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边疆的木棉花
祖国的南疆——云南边陲有一种盛开的木棉花,她生长在崇山峻岭里,隐若在绿色的林海中,她似火一样的花瓣,把山岗染得鲜红。我难忘木棉的英姿,更难忘在木棉花开季节那一段难忘的经历。
那是1984年春,“两山”作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在老山方向,我英勇的人民解放军,在强大炮火的掩护下,一举攻克了主峰阵地。我作为军区报社的特派记者,有幸参加了这场激动人心的战斗。
这天早上八点多钟,战火的硝烟刚刚散去,我因为要急于返回前线指挥部处理稿件,就随便乘上一辆返回基地的大卡车。上车后才发现,这辆被伪装网掩得严严实实的大卡车,原来是前线野战医院到阵地上拉伤员的,车上有七名刚从战场负伤的伤员,看样子他们的伤势不轻,其中有两名伤员还输着液。车上有一名戴眼镜的男医生,还有一个挺年轻,挺漂亮的女护士。
从老山脚下的师医院中转站,到设在麻票坡南温河前线指挥所的140野战医院,大概有近30公里路。这段路不仅山路崎岖、坑凹不平、悬崖峭壁,而且还可能遭到敌人的炮击。出于职业的习惯,当车子缓慢开进时,我便与车上的医生、护士和伤员聊了起来。那个姓曾的男医生很健谈,从战场的情况谈到战场救护,从医生的职责谈到护士工作,特别是说到随行的护士时,就像作英雄事迹报告一样地滔滔不绝。他一再向我介绍那个小护士的情况,他说她是昆明人,叫徐庆云,是大城市的姑娘,父母是南下干部,还是云南省一个不小的官。由于受父母的影响,小徐17岁便投笔从戎,现在护校学习,还没有毕业就来实习。本来这次危险的接送任务,与她是没有关系的,可是,她找领导死缠硬磨,说当兵不上前线,等于没当兵,硬是要到前线来。她是野战医院实习女护士中,第一个上前线的。
车辆在峡谷中前行,公路两旁山岗上的木棉花时隐时现。我在想,这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姑娘,多像这火红的木棉,在绿色的军营里,把火红的青春,献给保卫祖国的事业,装点美丽的山河。我正遐想之际,突然,公路前方的山坡上,一发敌人的炮弹爆炸了。“是不是敌人发现了目标?”这种情况,车辆只能加速冲过这段危险区,前面带车的干部发出了动员令。车子开始加速并颠簸了起来,我们都主动帮助伤员,我抱着一个头部负伤的战友,好让他们舒服一点。这时,只见原来挂在篷布杆上的两个输液瓶,摇摇晃晃快要掉下来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徐冲了过去,她一手取下一个输液瓶,抱在怀里,可是车篷不高,无法站立,眼看小徐半蹲着也站不稳了,只见她双膝一蹬,跪在了那坚硬的车厢板上。车辆在急行,颠簸越来越厉害,小徐的身体随着车子来回挪动、撞击,小徐满脸胀地通红,她紧咬着牙关,但两只手却始终高高地举着,液体通过她高举的手臂,流进受伤战友的躯体……就这样,她一直坚持,直到车辆通过那段危险地段。
目睹眼前这壮丽的一幕,我不禁感慨万千:这跪在车厢板上的姑娘,是多么的平凡而又伟大呀,她是一名救死扶伤的白衣卫士,更是一名冲锋陷阵的战士,她手举两个输液瓶的举动,如同董存瑞当年举起炸药包一样……遥望山坡上那火红的木棉,灿然傲放的花蕊,我想:木棉只是装点山河,而她们是在用生命、用鲜血书写着对战友的情,对祖国的爱,对祖国美好河山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