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凌乱(惜小说)
那一天,杨浩心情不错,天蓝得让人想起了70年代,阳光十足,像是个傻逼青年,到处张扬着。早上,他刚从医院回来,老太太的病情稳定了,他开心极了,趁着没事上网溜达溜达。
杨浩发现了一篇文章,招摇着《夕阳下的小书屋》的幌子很诱人,仿佛那幌子是用吊带衫做的,名字就很吸引人的眼球。那个叫“紫贝壳”的作者写着一个女孩和有妇之夫的故事,有灵动,有凄美,也有希望。最看好的还是她思绪里飘出那么有情感的,有生命的句子。像:“我的甜美,令他泪流满面”“常常只一句话,天,瓦蓝如染。心,蕴育成花。”
他觉得这文字不错,自然对作者产生了好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在一个文学群里看到了“紫贝壳”,然后打了招呼,杨浩叫她“老乡”,套磁、套近乎,东北话叫“撩闲”。
“艾玛,这我咋发了文以后,‘老乡’也多了,找我取经的网友也多了,应接不暇啊!”语气里不无得意。
她,好似很爽的一个人,问杨浩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杨浩说没有,就是觉得她文写得真心不错,隔空敬仰一下,也真是她老乡,在她的城市呆过几年,问她现在住哪个区。
她不像文字里的“她”那么嚣张和开朗,倒有些腼腆,只用“是吗”来回答了杨浩的问题。杨浩知道相互之间不熟悉、女人都有防范心理。刚认识也没啥说的,就主动“88”下线了。
转过天的时候,她在杨浩的“QQ”留言,说是看了杨浩的文集,说杨浩的文字写得“人物既有高大上,又有细、灵、巧,情感文更是一绝,赚得人家眼泪钵满盆满的。”反正把杨浩夸得是遍地开花。
杨浩就略带调侃地说:“你看得太准了,我经常习惯于乐呵呵地把人感动哭了,并以此为荣。”
她说她有点崇拜杨浩了。“崇拜我了!”杨浩偷偷地笑,有人夸赞的感觉真好。
有时候感觉这东西对了路,升温很快,似正负极,就算是平行着,也一定会黏在一起。就像他们现在,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说文字,说情感,说彼此文字里的他和她,时光穿过距离和空间,阳光暖暖地洒在脸上,那些掉落的斑驳都有些灵动,和光同尘。
杨浩想象着她屏幕前的咖啡和她想象着杨浩屏幕旁的一杯茶,同时举杯,啜了一口,然后指尖在键盘舞蹈,写着些伤感与快乐,有鸽子飞翔,春暖花开,那么温馨,宁静,会想:日子能不能再美好了。
后来渐渐发现她文字里的“他”像杨浩,杨浩文字里的“她”像她,他们有牵手也有离散,但大都伤感,这是一种结局的暗示吗?
只是他俩心里都清楚,他们都想把“他”和“她”撮合成一起,尽管那很难很难,但都不分道理的让他们在一起,在一起。甚至不讲道理。
有一天她对杨浩说,感觉杨浩太“高”了,好像自己一直在追,她真希望通过辛苦的付出,能成名成家,然后有个借口,有个身份,来杨浩的城市看他。
杨浩淡淡地劝她说,也不要那么认真,一切随缘,有些事,相见不如守望,许多美好的梦,在现实里只是奢望。他确实有点不敢和她见面,因为有些事无法控制,他无法预测相见能发生些什么。
“紫贝壳”太聪明,也太敏感,问杨浩是不是“怕了什么?”杨浩说,我只是不想伤害别人。
“那你如何定义咱俩之间现在的关系?”她问。
“朋友,但超过朋友,有点暧昧。”
“如果不想彼此伤害,我们该怎么办?默默喜欢,默默支撑,互不伤害?”
杨浩点了点头。
“那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不要那么花心,就算是网上也只对我一个人好,好不好?”
杨浩说:我假装很配合你。
“太好了!太好了!我放心了,我走了,去写文去了。其实,我每次见到你,我都很紧张,手心都出汗,甚至,你知道吗,浑身都上劲儿的节奏啊。语无伦次了,都。”说完“紫贝壳”疯疯癫癫的跑掉了。
杨浩心里却一沉——“浑身上劲儿!”什么节奏啊!杨浩觉得其实她喜欢杨浩比杨浩喜欢她要多很多,便有点愧疚。
在车站接人,有感于不同男人对恋人的态度,写了篇小文发在空间,大体说有些爱,默默地成为永恒,有些爱,表面风光,却容易破碎。发完以后,男男女女,各路网友纷至沓来捧场,杨浩一时兴起,开始版聊,估摸着她也能来,但是只看到了模糊的影子闪过,东倒西歪的。
其后的两天,她“QQ”的图片总是暗淡着的,杨浩想到了她“不能花心”的要求,看到自己这么开心地和女网友们聊天,一定是有点伤心了。但杨浩那点小自尊是不能允许她“禁闭”自己的。杨浩想:“我又没卖给谁!”他赌气,然后把安妮宝贝说的“彼此做个伴,不要束缚,不要缠绕,不要占有,不管何时何地,都要留给彼此距离。随时可以离开。”贴给“紫贝壳”,也不再说话。对自己说:“你不理我我就不理你,没什么了不起。”
第二天上“QQ”时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回复。一封信,确切地说是在信纸上写的一封信,然后拍下来、发给杨浩的。那字体很漂亮,现在很少有女孩子写这么工整的字了,一个错别字没有,看出来是那么用心。她说她错了,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任性了。
“这算什么啊!本来是我不应该那么小气的!”她的主动,让杨浩懊悔和自责,感到自己在一个小女孩或者小女人面前显得自己很有面子很爷们儿、这他妈的有意思吗?杨浩心想。
她的空间更新了,她说得罪了一个好朋友,然后写信道歉,然后哭了……
杨浩真的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他理解一个人在期待一个没有希望的奇迹会有多么痛苦,他想哄她,可又觉得不合适,但最后还是想主动打个招呼,相逢一笑泯恩仇嘛。只是,他不是大度,更多的是内疚,因为无论从哪一方面讲,他面对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人,放弃了谁,都是伤害。
可还没等杨浩说话,她就发来一首歌,是戴娆的《但愿人长久》:
人生有许许多多路口
常常不知向左还是右
有时候我会感到孤独
偶尔想找个人一起走
不能太强求
不能太自由
随波逐流
可是我追求
真心的牵手
但愿人长久……
杨浩并不认为这个歌旋律很动听,只是想到有人想靠下他的肩膀,他却逃走了,他不安;想着她的调皮、灵动、任性,真诚,画面感与歌的契合一再出现。
朦胧间,杨浩想把臂膀伸到屏幕对面,搂她入怀,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
“紫贝壳”曾经问过杨浩有关“见,与不见”,其实,杨浩觉得,这一生就算不能相见,但,他都会记住有过这么一个人,一起开心地交往过,即便有些伤感,就算今后渐行渐远,也不会轻易忘掉。
深秋了,依旧开着些花,左摇右摆,一片兵荒马乱。书上说,有些情感,如风中歌舞,时而欢畅,时而缥缈……
很欣赏作者的这两段富有哲理的文字。尤其是,喜欢作者形容的“兵荒马乱”的爱情,很有些与众不同的性格在里边。
爱过知情重。这样一段纯真的柏拉图之恋,想必就算有些伤感有些误解有些不可理喻,经年之后坐着摇椅慢摇往事的时候,也会有几许温柔几丝温存几分温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