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狗
我和狗的关系,用“不打不相识”形容不为过,故事得从7岁那年说起。
在我的上学,放学途中,有一条必经路段,总是看到那里有一条黑黑的小狗,被主人用链条栓在屋门前,它竖起两双警觉灵敏的耳朵,前两腿直立,后两腿蹲下,任乌黑光滑的毛发在风中吹,在雨中淋,冬天,夏天,一如既往地哨兵一样,纹丝不动,双眼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行走人群,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忠诚地在狭小的岗地守卫着主人家中的财物。
它的职业精神全村庄无人不知,谈及它,个个都伸出大拇指,大家都亲切地称它“小黑”。
我和小黑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无事,可是,有一次我嫉恨它了,恨不得杀了它。
事件原因是,课堂上我挑头接耳,不专心听课,老师当众批评我,说:“你怎么就还不如小黑呢?!”
我听过之后,心里难受,放学路上,看到小黑,又想起了老师给我的委屈,怀恨在心,捡起路边的碎砖朝它扔去,由于力气小,又不敢靠前,没有击中。小黑看我没有多大的恶意,朝我低声吼了几声,就不再理我。
可是我不依不饶,固执地认为,那种冤屈是眼前的小黑引起的,是它的安静和我的多动形成了强烈对比,不然我也不会招惹欺辱。我把一切都归恨于无辜的小黑。
我越想越来气,心都快要气炸了。想起《射雕英雄传》里的一句台词,脱口而出:“此仇不报非君子”,我四处搜寻,找来一根又粗又大的木棍,挑逗着它,用电视上学来的洪七公打狗棍法教训教训它,在它的面前,双手并用有模有样地嬉耍了一阵,一会儿“海底捞月”,一会儿“黑虎掏心”,一会儿“金鸡独立”,小黑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尾巴,很有嗤之以鼻的味道,似乎识破我的装腔作势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拳,它的傲慢不逊的态度,让我毫不犹豫地拿起棍棒朝向它的脑袋打去,这下,彻底激怒了小黑。
超短距离的接触,四目相对,犹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个不让,一个不退;一个主动挑衅,一个被动还击;一个怒气汹汹,一个虎视眈眈;一个是针锋,一个是麦芒;水火不容,寸土不让。夕阳象蚕吞噬着余光,一点点地消失光亮,顿时,天地旋转,狂风劲吹,飞沙走石,大雁凄鸣,一场你死我伤的战斗爆发了。
只见小黑后腿一蹲,尾巴扬起,狂吼一声,突然窜跳起来,前爪潮水汹涌一般地向我猛扑,我明显闻到了它身上的一股刺鼻的腥臊味,混杂着从不刷牙的口臭味,它眼睛瞪得圆圆的,红红的,呲牙裂嘴,口中流出很长地口水,恨不得一口咬碎我,吞掉我。
不知道什么信念支撑着我,让我坚定痛打小黑的决心,我努力克服内心的恐惧,尽量让自己头脑冷静,手紧紧握住棍棒,为自己壮胆,气势上也要胜它一筹。
我胆大没魂,不知天高地厚,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也张牙舞爪,发出同样的怒吼声,木棍紧紧攥在手上,手心淌汗,潮湿了,有点巧克力丝滑的感觉,我想迎头痛击,换作武松打虎一副姿态,一棍顶住跳跃而来的小黑下巴,或者小肚,不是半死也是大伤,干脆来一个彻底了结,让老师无话说,反而夸奖我果敢勇猛。
就在这千钧一刻,小黑的过度用力,栓狗的链条固定距离的作用,把小黑刹那间拉回头,小黑无奈地僵持在那里,雕像一样,干着急,小黑张大的嘴里流着长长的口水拉哈,一场战火硝烟刚拉开序幕,不需要发出一个子弹,也没有一点伤亡,就匆匆收场。
一根铁链阻挡了一场腥血战斗,也许是上苍怜惜我,原谅我年少无知,免于受伤,不忍心接受悲惨的结局,也许小黑明白了天意,缩回身体,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到原地,低缓深沉地哀嚎着,而我,两双小腿筛糠似地直抖动,身上早已大汗淋漓,脚站的地方早已潮湿了一片。
这场惊心动魄的人和狗的打斗一直让我纠结,一花一草皆珍惜,狗也是生命体,我们只有尊重每一个生命,做狗的忠实朋友,这样,人和自然才能和谐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