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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文字】艰辛的历程(散文)


作者:建仕 童生,834.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684发表时间:2015-10-29 22:03:26

一九四一年,正是抗日战争白日化时期。听长辈们讲,当时国民党的部分军队与地方上的一些国民党部都成了日本人的走狗,老百姓对这些走狗们就称之为日伪军,又称和平军,每队伍里又有两个日本人控制。那时,我的祖父就是在当地县城日伪军里干活,祖父是由这里日伪里的一名会计介绍去的,这名会计在年老时还到我乡下来玩过,至今我还记得:他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文质彬彬的,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衣着干净朴素,秋天时外面穿着高领的风衣,他是我家的老亲戚,名叫张伯生,那时他在日伪里是共产党的高级地下党员,文化大革命时期曾经受到迫害。祖父是裁缝,当时也被发展为地下党组成员,在为日伪裁制衣服时掌握有多少日伪军官,有多少日伪士兵,有多少日本兵,并暗中观察日伪进出日行,随时向上级报告日伪的动向。我的父亲就是出生于这一年的农历九月初五。
   祖母在农村一边种着几亩地,一边照看着我的父亲。父亲到七八岁时还未上学,有时就跟在祖母后下地干活,那时大部分人家都很穷,根本就上不起学,直到新中国成立后,父亲已近十岁了,才上小学一年级,书钱学费不需要交,但定期要供应老师的伙食,也就是中午轮流到各位学生家吃顿饭而已。
   据父亲回忆:一九五六年,在当地的一所九圩小学读完六年级就毕业了,然后再到本地蒋华中心区考初中,但没有考上,接着就回家参加工作,所谓工作,也就是回家种田。当时已经是十六岁了,应该是进入青年时代。但是父亲个子小,至今体重也没有超过一百斤。祖父母就生下他一个独子,没有兄弟姐妹。在父亲模糊的记忆里:生产队上有一些手艺人,即是匠人,有木匠,瓦匠等,当时村上为了防止他们这些人外出做工,生产队上没有种田的劳力,不知谁出的主意,就将这些手艺人安排当组长,我的堂叔是理发的,就安排当了生产队的队长,还有一位堂叔是裁缝就安排当了生产队的会计,还有一些有能力的还被安排到村上当上了村干部,父亲一无手艺,二无能力,人又忠厚,就只好安排挑担,有时还故意让他做重活。祖父母对父亲很是痛爱,就跑去把一位干部很很地说了一顿,从此后,父亲就做一些稍轻的活计,比如:夏天稻谷要育种,秋天麦子发芽,春天养湖萍等,到七十年代有了电后,父亲又当上了电工,为生产队打水灌溉。父亲虽然个子小,但人勤快,也好学,那时有一些稍技术的活计都是找他去,农村实行集体合作社时,又把他派去养羊,养猪等搞试点。
   祖父的妹夫,我的姑爷爷,解放前是我们这一带江南江北有名的共产党将领。在我懂事时,我经常去他家玩,姑爷爷也经常来我家。至今,我还记得他的的大名叫张杰,解放后到江南一个县城任县长。六十年代初期,他将父亲调到江南的一个农机厂工作,在那个岁月,能够有厂做是相当不错了,好比现在的国企单位一般。父亲告诉我:新中国建设初期,当初的农机厂里各种各样的工种都有,但是,基本都是手工作业。父亲的第一份工作是生产一种镊子,父亲说,也就是用两片薄铁并在一起,一头在火里烧化用锤子打粘在一起,然后经过抛光等工序就可以了,当时父亲是做头道工序。
   过了不久,厂领导又给父亲换了一个工种,生产纸张。当时是与古代造纸方法差不多。父亲还记得:一张纸要经过水浸,石灰沤渍,堆起来发酵,蒸煮,荡料,压纸,焙干等工序。父亲是进行荡料这一步,就是取出煮烂的原料放在石臼里用力舂成泥面状,捣烂后的原料用适量的水调配,还有什么我也不懂,只能听父亲讲,反正这一步是整个造纸过程中最费力的,我也说不清。
