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随想录(随笔三则)
【士为大义者死】
似乎看过这样一段话,说某种意义上人的死亡方式是一个人生命价值的最高体现,细细品味这句话,颇有些道理的。
中国历史上,死得比较冤的同时非常遗憾的,我认为有三个人,岳飞、石达开、袁崇焕,岳飞之死是必然的,虽然他熟读兵法,浑身本领,一腔热血,但他违背了最基本的生存之道,他最大的理想抱负是驱逐鞑虏,报效祖国,迎回二圣。试问他成功的迎回徽钦二帝,那高宗怎么办,所以历尽千辛万苦赢得半壁江山的高宗怎能让他成功,所以他冤死风波亭,死的冤。
再说石达开,在太平天国,无疑老石是个帅才,他内心高远,比南京之乱的诸王及君主更为纯粹纯洁,但面对南京之乱后的天国,他不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只有远征,开辟另一个天地,但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他终究是个帅才,但当时的天国不缺将帅之才,缺的是优秀的帝王之才,如若他不死,天国的历史也不会那么短暂。
最后说袁崇焕,阎崇年老师在其明亡清兴六十年中第一讲就是崇焕之死,崇祯皇帝自毁长城,愚蠢地中了多尔衮反间之计,赐死袁崇焕,并于闹市剐刑,不明就里的京城百姓竞相购之崇焕之肉而啖之,袁崇焕生时两袖清风、功勋赫赫,死时无子无嗣、惨绝烈烈。
以上三人之死,告诉我们两个道理,第一,没有中兴之君,中兴之臣会死的很惨,第二,没有中兴之君时,中兴之臣就明哲保身吧。
也许我们面对无奈的现实,可能改变不了什么,也许为了适应它还要改变自己,这在于生存之道是很正常的,但我们内心一定心存大义,在历史的关键时刻,它必然会迸发,士为大义者死,死得其所,生命的意义得到升华。
那什么是大义?为了个人及小团体的利益不能算大义,江湖的流氓义气更不入流,一个国家内的各民族的冲突融合不能算,江山之争也不确切。那什么事大义呢?我个人的理解,国家的利益当然是,个人的历史辩证唯物主义的信仰应当是,除此之外,那么大众所渴望的公平、公正才是者。
忠君,在封建帝制,一是生存之道,二是建业之理,但若为之失了性命,也是个人的悲剧。向三国时期的庞德,就是忠君思想的受害者,最后虽死在关羽刀下,但实则死在曹操的谋略中。春秋时期的著名刺客聂政则死在“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中,想想聂政不图名,不图财,也不欠情,仅仅因为对方欣赏自己,看懂了自己的价值就为对方送了命,可惜之至。
眼看当代,和平之世,不必为忠君思想所困,也不必为了知己而愁,更不屑于流氓义气,但为了实现价值,为了幸福,努力干活是必备的,一些谋略和拼争也是难免的,但必坚持大义,这是做人的底线。
在不能够的情况下不屈服,在能够的情况下持正义。
花开花谢终有时,云卷云舒心自安。
【沉默的大多数】
数年前,看过中央的一个新闻节目,说的是某国电视台报道某某国的某次会议,具体的也没记住,只记住一句话“会议决议在臭名昭著的举手表决中全票通过了”,这句精彩的新闻报道,让我记忆深刻,每每想起,还不禁拍案叫绝。
时至今日,我们的某些东西还在以举手表决的方式进行着、通过着。我常常想,全票通过是否是百分百的满意;是否是全体人的真实心愿;有多少是逼于形式、迫于情面、混沌于现实而投出的票。
倘若这样的决议是有利于全体公众的,那么全票通过自然无任何异议。但有些决议偏偏是不利于一些人的,有的甚至是不利于大多数人的,但就偏偏全票通过了。
当然制定这样决议的核心人物当然是最高首脑,所以全票通过就有了一定得必然性。梁山赏菊大会,宋江命乐和唱词招安,当即发作的就有武松、鲁智深、李逵等三人,武松蹲了酒杯、李逵踹了桌子、鲁智深佛袍而去,宋江只是惩戒了一下李逵。而在后来朝廷招安通告后,招安全票通过,这其中有很多部分是不得已而为之。从大多数沉默到全部沉默,宋江完成了他的招安大业。
为什么大多数人选择沉默,因为不选择沉默,付出的个人代价是巨大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葛大爷主演的电影<<王的盛宴>>中那个对“葛优称王公开反对”的人最后落了个五马分尸的凄惨结局。“炸豆一个人,收益是大家”的事情,一般人平衡一下是不肯做的。历史上这样死的人还是很多的。所以,即使在好汉如林、铁骨铮铮、视死如归的梁山,即使知道招安此去艰险多多且前途未卜,大多数人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
在一个集团,或者公司,首脑要通过某种决议时,很多人会选择沉默的通过。这些沉默的大多数是这样构成的。第一是刚刚入行不久的年轻人。这部分人因为资历尚浅,等待着上升与提拔,所以轻易不会说话。假若要硬说,会让人打下不成熟的标签,弊大于利。第二是即将离开的老同志。这部分人即使看出了某种弊端,也不会太较真,其道理不言而喻。第三是处于领导层(上层、中层)的人不会说话,因为他们本身是集团利益的最大获益者,无论如何不会砸自己的牌子。第四,是处于集团最底层的人不会说话,因为即使说了于事无补,不占位置,徒劳无功。第五是集团既得利益者不会说话,或者是即将进入“层”或者是内心要进入“层”的人,要么是受集团特别照顾的人。
