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
他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你先回去吧,好不好?”此时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面容疲惫,我抱紧他的胳膊不愿松开:“不行,我要陪你,我要看着你上车!”我用手轻轻地拉着他的衣领,他也许不知道,我是个害怕寂寞的人,尤其在车站给朋友或是最爱的人送行……
合肥的秋来得美丽而热烈,透过玻璃门的售票大厅,你可以看见硕大的梧桐叶飘得纷纷洒洒,来往的人不见面容却可以听见各自独有的脚步声。他执拗不过我:“好吧,好吧。我们啊。就一起逛逛好不好啦!”他像哄个孩子似的,傻乎乎地哄着我。我看了看手机,离他上车还有3个小时,我们一齐又逛走过无数遍的街道,黑乎乎的沥青油腻腻的下水道,从做着餐馆的屋子里巷流出。他的手愈拉愈紧,空气里的味道很浑浊,他把我往没有车经过的外道挤,我们彼此相视,然后低头窃笑。我是个天生的路痴,除了对这条走过不下10遍的街熟悉外,就只有对他更熟悉了。我曾经路过他的心,在热腾腾的血管里,在跳动的脉搏中都有我的脚印!
第一次见面,是在奶茶店,他是老板我是客户,一丁点大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是员工也是老板:“你要喝点什么吗?这边点单!”他顺手拿起放在柜子上的卡片指给我看。这地铁的拐角处没有阳光,人来人往的躁动声衬托这间小屋幽静而孤寂,没什么人愿意在地铁口转个身只为喝一口卡布基诺。
“你给我两杯红茶,我打包带走!”我指着手上的卡片给他看。他一瞬间憋红了脸:“谢谢你照顾我的生意!”
他微微露出一对小虎牙对我笑,洁白得的像洁白的冰沙透心地凉。世界真的是太巧,我们拥有一个共同的朋友,书店老板,偶然的聚会,他竟然坐在我的对面,我们很快便熟悉起来。你一杯我一杯地吹起来。他脸憋得通红:“有缘啊,有缘!”我接过他给我倒好的清酒:“兄弟我干了啊!”惹得酒桌上的其他男孩子哈哈大笑:“你个姑凉家的啊,说话可不要太直。”田闯那爷们故意把“直”说得很大声,我们很快成了好哥们,无话不谈,那天夜里我们都喝了好多酒。他送我回家,路上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灯光很黄,洒在灰色的藤蔓上,绿叶盘在其间:“做我女朋友吧,我好久没谈对象了!”见我不反抗,他吻了上来,温柔如水。那夜,他回家后不停地给我发信息,我只狠心地回了一句:“对不起,我快要离开了,我要回我的城市,所以我不可以接受你!”他再也不见回应,我们之间的联系从那夜后也渐渐变少了,除了平常的寒暄外,便再无联系。我在春节前夕结束了华尔街的工作,离开了上海,我回到了合肥,过属于自己的的生活,一切那样正常。几个月后,他突然给我发了条信息:把你学校的地址发过来。我惊讶道:“怎么要给我买礼物寄过来!”他回道:“是啊!”我于是拍下地址发给他,隔了一小时,他回:“出来吧,我在你学校门口!”是的,他在像我宣誓:我们恋爱吧!这一次我没有再拒绝,我用力地抱着他不肯松手!
我们转了好久,又回到了车站,他钻进一大群人海里,许久对我说:“板栗,要吃不?”
我对着他撒娇:“你买的我都爱。”他假装嫌弃地看着我,然后媚眼相对,阳光照在他年轻的血管上,刚劲有力……
车站来往的人很多,他拉着我说:“老婆,你回校园吧,先,我去上海我自己可以,不要为我送行!”他爱惜地把我往公交车上推,直到我的车走远,在人海中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