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依稀记得 , 上幼儿园时的情景 。 那是夏天 , 我们在山塘街附近钱万里桥小学 , 司令台后教室 , 一楼上课 , 二楼午睡 , 楼梯应该是木头的 , 带班李老师讲 ：谁乖 , 午睡后可吃二块棒冰 。棒冰就是北京人叫买的老冰棍那种 , 凉凉的 、甜丝丝 , 我常常获到二块棒冰 。李老师家住钱万里桥堍 ,那是读小学高年级时偶遇才知道的 。如今钱万里桥已拆除 , 建了立体高架桥 , 再也没见过她 。那应该是1970年左右的事 。母亲原本随外公外婆户口在苏州 , 上世纪六十年代不知何故回到故乡一一七房桥 , 那段时间户籍在乡下 , 那么按贯例我出生随母亲户口在七房桥 , 那时我是七房桥人 。记忆中的乡下小木桥 , 通向小镇核心区 , 人走上木桥 , 木桥吱吱咔咔地响 , 我一直喜欢听这样的声音 , 单调而有趣 , 这小木桥却不塌陷 , 佩服造桥匠人们的智慧 。不知某年我又回故乡 , 木桥不见了 ,全部换成了水泥桥 , 但却是拱桥 , 传统的元素依旧 , 对于80、90后 , 它们亦成了老桥 。最初小镇核心区傍水 , 街河并行 , 就像其他江南小镇 , 譬如周庄 、甪直 、干灯 、同里 、锦溪等古镇 , 无不如此 。那里粉墙黛瓦 、枕河而居 、前街后水 。河埠叁差的石阶是公共码头 , 屋后一头入基础一头临空河面错落的石阶是私家码头 。
　　 年轻时从荡口古镇嫁给大舅的舅妈原本是周家湾那里大队团支书兼出纳 , 70多岁了 ,说话一如即往亲和 , 她揭秘说：钱伟长许多年前带着老婆孔子75代孙孔祥英老师回故乡探亲 , 无锡火车站下车 , 转乘小火轮到达梅村附近砖桥 ,上岸步行田埂 , 转辗到达老家七房桥 。他们一家家拜访 , 还抱着我表姐亲亲脸留个影 。今年我问表姐此事 , 表姐也有孙子孙女了 ,她说小时候的事情哪还记得呀 。呵呵 , 健忘 , 小时候没吃到老冰棍的缘故吧 。
　　 小时候常到小七舅家玩耍 , 小七舅叫张连步 , 山东人 , 生前为陕西建筑研究所高工 , 据说文革中与习仲勋关一个“牛棚 ” , 是个 “反动学术权威 ” 。小七舅是给他舅妈赵某 做儿子的 , 因此他兄弟姐妹中唯有他没怎么读到书 , 其他都是国家干部 , 他的前途被耽误了。小七舅与我舅是同学 , 他什么亲戚是我妈的干妈 , 所以多重关系成了我舅 。小七舅是七房桥内的外姓人 , 但永远是七房桥人 。因为那里的桥 , 那里的水 , 那里的一草一木 , 那里的人 无形中被深深地打上了情之铬印 。
　　 七房桥小学旧日里叫又新小学 , 钱氏家族自办的小学族人入学全免 , 我小时候常去校门口 , 里面书声朗朗 。外面是晒场 , 晒场上是一个又一个草垛 , 只是下雪天 , 没有人像鲁迅描述的那样捉麻雀 , 草垛上的雪 , 随着风儿落地上 , 周围一片冷寂 。 我母亲年轻时伤寒初愈因为祖屋潮湿早就借住另一个自然村落 , 只是这个村落仍属七房桥 ,那是最近几年的事了。
　　 随着我的成长 , 记忆更清晰了 。从此 , 我大舅在老屋坚守 , 在啸傲泾北岸成家 , 我母亲跟着自己的父母去了啸傲泾这条小河南岸生活 。应该就是钱穆故居河对面 。
　　
　　 啸傲泾南岸是大棚种植蔬菜或者是葡萄 , 这里如今是无锡新区葡萄种植基地 。这里耕读生活造就一大批国家的栋梁之材 , 国家的六院士 。当然耕读与培养院士不能划等号 ,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 钱氏家族历代重教以及家族祠堂怀海义堂对贫困族人的资助的力量不可小觑 。秋收了 , 外婆亦姓钱又在喊我了：外甥去捡拾没收割掉稻子 。当时我也学着大人样用镰刀去割 , 可谓杀牛焉用宰牛刀 , 村民笑我：用手还快些 。“ 打扫战场 ”还真弄到了一些稻穗 , 外婆讲：她想法碾米粉做成饼放在钱锅与米饭一些蒸 。当厨房间里氤氲着米的清香 , 我的口水快流下来了。母亲事后讲：一点点稻穗又不能去米厂轧成米 。自己碾成米粉过程很烦琐 。“ 谁知盘中餐 , 粒粒皆辛苦 。”
　　 外婆娇小 , 我偶然看到老照片 , 原来我母亲遗传外公多一些 。小时候老在阡陌的田野上奔跑 , 随着外婆去自留地里挖红署 ,苏州人叫山芋 。外婆的新居是借住的 , 后来才在附近造屋才算正式安定下来 。这个小村落路口是一棵桃树 ,每年都硕果累累 , 树的主人亦姓钱 , 如今看到钱氏家谱 , 原来我们有血缘 。
　　 在外公外婆家门前 ，我和小舅种了九棵水杉 , 养了几头羊 , 后来外婆给我一件粗线手工打的羊毛衫 , 当时我初中很感慨时光流逝 , 27年后水杉成材 , 成家具一部分 , 表弟成人结婚了。… 此刻我正忙于创业 , 匆匆岁月 ，一个朋友笑了笑说：看到我的皱纹了 。我嘿嘿憨笑 ：该做些自己的梦想或者喜欢的事 , 不为孔方兄 ,不为财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