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伴】让我们荡起双桨(散文) ——-----少年的烦恼
【一】母校情缘
我的母校仁川小学,坐落于两个古老的自然屯之间。一趟漂亮的二十间砖瓦房,中间一个大门洞,对着门洞有一个圆形大花坛,前面是条长长的甬路,直通校门。路两旁整齐地排列着一棵棵挺拔的白杨树。
盛夏时节,大花坛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辛勤的蜜蜂嗡嗡地忙个不停,缤纷的彩蝶蹁跹起舞。偶尔也会飞来几只“蜂鸟”(似鸟一样的蜂王)——拇指肚般大小,于花丛间时隐时现……
回忆是真实的,然而这真实的回忆却往往充满着蹀躞与无奈、失落与伤感。往事如梦,但倘要我真正做到“如烟往事俱忘却”,谈何容易!
【二】一见倾心
九月初,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天了。只记得那日晴空万里、阳光绚丽,一丝风也没有;天是蓝的,草是青的,花是婀娜多姿的,空气也是无比清新的。
仁川小学校舍后面,同学们正热火朝天地劳动。就是这个偶然的机缘,我平生第一次见到你——从此,你便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坎里,成了我刻骨铭心的记忆。
直到有一天,在大门洞里,有名女同学喊你,我才知道了你的名字——红艳,一个很普通却又似山丹丹花开一样绮丽的名字。
不久,我们全校学生跟一位姓于的老师陆续学了几首歌曲,即《少年、少年,祖国的春天》、《我们的田野》......
然而,就是最初我们学会的那首古老而温馨的歌儿——《让我们荡起双桨》,却时时刻刻都吟唱在我的心中。
是啊,让我们荡起双桨!这是我发自内心的呼唤啊!是我对未来的美好追求与向往啊!
我念六年级,你读四年级,不但不曾与你交往过,更未曾听过你的话语。但自从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一瞬起,我就深深地感觉到,彼此间有好多相同相似之处,我们仿佛拥有着同样一颗淳朴善良的心!
于是,在我心里便蕴蓄着最最美好的愿望,期待着有一天我们会快乐地站到一起,成为最好的伙伴、最真的朋友,共同荡起生命的小舟,驶进辽阔的大海,奔向辉煌灿烂的明天......
一天又一天,在莘莘学子当中,我焦急深邃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你美丽的倩影:一个身着粉红色上衣、扎一束马尾辫儿的小女孩。多少次,我呆呆地伫立于教室的窗口,远远地望着你在喧闹的操场上嬉戏。
每次放学回家,背着绿色大书包的你,匆匆走出校园,我也走在归途中,一个朝东,一个向西,我总是恋恋不舍地慢下脚步,偷偷地、胆怯地回过头去,望着你那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进入村口。蓦地,我的心里似盛了千斤的石头......
节假日,这对其他同学及以前的我来说,该是件多么开心愉快的事啊!可对于这时的我,却充满了莫名的惶恐与不安。
【三】相思如梦
犹记元旦前夕那个放寒假时的日子。
北风虽算不上疯狂肆虐,却是入冬以来最为寒冷的一天。其他同学都快活地回家了,只有我仍旧徘徊在学校大门内的篮球架下,期待着你的出现,希望再见上一面。
终于,你从学校的大门洞里出来了,迈着轻盈的步履,背着绿色的大书包,身着粉红色上衣,酷似一朵含露的玫瑰花。
我的心猛地一颤,提到了嗓子眼儿,怦怦直跳。不知为何,心里明明急切地想见到你,可你出现了,我却又胆怯地不敢直视着你。
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你能将脚步放慢一些啊!而事实上,你却仍旧急切地走着,直至消失,头也未曾回一下。是对周围的一切全然不知吗?我怔住了,孤零零地立在寒风里......
严冬之夜,我突然得知你要走了,离开我的视线我的记忆,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一个我难以预料的地方。
一种心碎的伤痛涌遍全身。我不顾一切地撞开门冲出去,向着空荡荡的夜空连连呼喊:我要找到你!一定要找到你!就是寻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呀!
惊愕中我坐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浑身汗淋淋的。这才晓得自己做了个梦,一个可怕的梦啊!
小学毕业我升入初中后,见到你的机会便少了,心中常常感到异样的寂寞与孤独……
【四】擦肩而过
转眼两年的光阴逝去,我想你也该小学毕业了。
秋季新学期刚刚开始,又是在学校劳动中,我真的又一次见到你。当时你正与其他同学擦教室的窗玻璃……
而使我失望的则是,不久你又离开了这所中学。是辍学、休学、还是转学?我反反复复地揣摩着,终究没有一点消息。
次年中考,由于某种原因,我没能够参加,而是留在初三复习。
又是新学期伊始,当我与几位老同学在教室里聊天的时候,偶而透过窗口向外望去。就在椭圆形花坛边,意外地看到你。尽管只是一个侧影,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一定是你!
