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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视角·尘灰】 风中的落叶——读史铁生《我的丁一之旅》(书评六)


作者:纪开芹 探花,15019.2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646发表时间:2009-07-04 08:37:18

看完史铁生的《我的丁一之旅》,思想的片段理不出头绪,转瞬即逝,就像风中的落叶一样,飘到我手中的只有少数几片。姑且拾起当作美丽的标本了!
   (1)
   就这样他们离开了诞生之地。?
   就这样,我们从亚当和夏娃分头出发,像迁徙的鸟儿承诺着归来,我们承诺了相互寻找。?
   就这样他们不得永生,故而轮轮回回,以自称为“我”的心流生生相继,走在这漫长或无尽的旅途中。
  
   人类因了亚当和夏娃的奉献,而有了生生不息的繁衍。然而,他们是有罪的,因为他们偷食了伊甸园中的禁果,他们受到蛇的蛊惑,所以被放逐,他们不得永生,故而生生世世这样轮回。他们受到上帝的惩罚。如果,人真的有来生,真的有轮回,我愿意如亚当夏娃那样,永久地寻寻觅觅,而不要什么永生。离开伊甸园,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在坎坎坷坷的人世间彼此携手面对所有的灾难。
   (2)
   如同水在沙中嘶喊,或风自魂中吹拂,虚无缥缈间凝聚起一点欲望——心识不死。我知道,我即将进入又一轮身形。
   ……于是乎由远而近我听见了丁一的哭喊,由虚而实,我看见了母亲的身影……?
  
   我在母亲的怀抱里,渐渐地,我想挣脱,我的眼前幻化出无限光明。一线曙光照亮母亲的脸庞,我知道了,这一刻,母亲的心是踏实的,我的嘹亮的啼哭化作母亲滴滴汗水。从此,母亲肩上多了一个幼小的躯体。我虽然从肉体上脱落,可是,从此,我的生命多了一份实在的意义。看着母亲逐渐苍老的面容,我便明确了我生来的责任。我要和母亲一同眺望我的未来,越过树影山峦,完成母亲年轻时候的梦。
  
   (3)
   某年儿童节,孩子们演出童话剧《白雪公主》,丁一扮王子,一美貌女孩演公主。剧至公主为妖婆所害昏迷不醒,王子本当策马赶到,伏身施吻,救公主于危亡。可谁料,一见那女孩双目紧闭,玉体横陈,恍若香魂已去,这丁竟以为真,当下两眼发直,脚下踉跄不稳。我赶忙提醒他:
   假的呀,哥们儿!演戏,这是演戏!
  
   二十年前,我也爱看童话故事。童话中的公主美丽,王子善良。直到现在,浪漫的心依然活在童话里。光良这样唱道:“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因此我寻寻觅觅,多年以后明白了,永远活在童话故事里只是演戏。演戏太投入会伤感情伤身体。其实,人生远比童话故事更丰富多彩,更具有吸引力。人生是多部悲喜剧的综合体。爱恨情仇,悲欢离合,如果用心体会,都是一种美丽。撕下虚伪的面具,认认真真,坦坦荡荡,童话也好,悲剧也好,喜剧也罢,走过了,回头望,发现真实远比什么都好。即便有苦难,挺过了,坚强了,就无愧了。童话的优柔只会抹杀进取的禀性,最后,只留下一个苍凉的背影,一个美丽的空行。
   (4)
   喂,那女子你可认识?年幼的丁一呆头呆脑地似乎想了一会儿。那女子,你可曾见过?丁一睡眼惺忪地“嗯”了一声,随即却又摇头。我怎么看她倒好眼熟?我顾自回想。我顾自回想时那丁已在母亲的催促下穿衣,排泄,洗漱,而后又吃又喝去了。这是我来丁一的头一场梦。这梦早于阿秋或是晚于阿秋全无紧要,但从此以后,这不明由来的女子便频来入梦,骚扰丁一。?
  
