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醒来真好(散文)
从地震中醒来,瞪着眼发呆。
醒来之前,我正在梦中,在梦中我驾驶着一辆三个轮子的宝马,颠簸在坑坑洼洼的路上。现在,我拉开窗帘,怅惘地面对着漆黑的天空。夜幕后面有无数的星星,还有明月,不过现在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很多人,却属于另外的很多人。
平日里,昏黄的路灯像瞌睡人的眼,无精打采,这时却格外亮堂,让我在迷惘中有了些许的慰藉,让我有了些许的思考。
一年来,地震不断,有些麻木了,很少有人惊慌的。但我想,若是震级大了,这漆黑的夜空恐怕也不知属于谁的了,更遑论星星月亮。
这一辈子,有无数次的醒来。
清晨醒来,昨天的疲惫没有了,甚至昨晚在KTV的兴奋劲儿一点儿都没有了,但心事还在,甚至痛苦还在。朝霞映红了窗帘,晨风拂动着杨柳。还是得让心情好起来,伸伸僵硬的腰,揉揉惺忪的眼。拉开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是不错的。真好,又多了一天,多了一天的希望。或许,是痛苦,还是幸福,都无所谓,今天也会成为昨天。
午睡醒来,大脑充满了足足的氧气,不用哈欠连天了,颈椎也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不怎么酸疼了,很幸福。喝一杯妻子泡的乳山绿茶,吃几颗妻子洗的葡萄,神清气爽。如果还早,打开电视,看看新闻。好事总比坏事儿多,假事儿总比真事儿少。或者,给蟹甲兰浇点儿水,给君子兰洗洗灰,蹲在昙花面前企盼她早些日子惊艳一现,然后,精力充沛地走进熙熙,走进攘攘。
半夜醒来,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把原来的梦接上,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儿。真的,当你在梦中做着白天想干干不成的事儿,你愿意醒来么?醒来之后,接不上那真让你唏嘘不已。当然,如果真的接不上,甚至睡不着了,也不要紧,你可以捋一捋白天里的事儿,哪儿对了?哪儿错了?天亮该干啥呢?你想着想着,也许就又睡着了。
在大学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被一根绳子勒住了脖子,仰面摔倒,昏死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同学们焦急关爱的目光将我包围。“醒来了,醒来了!”同学的声音颤抖着,眼泪润湿了,递上准备好的高粱饴,氤氲着暖意的白开水,轻手扶着我坐起来。“吓死俺了,你咋那么不小心呢?以后可得注意啦。”
是的,醒来了,真好。如若不醒来,痛苦的不仅仅是我的同学,还有我的爹娘,我的妹妹,我的亲人,还有我的梦想。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从生到死,有多远?就在一眨眼之间,就在一挥手之间,就在一呼吸之间。不由得一声长叹!
有一次在旅馆中醒来,喊老婆“给我来杯水”。喊了半天,才明白此地非家。打开床灯,望着陌生的空间,忽然感到:家,原来那么重要,那么温馨。拿起手机,发了个短信,老婆居然回了:“咋样?舒服吗?不想家吗?”我流下了眼泪,回信:“挺好,你也赶紧睡吧。”
醒来,很重要。这个短信,更重要。从心到心有多远?天地之间?咫尺之间?亲密无间?
昏迷很久的母亲醒了,身旁多了个叫妈妈的。母亲用指尖轻轻抚摸着,用嘴唇甜甜地亲吻着。那是无与伦比的幸福,那是无以言表的温暖。而这,只有醒来,才会有。离别有多远?就在偶然之间,就在无常之间。
做梦的人最希望的,就是从噩梦中醒来。我成为一名杀人犯,就在执行死刑的一瞬间,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呆呆坐在床上,心脏跳得厉害。梦由心生,是不是我已经心存恶念,是不是我心有不平。假如,梦,成为现实,我还会醒来吗?我为什么还要沉溺于怨恨、愤恨、仇恨?一笑泯恩仇,不是无端的慨叹。从爱到恨有多远?从你到我有多远?就在一步之间,就在善解之间。
美梦,是不愿醒来的。黄粱梦的那位,埋怨店主人将他叫醒。醒来之后,黄粱米还没熟呢?但是,你真的陷入美梦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你若真正醒来,迎接你的绝不是风和日丽,绝不是阳春白雪。所以呢,还是有负责任的店家适时地叫醒你为好。没人叫你,你就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你知道从迷失到觉悟有多远?其实也就在一念之间,也许在天壤之间。
“当欢场变成荒台,当新欢笑着旧爱,当记忆飘落尘埃,当一切是不可得的空白,人生是多么无常的醒来,人生是无常的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