这样说来,还有多少人可以提出异议,发出不同的声音,不想举手投票的呢?应当是不多了,首先你得是个有能力、有资历、不在“层”中的人,其次你还得在现任岗位上勤恳耕耘又能言之有物的人。这样的人在集团不多,但还是能有的。他们由于某种原因,没能进入“层”中,或许是个人原因,或许造物弄人,他们在集团的边缘沉浮着,无法离开又无能为力。不想沉默,但有时又不得不沉默。
如果想听一个集团内部人自己对集团或者首脑人真实的看法的话,那么,找到这样的人就找到了真实。
沉默的大多数终究还是沉默着,坚守着“沉默是金”的古训。看待别人的命运如同“看客”,对自己的命运无能为力时就麻木不仁。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若干年前,先生锐利的目光就横扫过这些人。
沉默者的鲜血和伤疤经过岁月的洗礼、打磨,好像了无痕迹了。
【倘若才华得不到承认】
如果说水浒一百零八将排行榜中有的人明显被压制了,排名与实力、功绩不符的话,也许可以说出鲁智深、杨志、李俊、甚至朱武、时迁等等名字,但如果说谁本应当是天罡星,但却变成了地煞星的话,那么最明显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原登州提辖官病尉迟孙立。
在武功很重要的梁山孙立的武功不低于排名第七的秦明,相仿与排名第十二的朱仝,高于排名第十五的索超;在出身很重要的梁山原登州市公安局长孙立高于原阳谷县刑警队长武松,高于全部水军头领,相仿与原渭州市公安局长鲁智深;在名望很重要的梁山孙立不低于原蓟州市监狱长杨雄,高于自己带出的解珍、解宝,在资质、功绩很重要的梁山孙立定超过后来的董平、张清等,然而,偏偏就是这些人全部为天罡星,而自己却是地煞星。天罡地煞仿佛一个线,锁住了孙立的人生,在梁山,他的才能注定不能被百分百的承认,甚至从此,他的人生也没有百分百被承认。
宋江敢如此打压孙立,表面的缘由只有一个“卖友求荣”,假投师兄栾廷玉,致使三打祝家庄顺利成功,但在以“义气”为重的梁山,如此“不义气”的行为注定不会被重用。而往深里研究,孙立无疑是具有领袖气质的人,是“老大厚黑”型符合人才,又是“梁山登州派”的老大,而且和卢俊义、林冲等有威胁老大地位的人极有渊源,真正的老大岂能让他位置靠前。宋江在这点上做的非常干净利落,不是不靠前的问题,干脆划出天罡系列。
在梁山公布排名后,孙立的种种猜测成为事实,马军五虎没有他,马军八彪没有他,马军十六员小彪将兼远探出哨头领中仅仅排名第二,孙立醒悟了,并从此低调。
在此后的大小征战中随也尽心尽力,却从不高调抢功。即使生死战中,也留有余地。在于三大王方貌手下八彪骑对战中,梁山出战的有五虎将之一秦明,八彪将中也有花荣、徐宁、朱仝,三十回合后,朱仝挑敌将于马下,其余七对分开,这里孙立是明显留有余地的,在随后的厮杀中,孙立杀死了与秦明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的张威,而与自己对战的甄诚却被武功低于自己的史进生擒,可以佐证,孙立是如何低调行事的。
在征方腊后,活着的天罡星全部被封为都统制,而功勋卓著、战功赫赫的孙立却仍回登州任原职,梁山这一让他经历过无数生死的镀金砖没起任何作用,也没有人为其说一句话,孙立的才能彻底被忽略了。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所有一百零八将中,特别是武将,孙立的结局是非常好的,比起那些在征战中失去生命的、在回朝后被朝廷弄死的、担心朝廷反复追随老大自缢的、被老大担心造反毒死的、被奸臣认为和宋老大关系密切暗害的、被朝廷重用后战死的,孙立是何等的幸运。同时,孙立的登州派系也是梁山众多派系中保存的最完整的,其妻子儿女、兄弟、弟媳妇都完整无伤生还,其登州派系的人也随着孙立低调行事,最终成为了梁山各大派系中最大的赢家。
孙立由于自身的原因,才能没有被百分百被承认,机会错过了,也许就是一生。但在某些方面,没有被承认,反倒成全了孙立。
功成名就后成功身退就是最大的成功。这是多少英雄追求的境界,孙立就达到了。命运就是这样,给你关闭了一扇门,却悄悄的打开了一扇窗。
诗人汪国真有一首诗叫做“倘若才华得不到承认”,诗歌写到“倘若才华得不到承认,与其诅咒不如坚忍,在坚忍中积蓄力量,默默耕耘诅咒无济于事,只能让原来的光芒黯淡,在变得黯淡的光芒中,沦丧的更有大树的精神,飘来的是云,飘去的也是云,既然今天没人识得星星一颗,那么明日何妨做皓月一轮”,孙立如果心有不甘,跳出来抢功、抢排名、抢待遇,那么无疑是作死,别说皓月了,星星的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辽宁作家刁斗在其作品<<一个小说家的生活和想象>>里有这样一段文字“二十九岁以前,我所及的物与大部分人及的物都无二致,明确地指向升官发财,而三十岁以后,我对我需求的轻重缓急有了新的理解新的认识。我觉得自由自在地静思冥想更让我快乐,对升官发财有什么好处我非常清楚,我看上去没有为它们肝脑涂地,只因为它们在我的需求中没排第一。”这是刁斗的理由,而三十岁是刁斗的杠杠。对于孙立,梁山排名就是他的杠杠。
孙立的故事还可以告诉我们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