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人间正道是沧桑(作品赏析) ——《兴城风云》读后感
近日,受朋友推荐,认真阅读了江山作者醉遍春秋的中篇小说《兴城风云》,引发了许多感想,现写出一篇赏析,与网上友人共同交流:
(一)
命运是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运?为什么有的平平凡凡的人能够取得很大的成功,而有些才高志满的人却难逃灾祸?这里面有没有规律,有没有真理?
《兴城风云》这部小说给了我们深深的启迪和感悟。
草根出身的吴继元、王亚明和江泽宏,他们三人共同的特点是都很聪敏勤奋。在那个人才相对缺乏的时代,比较容易受到重视,加上适当的机遇和外力助推,吴继元由一个水管工成长为兴州市水务局长,王亚明由一个不安分的农民成长为大企业家,江泽宏先后担任兴州市水厂革委会主任和电厂厂长。但是江泽宏后来命运发生了波折,他因贪汚、行贿被双规、判刑,又因主动自首被从轻判处,在狱中积极改造,作出突出贡献被减刑,提前释放。
这三个人的命运轨迹是在社会发展的大背景下展开的。围绕这条主线,小说中交错展开了苏北重镇兴州市以及与之相邻的长三角地区的几个大中城市在文革后期、在改革开放以来的各个重要时期经济建设的浪起潮涌,政坛人物、企业家、普通老百姓的风云沉浮,呈现给我们一幅波澜壮阔的壮丽画卷。
命由心造,福自我求——这是中国“儒、道、释”三教对于命运的解释。“我”的表现决定了我的福泽,“我”的心决定了“我”的命。日本大海啸以后,明仁天皇诚请中国儒道释三教大德至皇宫求教应灾之法,大德赠与明仁一枚印章,上面刻的字是“孔孟仁义忠恕,大乘真诚慈悲”。要想像中国应对汶川大地震一样处理好海啸灾害,必使日本全民具有与中国政府、中国人民一样的真诚慈悲心怀和仁义忠恕品性。日本人做到了没有?没有。日本的自卫队和民众在灾害面前反应迟钝、力求自保,丝毫找不到仁义忠恕、真诚慈悲的影子。需要一些人去封闭被水淹过的核电站反应堆,还要花重金雇请“敢死队”,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在《兴城风云》中,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干部张生和、何林、周哲民、潘锡光、李一民以及新生代的孔真、陈书记等人,天资秉质不同,受教育程度不同,奋斗环境不同,个性不同,在工作中不可避免的存在思想上的局限性,为人处事也有出于个人的考虑,同事之间也会出现互相争斗、互相争论的情况。但是,有几个大的原则,他们是共信共守的。其一、有鲜明的党性,这就是为党工作、为人民服务。在传统思想体系中,这就是仁。其二,安守本份,遵守规矩,这就是义。其三,不奸不邪,这就是忠。其四,厚道待人,这就是恕。其五,知过善改,这就是勇。《弟子规》中说:“过能改,归于无。倘掩饰,增一辜。”李一民在文革中犯过严重错误,但后来他与四人帮划淸了界线,不去接触他们,而是致力于干好自己的工作,得到了党和群众的原谅。江泽宏犯下了贪腐重罪,但他改得快,改得彻底,终于在人生的最后一程迎来了光明。而死不改悔的韩美琪、蔡汉,逆潮流而动,丧心病狂地以权谋私,以私谋权,不断地“增一辜”,直至走上不归之路。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兴城风云》的最后一节,用诗人的浪漫情怀,用诗一般的语言,揭示了做人的大道理。结尾处,毛主席的北戴河词:“……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久久回荡在读者心中。
(二)
老百曾看过不少政坛体裁、反贪体裁的小说,对一些作品的大体印象是“似是而非”,对官员的语言、行为的表述不像,对官员从事的工作的描述不像,对经济工作、项目运作、企业管理的描写也不像。其实,其他题材的小说也存在这种情况。一些简单的事情,甚或没有什么情节,也可以拖成洋洋大篇。那些作者运用“技巧”,反反复复、东拉西扯,读者浏览时感觉文章很华丽,细细读完以后,对文章中的人物、事情很快就淡忘至空白,更谈不上去分析其“像不像”了。
人物塑造得“不像”,事情描写得“不像”,与作者的社会责任心有着很大关系。一位作者,不一定要当过官才可以写官,不一定非要贪腐过才可以写贪腐,但有一条是铁定的:作者必须调查研究,必须熟悉自已所写的对象,必须胸有成竹然后画竹。
党中央在各个时期的大的政治活动、政策制定、政策发布都有时间结点,在各个时间结点,地方政府都会有会议、有措施、有方针方案出台。不理清这个大脉络,写出来的东西就不可能像。
各级领导在各个不同场合的讲话和表现是不同的,其中有规律可循,有共性特点。例如开预备会往往比较简便、随便,就事说事。开正式的会议则完全不同,正式会议有着严格的程式。还有,企业需要管理,需要开发产品,对管理的方法、开发的程序乃至名词术语都必须了解,硬编乱造写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像”呢?
