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暖】我的母亲我的哥(征文·散文)
母亲和哥哥,是我一生最爱的!我这辈子,拿什么能够报答你们……
——题记
打小我懂事起,就特别怨恨我母亲,因为母亲实在偏心。虽然左邻右舍都说哥哥是抱养的,我是亲生的。但是,哥哥人特别好,从不与我争吃争喝争东西。我们很小就没有了父亲,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根本就没有父亲这个概念。仅仅大我两岁的哥哥却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呵护着我。我时常把妈妈给我特意包的饺子,悄悄留给哥哥一半。把妈妈给我一个人煮的鸡蛋,悄悄留给哥哥一个……
哥哥待我很好,穿我的旧衣服,用我的旧书包,风雪泥泞背我上学放学。那十几里蜿蜒陡峭的崎岖山路,是哥哥每天用瘦小的身体背着我,来回走过来的,现在想想都满是眼泪。
那一年我九岁,哥哥十一岁。记得是一个冬天的星期天的下午,哥哥带着我去后山挖药材。我们边寻边走,整个林子里充满了我们两兄弟“咯咯咯咯……”的笑声。
“哥,不好了,我们迷路了,我们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大声地喊着。我和哥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太远……
天越来越暗,风越刮越猛。到处是一片干树枝折断的“咔嚓,咔嚓”声,哥哥和我当时都被吓哭了起来。
天渐渐阴了起来,竟然在我和哥哥万分惊恐无助的时候,下起了鹅毛大雪。狂风夹裹着暴雪,一转眼功夫,森林里就一片白茫茫。哥哥拉着我,躲避在一个岩壁边。他把他身上的棉袄脱了下来,裹在了我的身上。“冷!我冷……”我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哭喊。要是妈妈此刻突然出现在身边,那该有多好!我在心里期盼着。
第二天上午,整整找了我们一夜的全村乡亲们,终于发现了我和快要冻僵的哥哥。哥哥紧紧地把我搂在他的身子底下,他自己已经基本上被冻僵硬在了那里。妈妈见到我和哥哥,一下子解开衣服把我搂进了她的温暖怀里,并放声大哭了起来。
山风呼啸,此情此景,乡亲们无不动容落泪。大家迅速把哥哥和我送往镇卫生院,哥哥被抢救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慢慢地苏醒了过来。而我却在哥哥怀抱里,没哥哥冻得厉害。哥哥啊哥哥,这就是我亲爱的哥哥,苦难的哥哥!
哥哥十七岁那一年,他以优异成绩被市第一高中录取了。因为家里供我一个人读书都十分困难,于是母亲只好不再让哥哥去上学,打发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打工去了。我又一次为亲爱的哥哥鸣不平,我又一次眼睛湿润了。
直到三年前,哥哥病了,母亲在西安医院为哥哥捐了半个肝脏,被评为年度感动全省十大新闻人物候选人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哥哥才是母亲亲生的,而我才是母亲收养来的。
母亲啊母亲!您瞒我们瞒得好紧。我流着眼泪,在母亲面前长跪不起……
原来,二十五年前,武汉胜利大厦的建筑工地上,有着两对幸福的年轻工人。那对从四川(那时候重庆还归四川管辖)来的年长一点的夫妇,年纪约莫二十六七岁那个样子,身边带着一个三岁的漂亮小男孩。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双眼皮,脸粉嘟嘟的很是招人喜爱。那对从河南来的夫妇,年纪稍小,大约只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吧,身边也带着一个不满一岁的小男孩。方言的不同,阻挡不了他们情同兄弟,亲如姐妹。
农历七月初七,是那个小男孩的一周岁生日。晚上他们买了生日蛋糕,两家人围在一起为他庆贺生日。低矮的出租屋里尽管是有点儿狭小,但是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喝着小酒,着实热闹,充满了无限温馨。
收拾完碗筷,那个有点儿微微醉意的年轻爸爸说是,去马路对面的小卖铺买包香烟就回来。
谁承想也就是因为买这一包烟,一辆卡车从他身上碾轧过去,肇事者却逃逸了。他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给亲人留下,就永远闭上了他那双年轻的眼睛。大家发现他时,他已经浑身冰凉。年轻的妈妈更是抱住尸体哭的伤心欲绝,撕心裂肺。
从此,她疯了。任凭人们怎样的劝说和住医院治疗,她都没有得好转的迹象。那对年长的夫妇更是一筹莫展,好几次那个丈夫都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双眼满含泪水,口中喃喃的叫着兄弟,兄弟……
两个多月以后,最终还是出事儿了。那天他们两口子从医院里接她出院,走在长江大桥上,她突然喊了句:“我找孩子他爸去了!”纵身就跳下了滚滚长江。
“照顾好兄弟的娃儿!”年长的爸爸将小男孩往妻子怀中一递,也慌忙翻身跳下江去救人去了……
年长的妈妈根本就没有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切就已经发生了。
人没有救上来,反而又搭进去了一条性命。消防官兵们赶来时,打捞上来的是两具尸体。
天,彻底地塌了。地,彻底的崩了。年长的妈妈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一次又一次的哭昏迷了过去。彻底的痛苦,彻底的绝望,一次又一次的撕心裂肺。
江城在落泪,市民们在痛哭。
在极度悲伤和无奈无助的绝望之中,年长的妈妈望着那滚滚翻腾的长江水,也真想一下子跳下去跟随自己的亲人而去。但她又望一望两个还没有长大的我们,最终还是放弃了。她紧紧的搂着我们说:“妈妈就是去卖血,也要把你们兄弟俩养大成人。
瑟瑟秋风中,年长的妈妈后背上背着哥哥,怀抱着我,艰难的跋涉回了故乡的小山村。
从此,在无限艰难困苦之中,母亲含辛茹苦的拉扯了我们一十八年。
这就是我伟大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