   一年以后,又调到一个新的车间,从事锻造,所谓的锻造,说白了,就是打铁,父亲说:这种工艺,虽然原始,但很实用;虽然简单,但并不怎么好学。记得屋子正中放个大火炉,炉边一个风箱,风箱一拉,炉膛内火苗直蹿,要锻打的铁器先放在火炉中烧红,然后移到大铁墩上,由师傅掌主锤,下手握大锤进行锻打,父亲就是握着中锤,看好了上去插上一锤,在锻炼过程中,上手要凭目测不断翻动铁料,铁器成品有一些农具和部分生活用品。最后一个程序是淬火,就是把烧红的成品放入水中,随着吱啦一声,一阵白烟飘起,淬火就完成了。可一年不到,领导又让他去从事一种锁业行业,父亲说:锁匠是一门简单的技术机械活计,但师傅曾告诉他:学锁匠需要有无比的耐心,还要有忠诚可靠的品质,决不为可疑之人配制钥匙或者替他开锁。在我懂事的时候,我还曾看他配过那种长形的带有拴子的铜锁。父亲告诉我说:在那时,虽然每一项工作都是非常的辛苦,但在那时,能够有一份工作,有一口饭吃就已经很满足了。虽然自己的个子小,可那时身体却还好,也不知从哪来的那么力气。但好景不长,过了一九五八年,由于胡夸风,大跃进运动。到了一九六一年后就渐渐没有多少粮食吃了。我的祖父祖母在乡下种田,父亲在集体还能拿到一点工资,基本都是在集体吃饭,一年下来,父亲从自己定量的口粮中还能节省一百多斤粮带回家。听父亲说:有一次要到过年回家,挑着近一百斤米到江边乘过江船,船老大见那么多米,就问父亲,米从哪里来的,并想扣留下来,幸亏有一人认识父亲,就告诉船老大,这青年是张杰的外甥。船老大听后不但没有扣留,看他个子小,还帮他挑到船上隐藏起来,上岸后又帮他挑着送了很远,并关照他:这年月要小心。父亲对这事记得很清楚,回家后,分了一些已经无米下锅的几位困难邻居,就因为这一点点,救了好多人的性命。
   还有一件事,父亲告诉我,有一次下班后,到姑爷爷家去帮放牛,在那乱草丛中,不知被什么虫子嗤了一下后脑勺,当时痒痒的,又不疼痛,也就没在意,可不多久,头部,脸上都肿起来,而且肿得很大,张杰姑爷爷知道后,请来附近的许多名医给他会诊,也没查出是什么毛病,都以为必死无疑。祖父母就这么一个独子,姑爷爷又不能告诉他们,可在四个月后,又奇迹般地慢慢好起来,就因为这事,后来张杰姑爷爷又让父亲回到了祖父母身边,户口又从江南转到了江北。父亲回忆说:要是那时不回来,也许又是另一种命运,所以说人的一生也说不准会过上什么日子。
   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这年的农历十月我出生了。祖父母,父母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集体做工,生活也能够免强过得去。听父亲讲:七十年代初期跟着生产队的劳力一起去参加了淮阴的大运河开挖工程,至今还记得那时的场面;时令已立冬,北风凛冽,尘土飞扬,十里长的战线上人山人海,彩旗飘扬,大喇叭里唱着革命歌曲,战天斗地,改善山河,两人抬着一个筐,装满就跑。上面是土,半米以下就是砂礓,须用铁镐掀动,早晨天不亮就要奔往工地,女同志负责烧饭。当时虽然很苦,但能吃饱肚子,身体还可以,工程结束后,虽然拿不到工资,当时应该是集体统一记工分,父亲节省了七八十斤米带回家,母亲在农村种田被评为劳动模范。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父亲又参加了几次大的港道工程开挖,一次是大寨二港;一次是焦土港;还有一次是江都的航运大河。紧接着又参加了镇上与村上的许多疏汛河道开挖,平田整地运动。许多细节与辛苦,父亲也不想去多说,要说几天几夜也讲不完,
   一九七六年,史无前例的十年文化大革命结束,父亲在村上承包了一个小窖厂,父亲回忆说:制砖的工艺是选泥,和泥,制模,晾晒,烧制。砖的好坏,主要要烧得好,把晒干了的生砖生瓦从不同角度装入窑内,点火连烧十一个日夜,守窖人不时上窑顶加水,熄了火,封四五天,等炉温冷却下来,开窑出来的砖瓦拿指关节敲,声响是“当当当”的,说明砖瓦可以。后来因为生意不是太好,最后分了一批砖,也就在七十年代末,祖父母,父母把原来的房子重新修整了一下。
   八十年代,改革的春风吹遍了全国各地,农村的土地也进行了分田到户,在一九八三年,父亲又跟随堂兄到黄河边从事泥浆泵打土工程建设,听父亲讲:用这泥浆泵吹填土方,是采用水中高压水挖沙土,搅拌成浆,引水拉土的方法,这是我们这个县城创新的土方填筑施工的工艺,整个流程由泥浆泵,高压水泵,配电柜三部分组成,父亲是电工,主要是负责配电柜这部分的工作。那一年农业获得了大丰收,祖父母,母亲与我在家过大忙,收割的粮食特别多,亩产达到了一千二百斤以上。父亲到过年回家,在那里利用空闲,晒了两麻袋虾干带回来,分了许多给左邻右舍与亲戚们。