《兴城风云》中,秦山核电站正式开工前夕,香海市革委会策划新的经济动作——搬迁大工厂、理顺核电项目的领导关系、开建核电项目等等,因此决定召开大型工交会议,预备会是安排李一民主持的。李一民走上主持席时,“点头哈腰”,不住地向坐在大会议桌两边的各行各业的大佬们打招呼。坐下来以后,又“以商议的口吻,小心翼翼地说“开会吧’。”
老百在阅读到此处时,曾经质疑:有这样子开会的吗?香海市重工业局局长李一民会这么“奴颜卑膝”吗?便征询几位当过高干的朋友,他们一听,马上笑了:“怎么没有?资历浅的,上升快的,在资深元老面前必须非常谦恭,否则,元老们就会找岔子,寻开心,出他的洋相。”老百又问:“当时的组长比局长级别高多了,李一民这个局长组织那么多的组长开会,而且圆满成功,这可能不可能?”朋友们又说:“老干部都是有基本觉悟的,耍耍大牌,摆点威风,也是有限度的。这位作者写得太神了,很可能他本人就是与会者之一……”
写官场,写反贪,免不了要写宴会。“酒无好酒、宴无好宴”这句俗语是以鸿门宴的故事演绎出来的,实际意思不是说酒菜不好,而是指酒宴往往是险恶的江湖,宴酒难喝、宴席难吃,许多情况下,吃了喝了以后想吐也吐不出来。江泽宏应蔡汉之邀去蔡汉家附近的水上餐厅吃饭,吃的就是这种宴席,吃了以后就被协迫正式登上了蔡汉的贼船。而作者所写的“工作餐”、“送别餐”,则写得轻松愉快,写到了党政干部们私下里爱开善意的玩笑、寻开心的场景。赵慧芳为江泽宏送行的宴会上,何林、江泽宏、吴继元与赵开玩笑,赵假装生气,甩手离开,实际上她并没有真正生气,她是喝多了啤酒,内急了,借故跑出去,寻了个洗手间,“畅快淋漓、稀里哗啦地方便完,马上又转来了。”
《兴城风云》中对于上技攺项目、搞开发区、开各种会议以及展示老中青领导干部不同的工作思路、不同的领导方法作了大量精彩的描写,谓之精彩,不仅指故事情节精彩,而且指作者对所描述的对象,包括人物、事件、地点,真正做到了了如指掌,写得翔实、准确、到位,令人叹服。
经老百与作者醉遍春秋交流,知道这部《兴城风云》的故事取材于真实事件,如求购自来水管,如上减速机项目,如办药城、减速机城、西洋乐器生产集聚区等活动,都是真实事件,如李一民、王亚明、江泽宏、蔡汉等人物,都有生活原形,这其实就是《兴城风云》这部小说得天独厚的优越之处。
故事情节的关联性,也是关乎“像与不像”的重要因素。在这方面,《兴城风云》中有确有很多可圈可点之处。
比如:开篇第一章,荷芳过生日,吴继元去请江泽宏吃饭。作者花了一定笔墨描写了江泽宏夫人的善良、亲和以及对吴继元的关心,吃饭时又借江泽宏之口点明了“吴继元的工作是江泽宏帮忙安排的”这一事实,为后来江泽宏犯案时吴继元五味杂陈的心理状态打下了伏笔。
又比如:江泽宏两次在水上餐厅吃饭。第一次是与蔡汉勾搭干坏事;第二次是干了坏事又改邪归正以后与真正的老领导老朋友一起,把酒临江,畅谈人生,感悟人间正道。对这种情节安排,用“匠心独运”赞之,不为过之。
(三)
1、
《兴城风云》是一部五万多字的中篇小说,作品大题材,内容丰富、信息量大,若是谋划不当,就有很可能写长、写乱。在谋篇布局上,作者采用的是“围绕主线,多点多面,交叉推进”的写作方法,层次分明,时间分明,在坚持传统的层层推进的表现手法的同时,作者又恰到好处地应用了影视剧夲的“蒙太奇”手法以及跳跃式的叙述,为作品增添了活跃性。
比如小说第一章写到吴继元的穿着时,一下子写到十年、二十年后青年人爱穿牛仔服,接着写道:“这些都与吴继元没有关系,吴继元很快就要当官了,当官的人是不穿牛仔服装的,甚至于工作服也很少穿……”
而到小说第二章写王亚明带着装馒头烧饼的大旅行包,开动“11号汽车(两条腿)”跑业务时,又往后跳跃了许多年:“王亚明当了上市公司董事长以后,公司销售部的那些大先生们、大小姐们落实业务一般是不用出门的,他们坐在办公室里敲敲电脑,订单就落实了,结算就完成了。甚至有时候连电脑也用不着敲——一些有关系的大国企、大公司往往是直接下生产通知单。”
所以,当我们读到第三章、第四章之后,即有“渐入佳境,欲罢不能”之感。
2、
细节构思的合理、严密是《兴城风云》的一大亮点,每个人物在各个时间结点上的表现都经过严密的推敲与设计,根据需要而利用素材,突出重点事例,删繁就简,力求准确可信。
比如:江泽宏为了拉关系而向蔡汉行贿,第一次是蔡汉变相索贿,第二次是江主动行贿,第三次是行了贿以后又被协迫去贪挪更多的贿金,第四次是帮蔡汉支付近200万元的购文物款。描写有详有略,人物心理活动、举止细节很生动很到位。