   初恋的感觉总是那么甜美,梦境中的丁一一定咧嘴在笑。可是,初恋也总是伴随着酸涩。一如那杨梅果,青青的,涩涩的,酸酸的,这种滋味只有自己体味。可是,却不知何时,杨梅的念想就溢满全身了,等到杨梅熟透了的时候,那种甜美的滋味却又远非青果时丰富。人,为何要有情窦初开之时呢?经过几世轮回的丁一竟然记得如此清晰。我想大约正因其滋味丰富,才刻骨铭心。
   (5)
   人与人的差别,大于人与猪的差别。……真正的差别,或最要紧的不一样,是心绪,是向往,是情怀和思想。是呀是呀,芸芸人器未必个个都有魂居。何以见得,或怎样甄别?其实容易,单看那器物之中是否情牵梦系,是否爱愿丰盈。倘其虽具人形,甚至美轮美奂,却畜类般一味吃、睡、繁衍,弱肉强食,便可料其中并无魂在。
  
   一个人究竟是要做痛苦的苏格拉底还是做快乐的猪,向来都有一些争议。时下很流行猪派哲学,认为人的一生当中,无外乎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人生短暂,切不可自寻没趣,徒增烦恼。吃了睡,睡了玩,玩了长,也只不过是增添一些赘肉而已,这样的生活方式,蛀满蛆虫。没有灵魂的躯壳,正如行尸走肉,生命存在的价值对他来讲可有可无。人为什么不等同于动物?人为什么是万物之灵长?那是因为人有思想,有灵性,重要的是人有情感。“情”字当先,人的一辈子莫不是围绕着“情”来旋转。然而,没有灵魂的躯壳却随处可见。即便有了灵魂,但他们或为权利,或为金钱,已经将魂灵出卖。一辈子成了没有灵魂的苍蝇,只能在龌龊的废墟中舔舐肮脏的垃圾。
  
   (6)
   但是有个问题:丁一和我,既非一,那么大脑究竟是我们谁的?
   但据丁一早已不在、早已成为过去这一点来看,那个大脑应该是他的。如今我在史铁生,丁一的大脑已随丁一而去,现在我跟史铁生共用一个。
  
   是的,我的大脑究竟由谁来牵引?自我?还是超我?我们总是在忙忙碌碌中迷失自己。理想中我想拥有完美的人格,唯美的人生,但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现实中我们每个人都难免有过错。我每每在忙碌中感到倦怠,却又在反省中逼迫自己奋起。自我和超我的决斗反映情感和理智的抉择。我的内心时而情感占上,时而理智取胜。自我时,人生对于我来说是一部悲剧,我太感情用事,以至于觉得凡事不够完美。超我时,我用理智判断,冷静分析,知道什么叫做“可遇而不可求”,人生对于我来说是一部喜剧,我能坦然接受一切缺失。我在自我和超我的矛盾中时而苦恼时而快乐,这样,反而构成我丰富多彩的人生。
   (7)
   简而言之,就在那一年,东风骤起春光乍泄之时,此丁以其大不谨慎之行径,为我们赢得了一个可怕的称号:流氓。或曰:臭流氓!?
  
   王安忆在《长恨歌》中以极大的篇幅写了流言。流言如蜂般“嗡嗡嗡嗡。”虽然无根无凭,却显得有情有义。丁一稍有不慎,便沾了一身阴森之气。谁人人前不说人?谁人背后又不被人说?我们生活在某一个圈子里,当以谨记,流言是无形的利剑,在做某事的时候,当三思而后行。我们自己虽不愿去做嚼舌的妇人,但是,洁身自好,不把别人的故事编成词曲供人来唱,这样,或多或少会让天下多一点太平。背着“流氓”的旗号,或披着“淫妇”的罪名,我想清白的人没有谁能够承受得起。丁一的教训足以让我们铭记。
   远离流言,你的生活中便多一点时间是春天。
   (8)
   自杀,说到底是由于心魂的走投无路;心魂或耐不住这人形之器的束缚、隔离、封闭,或不堪同类间的猜忌、诋毁、敌视甚至戕害,所以在其形其器尚且完好之时便毅然离去。可以料想,此前心魂必有苦苦挣扎,必有深深哀告,终至不堪忍受,不得不另谋他途。
  