   八十年代末,父亲因阑尾炎开刀,让他多休息,可就是不听,做愦了的身子,就又过早地参加了劳动。那时镇上有一比较大的砖瓦厂,又称“轮窑”厂,父亲说:“轮窑”就是“轮着来烧窑”的意思,窑底每隔十来米就有一孔可供一辆手拉车进出的窑洞,封了门洞里的生砖等着火烧,等南边窑洞内的生砖“熟”了,一洞一洞轮了去,最终轮到北边最偏远的一个窑洞烧了,这洞进生砖那洞出熟砖,如此循环轮着。厂领导知道父亲以前做过窑厂,可能有一点经验,就请他去烧砖,就在这一年,我家又把原来的三间瓦房翻建成四间楼房。
   到一九九一年,江南有一位父亲的表兄弟,当时是市消防支队的大队长,在市铁路站有一比较大的危险品物资仓库,那时急需要人看仓库,这位表兄弟想到了我的父亲,听祖母说:这位表兄弟小时候经常与父亲在一起。父亲刚过了五十岁,就这样人到中年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直到九十年代后期,单位进行了改制,父亲下岗,又回到了家乡。
   事也凑巧,大概是一九九九年,我所在的单位急需一位后勤,就这样,父亲又来到了我所在的单位,主要是每天给办公室打扫卫生,为干部烧茶倒水。由于他做事认真,人又勤恳,领导又把他安排到仓库工作了一段时期,直到六十岁退休。
   父亲退休后没有闲下来,除家中种田外,有时还跟在瓦匠工头后面做小工,因他勤劳好学,到六十几岁了,还学会了砌墙等技术活,就这样也成了一位瓦匠师傅,工价多少他从来不计较,许多工头都愿意请他做活。有时农闲时,他还收一些废品去卖,为子女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我们村庄上谁家有事,只要有空,他都会无偿地去帮忙;见到路上有哪里坑坑洼洼,他总是默默无闻回家拿把铲子去填平。祖父九十岁时,因不小心跌伤,不能走路,父亲日夜守护在他身边,直至祖父九十四岁去世;父亲对吃穿等生活上很是随意,从来没有什么要求。
   重阳节前的九月初五,是父亲七十五岁生日,中午我回乡下老家,父亲与祖母还是吃的咸粥,我让他把买的肉拿出来烧,他们还说等孙子他们星期天回来再煮。父亲与我谈起他以往的一些经历,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位平庸的人,仍然不愿意歇息,仍不停地劳作,种菜,养花,栽树,还养了鸡鸭等等。说是再苦再累过去了就过去了,再谈多少往事也没有什么意义,他对我说:他今后的生活里,主要是照顾好自己的母亲,让我的祖母过得幸福一些。还说:能看到儿孙们一代比一代好,心里已经是很欣慰了。
   我有什么好说的呢,看着日渐年老的父亲,我心中默默祈祷,祝愿他晚年健康幸福,也祝天下父母都快乐长寿!我想:像父亲这样特殊性格的人现在很难找到了,他那平凡而又艰辛的历程,永远激励我在今后的旅途中学会坚忍与勤劳,纯朴与善良,忠诚与耿直以及为人们无私的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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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文章按时间顺序,详细地回忆了父亲平凡而又艰辛的人生历程。思路清晰,语言朴实,叙事清楚,史料翔实。读后能让人对那一段历史有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作者文中写到的许多事例,已经成了一种历史,对现代的年轻人来说,都是遥远而陌生的,作者以细致的文笔,为我们描述了那些特殊年代所特有的一些事件,让我们后辈人能在阅读文章,感受作者情怀的同时,了解一些相关的历史知识。是一篇很有价值的文章。欣赏了,问好作者,感谢赐稿文字友情,期待更多精彩!【编辑:冷月无声】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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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冷月无声        2015-10-29 22:08:55
  文章细致地回忆了父亲平凡而艰辛的人生历程。欣赏了,问候作者!