又比如:李一民帮王亚明的忙,不是无原则的拉关系走后门式的帮忙,而是在政策范围内、在形势影响下的合作和支持。第一次是在1969年,国家筹划上马秦山核电站,香海良工阀门厂配合核电项目而暂停了普通阀门的生产,这一机遇使兴州粮机厂与香海良工阀门厂的橫向联合成为可能。第二次是在举国上下“抓革命促生产的”的浪潮中,香海市策划新的大规模的经济建设,李一民看准了形势,果断要求王亚明:“你继承王葆璋的遗志,搞船上的东西——减速机!”后来,减速机行业发展成为兴州市的支柱产业。
3、
对人物的刻画,决定了作品的成败。作者具有深厚的文字功底和丰富的社会阅历,什么人说什么话,想什么心思,做什么事情,描写得合情合理、准确到位,不少地方寥寥几笔即勾画出鲜活的人物。
比如:王亚明与香海阀门厂新来的马书记初次见面,第一印象就是:“这位马书记说话时总是亲切地盯着对方,好像真主在布道。”王亚明认为:“这位马书记无论说什么话,听的人都会百分百地相信并且真心真意地服从。”短短几十个文字,一个优秀的党务工作者的形象跃然纸上。
又比如:“吴继元收贿”一节,出嫁以前“都没有摸过十块钱的票子”的荷芳在吴继元的公事包里发现了一大包钱,她的第一反应是“大祸临头了”——这是一个本份的良家妇女凭直觉而产生的自然反应,荷芳这个人物必然是这种反应。而急需用钱的吴继元看着这包钱,“心里在滴血”、“艰难地将钱推开”,经过短时间的思想斗争,他“像搬石块一样把这些钱收拾起来,放进公事包。‘呯!’公亊包被重重地摔到地板上……”吴继元这个人物,也必然是这种反应。如果荷芳不是这个荷芳,吴继元不是这个吴继元,荷芳对这包钱表现出欢喜的神情或者怂恿吴继元收下这包钱,而吴继元的心目中没有姐夫、没有组织、没有何主任,那么吴继元的后程就会发生改变,很可能会去与江泽宏作伴了。
(四)
崇尚精简、惜墨如金,这是作者的写作风格。
比如:荷芳、吴继元这两个人物小时候家庭都很苦,对此,如果展开来描述可以增加很多篇幅。作者没有这样写,只是通过各种场合的对话对双方的苦难家境作了涉及。对这两个人的成家,也可以设计一个恋爱的过程。作者也没有这样铺开,只是通过荷芳的回忆作了交代。尽管如此,这两个人的苦难童年,这两个人在平凡的家庭生活中体验出的幸福感受以及他们对婚姻、家庭、伦理的认知,己经深刻地表现出来,并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荷芳长得漂亮,但她并不试图往麾登堆儿里钻,她嫁给吴继元的目的是图个安稳的港湾。对于外面的男性世界,她的感觉迟钝得近于麻木,即使是风流少豪她也不会动心——“那不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是吴继元。”她与江泽宏说话不注意礼节,不注意影响,引起了吴银芳的疑心。实际上是吴银芳错了——荷芳本来就是这种性格,这种“外交水平”。
王亚明是家庭的顶梁柱,他对吴银芳的态度很自然、很随便,可以发发小脾气。事实上,吴银芳有一种“电场”将王亚明控制住,使王亚明感到在吴银芳的无形控制下很满足、很充实、很快乐,从而自觉地装乖,服从“领导”。在农村里,在中小城市里,类似这样的夫妇很多。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更是当今文学作品、影视作品必不可少的内容。作者在《兴城风云》中对情感的描写很精彩、很幽默,很有意境,只可惜着墨不多。
老百认为,若是作者不苛求严谨,适当放松一些,多在情感方面用些笔墨,读者层面可能会更大。
以上是老百一己之见,谨与江山文学的各位文友及广大的文友们共同商榷。
最后,写下一首打油诗作文章的结尾
兴城风云写诗章,
政界商界意味长。
官宦沉浮寻常事,
人间正道是沧桑。
作者文章链接:
【梧桐】兴城风云(中篇小说)_江山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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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笔流畅,刻画人物很丰满,老百对这篇作品进行编辑,也与作者私下交流过,所以,这篇赏析就代表老百个人见解,与作者及广大网友们共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