你个子长高了,那束乌黑发亮的马尾辫儿也变长了,身着一套天蓝色衣衫。
一时间,我百感交集,真想立刻奔出去问候你一声:是你,红艳!回来了!
就这样,我那颗驿动的心便愈加强烈了。期待着早日实现我心中梦寐以求的美好愿望,期待着彼此能够成为最真的朋友,手握着手,心心相印,充分交流。
哪怕仅仅是你一个浅浅的微笑,一句发自内心的话语,或彼此只是面对面的沉默,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慰藉呀!
不知有多少个宁静的夜晚,我独自站在自家的院子里,仰望苍穹,望着星星、念着月亮,念着月亮从D字到O字到C字,心中喷涌的潮水久久不能平静......
你家离中学大约有四公里,每天上学都要路过仁川小学,经过我屯。
记得那天清晨,我恰好在自家院里,见你骑着自行车从我家门前闪过——仅那一次,想必你也看见了我。我莫名地一愣,心里不由得感到丝丝欢喜。
也还清晰地记得冬季的那个早晨,天刚刚下过大雪,路很滑,你骑车在路上艰难地行着,不小心摔倒在毛毛路口的雪堆儿里。当时我恰巧从你身边经过,见此情景,我心不禁一颤!真想马上跳下车来帮你一把。好在你没伤着,立即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扶起车子,奋力地朝着学校大门口奔去......
【五】鸿雁传书
元旦前夕,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浑身仿佛热血沸腾。冥思苦想之后,终于提起那沉甸甸的笔,给你——我心中永恒的朋友,写了一封信,一封长长的信。
末了在信纸的正上方,我由衷地写道:
“请接受我这些发自肺腑的话吧!”
并且还另附了两张小小的贺卡,其一赠言为:一个人,即使有极高的天赋,不勤奋努力,也很难取得真正的成就……
那是个寒冷的早晨,我小心翼翼地揣好信,骑着自行车上学。也许是不可不信“缘”!就在我刚刚走出村口时,碰巧就遇见了你。我好激动啊!悄悄地跟在你的车子后面,缓缓而行,溜到嘴边的话儿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后来到了中途,你为给迎面而来的骑车人让路,便跳下车子绕道推行。那人过去了,我也到了你的身旁。终于,我停下来,鼓足勇气、憋足了劲儿喊到:
“X红艳呢!”
我的心随即蹦到了嗓子眼儿。
“啊?”
你下意识地应道,嗓音儿清脆甜润。
“这个——请你收下!”
我边说着边将那信递到你的面前。你将车子靠在身旁,伸出双手接过信,低着头端详着,没再吭声。紧张的我顾不得看你的神色,匆忙蹬起车子飞快地远去了……
以后的日子,当我再次经过那特别的地点时,还总是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你那句清亮甜美的嗓音儿便一直回响在我寂寞的耳畔。
可是很快我却发觉:你对此事毫无反应!你仍然与往常一样行你的路。我终究猜不出你是否将那信拆开看了,对我的做法你又会作何感想呢?你是否真正读懂我那颗诚挚的心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或许你也同我一样,太内向、太谨慎、也太腼腆了!然而我心中的朋友啊,你可曾想过,一个人太内向、太谨慎、太腼腆会给自己带来多么大的烦恼啊!
【六】人生抉择
就在我进行中考的前两天,是我在初中阶段最后一次看见你。那是在学校院子里,你仍旧穿着那套天蓝色的衣裳,扎着那束长长的马尾辫,依旧那样的温文尔雅。
下午,我们毕业班的全体师生在教室里举行了一次联欢会。同学们唱啊跳啊,都陶醉于那种欢乐的氛围中。可是这气氛越热烈,我便越是觉得抑郁和伤感。
是的,明天就要奔往县城了,后天就要接受命运的挑战了。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渴望得到伙伴或朋友的鼓励与支持啊!然而,希望的肥皂泡又一次地破灭了,终究无法逃避离别的那一天。
也许是路选择了我。仲秋时节,凉气袭人,细雨纷纷,我第一次远离了故乡、远离了亲人,踏上了崭新的征程。尽管这条路很曲折、很艰难,但我都愿去走,都愿去承受。
这一天,恰巧是农历桂月初四——我的生日!从此,我便开始了高中学习生活。
多年来抑郁的心境与眼前恶劣的校园环境,使我学会了享受孤独、承受寂寞,也使得从小就酷爱音乐与美术的我,又真真切切如痴如醉地迷上了文学。
而这一切又都源于我沉默的性格,源于我内心丰富的情感世界。我努力地将自己的思想与情感毫不保留地融入我的歌声中、文学中乃至绘画之中......