最是书香能致远。
回复1 楼        文友:建仕        2015-10-30 08:02:55
  感谢老师的优美编辑,辛苦了,父亲是一位平凡的人,我想人间正是这些平凡的人让这会向前发展。
2 楼        文友:项梅        2015-10-29 22:20:40
  细腻的文笔又为我们送来父亲的一生历程,好文欣赏,祝安好!
项梅
回复2 楼        文友:建仕        2015-10-30 08:06:03
  你又在夸我,我知道我没有什么文采,只是真实地粗略地写出那些历程而已。谢谢你的评议,祝安好!
3 楼        文友:青远        2015-10-29 22:25:28
  作为90后,对其中很多事情都很陌生。只有部分是小时候听爷爷说道好奇听来的,如今也是模糊了。但是我对那个遥远陌生的年代很有好感,仔细认真的读了几遍,很有感触。拜读!期待新作!
青檀古道,淡然悠远,
回复3 楼        文友:建仕        2015-10-30 08:09:16
  谢谢你的评论与赞美,我知道我的知识远远不能与现在的年轻相比,对现在的新事物尽力去学习,跟上时代的步伐。
4 楼        文友:薄凉心脏        2015-10-29 22:52:22
  历史是一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诉说着那些鸟语花香的故事。
回复4 楼        文友:建仕        2015-10-30 08:12:32
  感谢老师的评论,是的,历史将成为过去,但他们的精神永远激励我向前。
5 楼        文友:寒光明媚        2015-10-29 22:55:53
  欣赏佳作!特接地气!特喜欢!精彩继续纷呈哦!
寒光明媚:网络作家现在是邯郸作家协会会员,长期活跃在,铁血网,天涯论坛,腾讯网等大型网站,发布爱国言论和美文诗词,还和铁血网签约在铁血长期写作网络小说{英雄斗鬼记}和多篇小说
回复5 楼        文友:建仕        2015-10-30 08:13:40
  谢谢社长的夸奖!
6 楼        文友:寒光明媚        2015-10-29 23:03:12
  写的不错,祝福作者再创佳作,欢迎投搞文字友情社团!
寒光明媚:网络作家现在是邯郸作家协会会员,长期活跃在,铁血网,天涯论坛,腾讯网等大型网站,发布爱国言论和美文诗词,还和铁血网签约在铁血长期写作网络小说{英雄斗鬼记}和多篇小说
回复6 楼        文友:建仕        2015-10-30 08:14:39
  谢谢社长的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的。
7 楼        文友:寒光明媚        2015-10-29 23:13:20
  这篇作品就是一个美好的世界,不管这篇作品描写的故事是悲伤,还是欢乐,都能够让人感到进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很喜欢这篇作品,让人感到进入了一个神奇的故事世界里。愿你能写出更多好的文章。
寒光明媚:网络作家现在是邯郸作家协会会员,长期活跃在,铁血网,天涯论坛,腾讯网等大型网站,发布爱国言论和美文诗词,还和铁血网签约在铁血长期写作网络小说{英雄斗鬼记}和多篇小说
回复7 楼        文友:建仕        2015-10-30 08:18:27
  感谢社长的热情赞美与优美评论,这不是故事,这都是真实的历史,有着许多酸甜苦辣在里面,只是文采不够不能充分表达出来。
8 楼        文友:军旅生涯        2015-10-30 00:10:18
  欣赏美文,一部佳作跨越多个年代,记叙了父辈们艰辛的历程,拜读学习!问好老师!
回复8 楼        文友:建仕        2015-10-30 08:22:32
  感谢老师的关心与优美评论,如果我有文采与时间,也会写出如《平凡的世界》上的一般,甚至于那些历程更曲折,更丰富多彩。
9 楼        文友:樱桃树下的微笑        2015-10-30 15:56:49
  认真读完,老师的文章,叙述自然,语言细腻,不觉间,再现那些艰难的岁月,艰辛的生活。读了受益匪浅,拜读佳作,谢谢。
回复9 楼        文友:建仕        2015-10-31 08:01:49
  谢谢老师的评论与赞美,只是粗糙地说出一些历程,没有文采,让老师见笑了。
10 楼        文友:岁月独美        2015-10-30 20:41:46
  拜读老师佳作、学习了。祝好
回复10 楼        文友:建仕        2015-10-31 08:02:54
  谢谢老师的来访,共同学习,祝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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