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墨】乡村纪事(组诗)
1.叔伯兄弟
那时,都淘啊
放学路上
他抢过他的新鞋穿
还有崇高的理由
要查查地主婆
有没有藏着变天帐
那时,都穷啊
爬了一个月堤坡
黄盖湖的堤长高了
满天的星星却还远着呢
他们趁夜黑风高
密谋过一次未遂事变
想偷公家的拖拉机胎
沿长江去追逐一回
江水横流的青春岁月
那时,是真穷啊
他相亲时
借的叔伯兄弟的棉袄
他结婚时
穿的是叔伯兄弟的黑呢子
后来,不穷了
他戏谑叔伯弟媳
睡的正是叔伯兄弟的妻子
现在,不穷啊
他准备落叶归根时
在老家的宅基地
却被二爷的儿子强占了
听说还找人打了他弟弟
那都是叔伯兄弟
2.放牛兄弟
把牛当马放
骑在马背上逃亡
那种最高境界
真是他一辈子的骄傲
几十年来一直唠
直到给孙子唠过
再给孙女唠
他冰雪天赤着脚
偷了反帝湖
半袋子鞋板鲫鱼
在守湖的大人捉拿之前
他带着战利品
成功突出重围
后来他突出乡村
后来他突出煤矿
后来他突出林区
后来他突出开发区
现在他再突出城市
他说回去再放几头牛
3.知识青年
她是坐船来的
沿长江逆流而上
像之前的历史
到烟波尾为止
之后的人生豪迈
在于广大农村大有作为
爱也是豪放的
不爱也是
她举起弯刀
一下就砍断他的影子
却没有砍断自己的脖颈
黄盖湖救下了她
而她返城之后
爱恨和苦难成就了
她的智慧和仁心
那年她再回来
给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每人发一千元
那个救她的老头发二干
4.外来寡妇
很多人都看见
经常有一只白狐
在夜空里闪过
他们说那寡妇
习惯用她裸着的肉体
晃一下寂静的山村
或者说勾兑一下
单调乏味的寡居生活
善于发出光的部分
重重地袭击了
某些想入非非的男人
围绕她的情色之声
绕梁无期
至今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