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怜君已近二十年(散文·外一篇)
(一)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这也是我听过的最心酸的爱情故事。
她觉得自己其实并不爱自己的丈夫。她想象中的丈夫应该给她红袖添香,一世缠绵。
他的确是一个过日子的男人,料理她的柴米油盐,没有花前月下。而且他很粗心,从不记得她的生日。仿佛生活里只剩下了相依相伴,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
更糟糕的是,后来他得了重病。
再后来她的身边多了一个男子,是她想要的类型,离异单身,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子。男子很爱她,我们俩在一起吧?
她何尝不想跟这个男子长相厮守,但是她不能。
为什么不能?男子问她。
她说,因为他病了,病得很重,经济负担也很重,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承担。离了他,我活得了。离了我,他活不了多久。
男子说,那你一定很爱他。
女子解释,不,这无关爱情。我给你的是爱情,给他的是亲情。
男子想离去,他以为她不爱他。他以为他不爱她,但终究割舍不下,总是惦记着她,又回来。
他精心呵护着她,她用心照料病中的他。中途她对他说,你条件那么好,找一个爱你的女人娶了吧。他执意不肯,我爱的女人就在这里。
有一次,他在报刊上突然看到一则特殊的征婚启事,是他写的,为她征的:因本人病重,恐不久于人世,特为我妻征婚。我妻三十五岁,温柔善良,有固定职业,征四十左右,有责任有担当,细心体贴。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单身男子,最好会唱歌。留下的是他的电话号码。
在曾经吵架时她抱怨过,你为什么不够细心体贴?她只说过一次,他却记住了。
她还说他个子不高,五音不全,再找丈夫,一定找个子高高的,会陪她唱歌的。是的,那都是她说过的。
他怔望着那张报纸,心里一颤,似有液体如潮水般潮湿了他的眼眶,漫入了他的心里。
拨通了他的电话,他说,我征婚。
依然同以前一样的生活。他们没有离婚,他们也没有结婚。他心疼着她,她惦记着他。
爱的另一种面目,是如梦境里才有的美丽。
十年,二十年过去了。当年被诊断病危的他在他们的精心呵护下,竟奇迹般地走过了二十年。
爱的真正滋味是什么?是两个人的相互惦记,彼此心疼,相互怜惜,舍不得你受一丁点委屈和伤害。
(此文素材改编自湖北省钟祥市长滩镇桥畈村真实事件)
(二)
很多人,说她傻。
在她情窦初开的时候,她渐渐喜欢上一个男子。
只是,那个男子不是单身。
他也明白她的心意,他问她,你能等吗?
她说,我愿意。
他说,我女儿才上小学,我不能让她知道。
他说,女儿上了初中,不能让她分心。
他说,女儿要读高中了,不影响她考大学,我要给她一个对世界的信心,再等几年吧!
那么几年呢?
他回答,等女儿上大学吧!
他也是真真正正地,为了女儿。他平时,很少穿新的衣服,应酬也很少。
就真有那么痴心的女子,愿意等他。这一等,就等了近二十年。
后来,他女儿大学毕业了。
可是,他快死了。是癌症,已经扩展到了全身。
她给了爱情时间,他也给了女儿时间,唯独生命,不肯给他任何时间。
她不再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了,她曾经是一个怀揣着爱情的美丽女孩。爱情绵延了近二十年,让她总有念想,总有盼头。因为能爱一个人二十年,对许多人来说是一个奇迹。
那个他,后来还是走了,只能活在她的心中。
晚上入睡,依旧抱着他的照片入睡。照片上的他,依旧那么英俊。在梦中,她又遇见了他,她正年轻,他正芳华。情隔阴阳里,梦绕几回峦,终于在梦中又遇见你了。
除了傻,好像真的找不到任何评语给她。
可是我不知不觉地心生生地疼,泪已满眶,因为我也是一个傻瓜,愿意给所爱的人时间,愿意忍受伤痛,而且相信爱情会带给任何人奇迹。并且祈祷到上苍,保佑他活下来,和深爱他的,他也深爱的女人从此天长地久,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