【七】喜逢春燕
心情仍与往常一样,如此的孤独、如此的寂寞、如此的沉闷、如此的怅然。
四月的一天,我独自来到学校西南的那条小河,于岸边娇嫩的草丛中踽踽而行。
河水虽比不上故乡的小河那样清澈透明,但偶尔也有几只大白鹅在水面上游来游去,你追我赶,多么快活呀!眼前这情景很自然地使我联想起儿时学过的“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的诗句。只可惜这快活并不属于我!
就在我沉思默想之时,突然发现一只伶俐可爱的小燕子从天而降,箭一般地掠过水面,“唧”的一声又朝着远方飞走了,消失在茫茫天宇中,河面上立即增添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啊,我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只春燕啊!
燕子从南方飞回来了,它们一定行了很远很远的路,越过了层层叠叠的峰峦,跨过了渺茫无垠的江海,克服了无数次的磨难,终于在这一天到达了美丽的北国,给这初春带来了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可是,小燕子,你怎么单独飞翔呢?难道你没有伙伴没有朋友吗?
也许你不愿与他人在一起,也许你与他们没有缘分,你似乎看破红尘,从来找不到一个可以相信或依赖的人,也许你会感到孤独,内心特别苦闷,但又不失那刚强、勇敢而倔强的性格,心里的痛苦不愿倾吐给任何人。
你独自默默地承受着一切,别人的欢乐对于你来说似乎毫无意义,或许你已孤独寂寞而成了习惯,已经学会了享受孤寂,而尽力地将这一切作为自己独到的快乐……
啊,我那只心中的燕子啊!不知你已飞到了何方,不知你会不会回到我身旁,我愿成为你最真最真的朋友!我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旅途,我们拥有属于自己的那一方蔚蓝色的天空……
啊!我急切地盼望着你——燕子,你快快为我归来吧!
一次次地呼唤,一次次地期待;一次次的失落,一次次的茫然。我不能相信,真情将永远不被人理解……
【八】刻骨铭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已迎来了第七个春秋。本想拥有一个辉煌灿烂的一年,然而事与愿违,命运之神却同我开了个偌大的玩笑。
三月初,我因病被迫休学。于是,便跌进了那忧郁痛苦的深渊……
静谧的清晨,灿烂的朝霞染红了宇宙万物。病榻上的我轻轻睁开惺忪朦胧的睡眼,坐起身来,透过窗户朝室外望去。
“呀!燕子回来了!”
突然我兴奋地叫道。
“哪儿呢?”
小妹听见了,边望边说:
“真的,燕子回来了!”
哦,我终于又盼来了今年的第一只春燕!
一身乌黑靓丽的羽毛,一对俊俏轻快的翅膀,一副剪刀似的尾巴。看,它时而远时而近,时而高时而低,时而快时而慢,在那湛蓝得透明的天宇中唱着歌、飞翔着……
哦,燕子啊,我那梦中的燕子,你将在我心中永生!红艳啊,红艳!还记得我吗?还记得那首古老而温馨的歌曲吗?多年未见,我心中永恒的朋友,你现在还好吗?
明年暑期你就将参加中考了吧?在迎考的日子里,我是多么渴望能够为你做些什么啊!哪怕是一点点——帮助你就是在帮助我自己,你中考的成功将会给我带来莫大的慰藉!
然而,我又怎么知道你是否会接受呢?
就在这阴郁而漫长的日子里,我伤心流泪,失望后的叹息一次次侵袭着我敏感而脆弱的心。《让我们荡起双桨》这只歌儿我不知道默默地唱了多少遍,每次都掺和着一股悲欢离合、酸甜苦辣的回忆。
时光飞逝,眨眼间秋天又不知不觉地来到我们身边……
晚上,皓月当空,感觉凉得很;白天,艳阳高照,却又暖得很。看!惨绿的树叶在金风的吹拂中一片一片打着旋儿、飘落下来。
中午于井沿儿洗衣服时,偶尔仰望那杳辽湛蓝的天空,突然发现一群伶俐的小燕子从人家屋顶一跃而起,在我的头上来回盘旋,唧唧地叫着,似乎唱着那首美妙的《燕南飞》——
文/辽河心源
2015-12-16 18:23
来自QQ空间日志
是一个美丽的希冀
埋藏在心底整十载
最终成了一场悲剧
不知怎地
睡梦中再次回到蓝色世界
所有的往事又都重演
心再次被戳痛
总是身处无人的角落
自己欺骗自己 折磨自己
经受着泪与血的洗涤
纯真无邪的少年早已逝去
又何必再忆起
昔日的重重无奈与悲哀
又何必再系在心际
原本就没有得到过的
又谈什么失去
是命中注定 是天意
梦已醒来
又怎能不让生命过得有意义
走过荆棘丛生的泥泞小路
再不堪回首
慢慢地学会忘记
像海里的水滴一般
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永远永远
在自己的位置上
流自己的汗 发自己的光
面对现实 面对自己
面向世界 面向未来
梦一场之后
又是一个灿烂的黎明
1996.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