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名字与生日的畅想(散文)
我是1962年4月7日(农历三月初三)出生的。我出生的日期一般记农历不记公历。听父母说,我出生在小河沟獾则窝爷爷奶奶住的窑洞里。这个窑洞在獾则窝院子里靠东的房子的后面崖垴下。尽管在房子的后面,但窑洞地势较高,房子隐不住,从洞门越过屋脊就能看到院外的一切。进窑洞时要登上几级土台阶。窑洞比较宽敞,椭圆型的两壁用木桩打着圈,显得更加结实。窑洞里还有一个套洞,专放粮食和家什,洞内一年四季恒温,不见粮食会生虫子或什么东西会腐朽。整个窑洞冬暖夏凉,土厚殷实,阳光充足,生态自然。但我还是觉得它“土”了一些。为什么不把我生在一个明亮宽敞的房子里或是生在哪怕条件不太好的卫生所里也觉得光荣一些。要不父母常说起我的出生,就把我和黑暗的窑洞联系起来,有时候让我觉得很没颜面。生我的时分是黎明。天,半明半暗,旷野静静的水墨的浮着一层薄霜。这时,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驱散了黎明前的黑暗,天空便豁亮起来。这种天象,我不知道它会是何种寓意,但我知道我的名字,大概就这么点诗意。父亲给我起了个乳名叫黎明。
黎明,这个名字与我这一辈弟兄们的名字并联,又有出生时分的特定含义,是比较两全和理想的名字。后来,我记得受了一个远房亲戚家的诱惑。他家的两个孩子,一个叫小军,一个叫小兵。当时,我就觉得“小军”这个名字好。从小就像兵一样神气;当兵,像大爷一样威武雄壮;当红小兵,抗着木制枪,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之后,我便擅自把我的名改成了“小军”。当然,也有受当时社会和“文革”的影响。随着年龄的增长,才越来越觉的“小军”这个名字的蹩脚。首先是人长大了,名字还叫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长大的感觉;其次是与本家弟兄们的名字没联上,像另类出圈不合群。在太谷753厂工作时,我曾极力要求改名并写了申请,申述了我改名的N个理由。但是,厂里说:“名字,即符号,没有好不好听的;其次上班后改名的手续比较复杂,整个厂里厂外的个人资料都要随之变动,没特殊理由不予更改。他们还举一实例告诉我不予改名的理由。厂里一个姓段叫万根的人,人家儿孙满堂,家丁兴旺。并没有说人家叫段万根就断了子孙,也没有因名字有忌讳就要求改名,说得我哑口无言,从此我也就断了改名的念头。但我始终对自己的名字不满意。改不了名,我只能将大小的小改成拂晓的“晓”指晨,起码符合我出生的时分,只能这样子。我觉得我的名字与我们家栽的花还有一种潜在的关联。我们家栽的“君子兰”,花盆盆鲜艳,人见人爱。若把此花移置别的人家,花就不如我们家长得好,是何原因?冥冥中,似乎察觉出与我的名有关。“军”是“君”的谐音,有军“君”就很兴旺,我常常这样联想瞎想。我在日后的工作中,只要有能改变我名字的空间,我都沿用父亲最早给我起的名字“黎明”。在榆社化工厂撰稿期间,我用“黎明”的笔名注名文章;《文峰》投稿全部冠以“黎明”的笔名,我还用“黎明”的笔名撰写《我的记忆》一书。我悄悄地在努力弥补我儿时不慎和糊涂犯下的小小过失,努力恢复我从前的本来面目。
1962年是全国三年自然灾害的过渡期。从1959年至1961年全国三年大旱,加之政治运动和自然灾害的双重压迫,全国饿死了很多人。父母回忆当时的情景时难过哽咽地说:“能够活下来的就是幸运。”据说,60年代,人们饿得把树皮都拔光了,把野草拔尽了。虹影在《饥饿的女儿》书中记述,四川重庆的老百姓把天上飞的鸟、地上跑的动物如老鼠都吃光吃绝了,可想灾害的深重。我就出生在62年大灾后的青黄不接时期,先天和后天都存在严重的饥饿和营养不良症。
三月三及4月7日,是我出生的日子。这两组数字亦是我人生的两组密码。初春的三月,天高云淡,风和日丽,阳光明媚,那村里结了冰的小河,已经开始慢慢地融化,薄冰下面滚滚流淌着的春水预示着春天的到来;河岸两旁的白杨树飞着白絮,垂柳吐着鹅黄摇摆着,和着春天的节拍;白的杏花、粉的桃花在田野里山坡上竟相开放,一派生机;三月,芬芳美丽的季节。三月三,风筝节。在村外的田野上旷野里,一群一群的孩子们手摇着飘在半空中的风筝奔跑着,蓝天、白云和流动在空中飘飞着的色彩,还有孩子们的动慢兴奋发出银铃般的笑响,在春天里的田野里回荡,投眼望去都是一幅幅生动的春意盎然的画卷。三月,纯真浪漫的季节。三月三,回娘家,是女性的节日。那在家里蛰伏了一冬的少妇,走出门,眺望春天的山野和明郎的天空,脸上的笑容如桃花一样的俏丽。她们更换了臃肿的冬衣,换上了干净的春衫,显出窈窍的身姿。简单地梳洗打扮后,便抱着孩子提着篮子赶着那头老了的黄牛,驮着满袋子的欢喜,急着赶着回娘家的脚步。三月,温馨多情的季节。我觉得我的性格酷似三月的性格,浪漫、温馨、腼腆、多情,还有点胆怯与懦弱,缺少的是男人顶天立地的刚烈和雄壮。至于4与7,虽不是吉祥的数字,究竟它会对我的人生有多大的影响,我还在拭目以待。但就从我近50岁所走过的历程来看,总体是安顺的。最顺的时候是在三十三岁左右,既提职又提薪,挡都挡不住。但顺的时候很短,像三月桃花一样,稍纵即逝,过眼云烟。尤其是现在,改革改得离了岗,有点模糊的前景,淡泊的心情。
人到50岁,坎坎坷坷走过了一多半的里程,我知道,未来的路仍然会有艰辛。但我也更坚信,未来的路定会像我的名字一样,“黎明”过后,必有光明。
复审理由:
虽然说,“名字只是个符号”“生日都是由天定的”,具体到每个人的具体感受,却是各有各的不同。文章通过对自己名字和生日的“畅想”,把自己个人的感悟与时代的印迹融合在一起,亲切自然,简明流畅,也使读者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