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舞】款款走来(散文)
不管你愿不愿意,新的一年款款向你走来。随之而来的,有你的喜,你的悲;还有你的白发,你的皱纹;你的旧怅惘,你的新梦想……
我不喜欢离开,不喜欢走去,因为我不喜欢背影。朱自清的《背影》里写道:“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无论怎样的背影,都给人以暗示,要离开了,不知何时再见。所以,我喜欢走来,喜欢笑脸,哪怕是哭脸,他也会走向你,哪怕是很遥远。
蓦然想起少年时的光景。
村口那一抹夕阳,渐渐淡了,淡了,在西山墙上绘成一幅温馨的画面。归巢的鸟儿啁啾着,将树梢最后一道晚霞写进了日记里。父亲从村外头走来,高高卷起的裤腿,浸湿着厚厚的泥浆。额头上的汗水在夕阳的辉映下,熠熠闪亮。肩头上一根长长的木竿,梢头挑着一只野兔,或者,手里提溜着一串儿山枣。
母亲从熏着浓烟的灶前走来,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捋了捋有些散乱的黑发,撩起衣襟,把嗷嗷待哺的小儿抱在怀里,抬起疲惫的额头,月儿已悄悄走来。袅袅的炊烟渐渐消散,从门楣飘散出的是缕缕饭香,孩子们的笑声也在小院里飘荡,连门口那高大的柏树也将浓郁的影子悄悄走来。
走来的,是爹娘幸福的笑容,爹娘把辛苦藏在满脸的笑容里,把辛酸卷进有些破旧的袖口里,将辛劳用一朵花儿修饰着。走去的,是爹娘疲惫的背影,爹娘背过脸去咬咬牙,胳膊很疼啊;爹娘掉过头去抹去眼泪,对不住孩子啊,爹娘没本事;爹娘转过身去,攥紧了拳头,再下把力气,明年一定有个好收成……
走来的,是儿女欢快的;走去的,是爹娘的岁月。看天空散去的雾霾,看天空飘落的雪花,看天空闪烁的星斗……该去的去了,该来的已然来了。
一路走来,也曾经徘徊怅惘,但是为了爱,为了梦想,为了山巅那一缕阳光,一直耕耘,一直忍耐,一直等待。太阳走了,月亮一定走来;星星走了,旭日必然东升。就是在春草必然会绿的自信中,我走进了春天;就是在寒冰一定会融化的坚定中,我走过了严冬。我相信我的梦依然精彩,哪怕那一缕阳光照不进我的胸膛。
一路走来,更多的是忍受了苦涩的孤独,忍受了酸酸的无奈,但始终没有把梦交出,尽管路程很残酷。不太坚硬的心偶尔悄悄地渗出泪水、血水,都是咸咸的,也是甜甜的。我知道,盐是晒出来的,油是榨出来的,甘甜的井水是一锨锨挖出来的。
一路走来,说不上多辛苦,说不上成功与失败。只是庆幸心里很清楚,我应该干点儿什么,于是,我敲动了键盘,将多年的泪水,甚或是苦水流进屏幕;于是,我排列着字词,将经年的感动,抑或是感恩写进word。
爹娘的腰身不再挺拔,即使蹒跚着,也含笑向你走来,不论是你回家还是你离家;爹娘的眼眸不再明亮,即使模糊着,也慈祥着向你走来,不论是你成功还是失败……
我喜欢“走来”,不管是款款,还是匆匆,都能让你有一个准备的时间,甚至可以让你有个判断甚或赏鉴的过程。即使是幸福,如果扑面而来,也会让人窒息;即使是荣耀,如若倏忽而来,也能让人心虚。哪怕是苦痛,只要是走来,我们都能有时间像蛛丝一样轻轻抹去。若是从天而降,若是不期而至,你要瞬间失去很多很多,却无法挽回。
心中有一盏灯,一直亮着你的路程。是谁,也在等你回来呢?有一个人多年来一路陪你走着,没什么坎坷,也没什么富有。花前,没有甜言蜜语;月下,没有卿卿我我。从没有说就是要陪你一辈子,却将关爱的目光照进了你漫长的岁月。就看你,能不能走丢了时光……
晨风,袅袅走来,为妻子轻轻地梳妆,梳去了昨日的疲惫,梳来了今日的润朗。
晨光,静静走来,将美丽的心情画在女儿的眉梢,将一抹朝阳涂在美丽的脸庞。
一片云走来,挡住了窗前的霞光,却挡不住最单纯的梦想。梦,永远是女人的天堂,无论云后面的天空会怎样。心,即使有一点苍凉,只愿岁月甚或是我,帮你抹去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