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给我哥的信(随笔)
哥,你好:
你退回来的两万元钱,已经收到,心中是内疚与羞愧:总是哥大方、对我慷慨之极。两万块钱,对于有钱人不算多,但对于一个农家人,也不是一个小数字。我已经对你说过,这钱不是我的,是爸妈的遗产,爸妈就生咱俩人,爸妈的财产都是我保管,我也没去细算,上次我给你钱,你硬是不收,我塞到你的包里,你走后竟然放在枕头下。
后来我到邮局去邮汇给你,邮局的办事员说:“如今有谁用邮寄?去开个户头,转账过去,快捷又省费用!”她哪里知道收款人不会给我银行户头!我只好从邮局邮寄,谁知你尽然还是拒收,白白地花去五十元邮费。
哥:不是我很有钱,我也知道你并不十分富有,我觉得爸妈就生下咱俩,既然是爸妈的遗产,就该咱俩一同享有。不少人家的兄弟,为了父母的遗产还争得脸红耳赤呢,咱屋后的柴桑叔,他老三带他去市医院看病,途中吃一碗面,还的开个发票回来好报销呢。可你从不过问爸妈有多少存款,祖屋值得多少钱。这些东西似乎与你无关一样。
去年冬天,我盖房子不够钱,我把妈存折里的钱,取出部分来急用。朋友然咕对我说:“你问过你哥没?”我笑起来,我说:“没啊,等有空再说吧。”然咕说:“如果你哥知道,有意见咋办?”他不懂我哥是怎样的人,咱兄弟情意是这么牢靠!
哥,从懂事开始,你就处处对我十分的关爱,记得咱俩常一起去砍柴,我砍的很慢,总是你教我、帮我;每次与人吵架争辩,都是你护着我;其实,我对哥也一样,记得我刚入学,你已经快小学毕业,爸爸给我们每天定下拣猪粪的任务,在茅房贴一张表格,自己秤、自己填,由于你学习忙,又要去地里为爷爷挑菜等,所以你拣的猪粪总没有我多,我怕爸回来责备你,就把拣的猪粪记在你的名下。
记得六0年困难时期,饿的皮包骨,咱俩在学校读书,有一天晚上已经是十点多钟,你几个同学不知在哪里弄来的一点米煨了一碗饭,你只稍趴几口,居然连夜送到我的寝室来,六0年的米饭香是可想而知,但远不及哥对我的关爱情!
你为了减轻爸的经济压力,每个假期都要到工地去做工,挑沙、挖土、轮锤。肩膀红肿,手磨起血泡,我即佩服又心疼啊。我巴不得早点长大,就能减轻你的辛苦。
哥,咱们是贫民家,自古多少代人算起,都是诚实的种田人,从早到晚皆是脸朝黄土背朝天,你好样的,为咱家长脸,解放后家乡三个大学生!我一直以你为荣!
你上大学了,而我因为国家压缩城市人口,集体不让我上学而失去读书的机会,你每个假期回来,都积极地与我一起砍柴种地,有一次寒假,要过年啦,我忙的连煮饭的柴火都没有,大年三十,你与我们一伙人一起去山上砍柴,到半路下起大雨,大家都决定返回,我体贴你雨天路滑,我叫你们先回,我在山边方便一下,等你们走后,我一人冒雨山上砍柴,你到家后发现被我骗啦,后悔的不得了,赶紧挑上粪桶去为我浇小麦。
哥,记得文革时,有一天我到乡下喝酒去了,这时有一群派性的纠察队闯进咱家,要搜查咱们家,你以理拒查,结果他们人多,打你,还把你拘留起来。我回家后听说,心中无比的气愤,要是当时我在家,必定会以命去拼!话又说回来,在那不讲理的年月,拼命也就是白死!
七八十年代,咱俩都困在孩子堆里,这时多么希望爸妈来帮忙,而你觉得我是农民,家庭困难,更需要爸妈,于是也就没有打爸妈的主意。让我渡过难关。
曾经看过一个故事《羊角哀与左伯桃》,说的是秦朝的一对结拜兄弟的情谊。为了兄弟,死都不怕,我为之感动!其实咱俩也能做到!如果在极端时刻,只能容许一个人活着,我想,咱俩都会把活着的希望让给对方!你说是吗?
钱是个好东西,在哪里都受人喜欢,多少当大官的,家里财富堆积如山,他们的存款是七位数、八位数,甚至黄金以顿来计算,居然依旧还要受贿贪污,谁会对钱生厌?
哥,我领情啦,你一再交代不要再邮寄,我也不会再去花邮费,记着哥的情意就是。咱们都老啦,生命长短都无所谓,有你这样的兄弟,是我的福分,真是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