   想起十几年前,心灰意冷之时,小小的我也产生荒唐的想法,想前途渺茫,活着也无甚意义。正好,那时看到歌德的《少年维特的烦恼》,只看得心碎,崇拜维特的那种自杀方式,很想也为自己的人生来个别致的结束,只可惜,缺少了维特的道具。其实,枪的有无不是理由,我知道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是的,苦苦挣扎,人的一辈子不可能永远活在黑暗之中。人,最宝贵的是生命,每个人都不应该,甚至没有权利将它随意放弃,随意剥夺。黎明前总会有黑暗,当你的心情处于最低谷时,便用阿Q精神来勉励自己吧!自我麻醉,沉睡之后,也许真的会化蛹为蝶,破茧而出,那一瞬间的辉煌足以让你忘记过去所有的痛苦。
  
   (9)
   问题在于:别人,不单是你的惧怕。惧怕,是因为向往,否则不会惧怕,否则无所谓别人,否则你对别人视而不见。向往,所以惧怕。
  
   无所谓了也就不怕了,也就视而不见了。正是因为在乎,所以才会惧怕。因为向往,所以怕失去,因为怕失去,所以惧怕。牵挂越多,惧怕就越多。这种惧怕发自内心,是爱的表现,是情不自禁。依然是感情在作祟。虽然惧怕,但是我们的内心是充实的,因为牵挂,爱你的人或你爱的人便多一份幸福。如果说我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会给爱我的人带来幸福,那么,我愿意这样的付出。
  
   (10)
   有回丁一问:“这阿姨是谁?”我以为姑父一定又会敷衍说是别人,但是没有,姑父沉吟良久,庄重地把那照片掸一掸、扶一扶说:“这是位烈士。
   父亲问母亲:“烈士?不都说他是叛徒吗?
   姑父的眸中是一轮明月,继而是月光下的那幅照片,和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我至今还能记得姑父那一刻的神情:谦恭,敬畏,又似无比坦然。?
  
   别人眼中所见未必是真实的自己。“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不必戚戚于怀,默默承受一切,无需辩解,自会心安。一个人大可不必絮絮叨叨,叽叽咕咕,没完没了的表白自己。有时候无声的语言胜过一切辩驳。姑父,用他的行动证明,有些人如昙花一现,虽然生命极其短暂,但是,燃尽生命之火,也算对得起走这一遭。丁一之所以觉得姑父神秘,一半的原因可能也在于这种无言的魅力吧?姑父抚摸着照片,此刻,虚无和现实融合。时间在思念中也许会缩短,姑父的心是永恒的,那么时间便停滞了,旧有的一切仿佛定格在眼前,一刹那间,昨日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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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史铁生的《我的丁一之旅》不过是一根导火索,引爆的是作者对生命的呐喊!史铁生的《我的丁一之旅》不过是一阵秋风,扫落的是作者思想的金叶;史铁生的《我的丁一之旅》不过是一面镜子, 照见的是作者激昂的灵魂!三千多字的书评,我却像读一部人生的大书,时而感慨,时而激愤,时而叹息,时而思忖!一气读完,感觉好累!累了大脑也不愿意休息,还在检点自己的人生......这哪里是书评啊,实是作者全面检点自己后的生命总结!她告诉我们人应该怎么活着!如果你是迷茫的、消极的、颓废的......如果你是积极的、上进的、阳光的......都请你来读读这篇文章吧,我相信,对前者是惊醒;对后者是鞭策!感谢作者给我们送来如此精美的精神食粮!(特别推荐!——断肠崖居士)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9070430】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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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断肠崖居士        2009-07-04 08:39:17
  这哪里是书评啊,实是作者全面检点自己后的生命总结!她告诉我们人应该怎么活着!如果你是迷茫的、消极的、颓废的......如果你是积极的、上进的、阳光的......都请你来读读这篇文章吧,我相信,对前者是惊醒;对后者是鞭策!感谢作者给我们送来如此精美的精神食粮!
情动便近断肠崖 无情真乃大丈夫
2 楼        文友:纪开芹        2009-07-04 08:52:45
  呵呵,谢谢居士先生认认真真的点评。微澜感激不尽。其实,居士过奖了。那只不过是风中的落叶,点点滴滴的感受而已。
中国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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