泪水不油自主涌出眼眶,我们就是少了母亲这样的刻骨铭心的守候啊……母亲已经90多了,她过不惯我们这儿的生活,各家都关着门,整幢楼房的人老死不向往来的样子,过不惯的白天一个人孤孤的没有详情聊天的生活,过不惯夜里吵吵闹闹纷纷乱乱的生活,过不惯把房间整理得比宾馆还净洁不能自如的生活,所以来过我家几次,总是住不了几天就回去啊。我们只能顺其自然让他回老家。只得请在老家的姐妹照顾了。我只能在这里祈祷母亲健康。
母亲从退休后就开始念吃素经,近四十年了。很早起来在小房间礼拜,起伏运动,而吃的就是一点点的蔬菜。我想这也许是她长寿的一个原因吧。记得十多年前,母亲的心脏病很严重了,我陪他到医院请专家诊疗,专家说年纪大了机器坏了,就配了点药,打针。那一天晚看到母亲的手臂上没有肉,都是突出的根根青筋,这应该是将近二十年不吃肉只吃蔬造成的。那一年她的病很严重,我担心她会熬不过去。可是看了医生吃了药,母亲却坚强地熬到现在。母亲给我的是一种生命的力量,顽强的意志。每次看望母亲,不是我带给她安适和安慰,更多的是母亲给我的鼓励指教和安慰。
母亲在电话那头,听了我的回答,母亲的沉重的心情放下了,传来是轻快的声音:“你再吃点饭啊,乘船乘车这么了久要饿的。”我只有答应着,听着母亲已经反复叮嘱过不知多少遍的话,生活啊工作啊身体啊孩子啊等等,都会逐一提到,我倾听着,应答着。虽然那是听得不能在听得老话,可回路认真的听着,因为每一句都是母亲编织的一朵爱的浪花,拥围在我的周围,让我感受到了人间最最伟大的亲情。而我的心里指盘旋着一句话:母亲安康!
母亲终于说再见了,那再见的声音是那样的纠缠和绵长,是啊,母亲又要在那绵长的思念之中,等待着下次的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