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我家的老屋(散文)
我家的老屋,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四合院。
很小的时候,听祖母讲起过,老屋到底历经多少年,她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我爷爷的爷爷就是住在这里的,算起来大约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我从小在四合院里长大,度过了浪漫的童年,温馨的少年和追求梦想的青春岁月,直至后来结婚生子,有二十多年的时光。如今老屋早己物是人非,失去了原来的模样,但是每每驻足那里,不由激起我诸多回想。
在我的记忆里,我家的四合院同村里仅有的几座其他四合院相比略显宽敝,也较完整。四合院的五孔北窑为上房,东西各三孔为较小的窑洞,南边有十多米长的南厅。南厅为古式建筑,房檐斗拱齐全,瓦烁齐整,厅内青砖铺地,白灰涂壁甚是整洁。南厅西与大门相连,大门坐北朝南,两间草房同大门相连,大门外早先是打麦场,集体的时候我家种些蔬菜之类的东西,土地包产到户后又成了我家堆麦,碾麦,晒麦的场院了。
四合院建筑格局甚是讲究,北窑前有不足一米高的台阶,台阶用青石砌成。东西窑洞的台阶约有二尺,全部青石铺面同北窑台阶相连。南厅台阶不到一尺,青砖铺面,四面台阶成〝回〞字形。中间院心南北长东西宽,东西两边的窑洞同北窑相接处各有二米多宽的瓦式滴水檐。整个院子的建筑北高南低,东西窑洞高低大小相同,格局一样,中间一孔为过厅,两侧边为主窑住人,过厅两边各有灶台,做饭的一应物什齐全。北窑两间主房,两间侧房,最中间窑洞为过厅,通向主房的两边各有一小对扇门,两边侧房称为角窑,各留一扇小门,系独门独窗。内有土炕,可单独住人。
大门为房檐式砖瓦结构,门下有青石方樽左右各一,门下过道青石铺地,青石磨得光亮,可见日月之长。大门西相连的两间房堆集柴草杂物,最西的一间仅剩四壁,房顶盖着竹席,几乎是露天房,祖母说是被日本侵略者所烧,由于救火及时,大门,南厅得以保全。房前的石磨盘,是我家祖上早年磨面的主要工具,我小时候依稀记得人们还磨过玉米,但为时很短,后来再就没见人使用过了,硕大的青石磨盘和青石台便是我儿时与小伙伴的嬉耍之地。
四合院里数十年间都充满着热闹和欢快,那时候东半边的窑里住着我的曾叔爷和他的三个儿子及叔叔姑姑们,西半边的窑里住着我的祖父母及父母。一大家族人口不下二十多口,几十年在一个院里居住,父子、兄弟、婆媳、妯娌之间相处得很是融洽,虽然人口多,但从没有互相争吵过。八十年代后期,我的几个叔爷一家家陆续搬出了老屋,最后只留下曾叔爷、曾叔奶奶和我的祖母,还有我们一家,真是老的老、少的少,院子里一下子清静了许多,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也没有了锅碗瓢盆的杂响声。
早年间,由于生活所需,我家的南厅被一外地人买去,房顶上的瓦片和梁上的所有木头被拆了个精光,南厅的青砖墙也被拆得所剩无几。从此,四合院就名不符实了,九十年代前后,随着三位老人的先后去世,四合院只留下我们一家。再后来,我家也搬出了四合院的老屋,迁进了新居,老屋也就无人居住了。九十年代末期,村里拓宽道路的时候,我家的大门,草房,西窑被一并拆除,剩下东窑和支离破碎的北窑,就显得更加破烂不堪了。
那个养育了我们刘家数代人的四合院,终没有逃过时代的厄运,逐渐被社会发展的洪流所吞噬,在我们这一代的手里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被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屈指算来,我离开老屋已经十多年了,十多年来,无人问津的残垣断壁的老屋孤独地承受着风雨的侵蚀和烈日的曝晒,更加显得破败了。每每来到老屋的原址,我默默地感受着老屋淳厚温暖的泥土气息,总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面对着养育过我二十多年的老屋,一种莫名的惆怅便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