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冯荷花传奇(小说)
冯荷花,在1928年参加了沔阳农民革命运动,后又参加了游击队,打土豪劣绅,分田地,她的革命事迹一直流传在民间。
——题记
一
冯荷花的家在彭场镇横堤街,开着一家药铺,靠着信誉赚几个钱,勉强维持生计。
妈妈从小跟着外公习武,学得了一身好功夫。后来,看到女儿荷花聪明又活泼,就把自己的所学传授给了她,说道:“丫头,你要好好学。”
“妈,我学会了武术,去参加游击队,打那土豪劣绅。”荷花懵懂地说。
“傻丫头,不许你胡说,那是要砍头的。”妈妈瞪着个大眼睛,一阵惊慌。
“嗯,妈,我知道了。”
常言道:有小不愁大,有苗不愁长。几年后,这丫头长大了,天真,美丽又可爱。
这天,沙岭村的刘三爷领着一班人,来到镇上,路过横堤街,看到了荷花,说道:“嗯,这姑娘嫩生生的,水灵灵的,长得好看。”
“是啊,三爷,比百花仙子还美,仿佛是天上下凡间的仙女呢!”他的一个手下莫捞答道。
“莫捞,打听一下,托个媒人,把她嫁给强强做媳妇。”三爷坏笑着说。
“三爷,好的。”莫捞应道。
几天后,有个媒人一扭一歪的,寻上门来,喊道:“冯大夫,找你有事。”
“哦,马姨呀,请坐!”冯老爹赶紧应道。
“彭大姐呢?”媒人四处张望着说。
“她在煮饭。”
“冯大夫,叫她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和你们商量。”
“马姨,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彭大姐出来打着招呼。
“是东风吧。”
“哟,马姨,您真会说,请喝茶!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来来,冯大夫、彭大姐,大喜事,大喜事啊!”
“马姨,啥喜事呀?看您说的。”
“沙岭村的刘三爷,昨天来彭场,看见了你们家姑娘,托我来做媒,说给他儿子做媳妇,这不是大喜事啊!”
“哦,马姨,这回事啊!”他们俩耷着个脑袋,皱着眉头,脸成了灰色,好久好久没出声。
“冯大夫,彭大姐,刘三爷看得起你们家姑娘,那是福啊!虽然儿子笨了点,但人家家大业大有钱啊!”
马姨把茶喝了一壶又一壶,费尽了心机,说得舌头都起泡了。
刘三爷是当地的大土豪,有钱有势,谁家也惹不起,冯大夫和彭大姐只好答应了这门亲事。
二
通顺河畔,秋风萧瑟,岸上的树林里,飘落的满地树叶,偶尔一阵旋窝风袭来,树叶夹杂着灰尘,就像一只只燕儿向河道上飞去。
夕阳西下时,河堤上走来了一大班人马,抬着花轿,吹着喇叭,“咚锵咚锵”地敲打着锣鼓,前呼后拥着。今天,是沙岭村刘三爷的傻儿强强完婚。
刘府的大院里,喜联耀眼,张灯结彩,宾朋满座,还有那些国民党联防队的兵痞儿,他们背着枪,斜戴个帽儿,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个个脸上红得像猴儿的屁股,就像一窝狼儿似的。
“花轿来了,我的媳妇,我有媳妇了,荷花啊!”傻儿站在门口,像只鸭子扑棱着翅膀“嘎嘎嘎”地叫着。
随着几声铳响,花轿歇在了沙岭村的村北边,媒人牵着新娘子从花轿里走了出来。
这民间啊,有个公公背媳妇的习俗。刘家的晚辈们,架起三爷来,只允许他穿一件单衣和一条短裤,还要光着脚丫,再弄来点黑漆漆的锅底灰,把他脸上写上“扒灰佬”的字。嗨,这样背起媳妇来,才够味,才有趣。
“小辈们,放爷爷一把,行不行?”三爷央求着。
“三爷呀,这公公背媳妇,是乡里一直流传下来的习俗,我们也改不了啊!”
“你们个个都浑,看老子哪天收拾你们。”
小辈们一声吆喝,把三爷推到了新娘子的跟前,三爷心想:老子呼天唤地的,今天一点也威风不起来了,这乡俗啊,还真管人,整人,只有惟命是从了。他站在媳儿的跟前,仿佛是猪八戒摇动着两只耳朵,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怦怦跳着,腿晃着。
“三爷,咋地啦,愣住了,快背呀!”围观的人起哄着。
话音没落,几个人就架起新娘子放在了三爷的背上。
“咳咳咳!”三爷咳嗽了几声,显得很无奈,只好双手搂住媳儿的大腿,背起来就往府里走。
“这媳儿的眼神好像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没看错的话,她肯定是个“习武”之人。”三爷他一生见多识广,一路走一路猜想着。
“嗨,三爷,看您神兮兮的,背着媳妇,还想媳妇呢?老不正经的,快点走。”后面的人儿摧着、闹着。
“小祖宗们,让我歇歇,求你们了。”三爷冒着汗,气喘吁吁。
“三爷啊,您平常吃的肉,吃的鱼,那力气到哪儿去了?这背媳妇,难得一回啊,哪有歇的。走啊,快走!”众人催促着,拥着……
三爷只好咬着牙、强撑着、忍着、几乎拼上了老命。
“三爷啊,到屋了,到屋了。”这一群人吼着,把荷花扶了下来,还没等三爷反过气来,他们拉起他的手,朝媳儿那鼓鼓的地方摸去。荷花早有准备,机灵一闪,三爷就像喝醉了酒似的,歪歪趔趔,扑了个空。
“三爷啊,再来一次。”这群人推着、嚷着,闹得三爷既尴尬,又丧魂失魄的。
媳儿在三爷的心里,已经是个身手不凡的女人了。这时,喇叭声、锣鼓声、铳声、鞭炮声,响了一阵又一阵。荷花和傻儿举行了婚礼,算是成了一对夫妻。
夜幕落了下来,刘府的大院里的大大小小的红灯笼,全都亮了,星星点点地晃动着,充满着喜庆气氛。夜色下的宴席,那杯勺声、划拳声、嬉笑声,回荡在喧嚣的夜空中。大院里,到处飘溢着那浓浓的酒香。
傻儿,牵着荷花,时而笑笑,时而疯疯,端着酒杯,逐桌挨个地敬酒,结结巴巴地说:“你们……喝啊……喝啊!我媳妇陪……陪你们……喝……喝好啊!”荷花羞羞答答,瘪着个嘴,一肚子的窝火。
喝酒的人散去,接着就是闹洞房。这闹洞房啊,是年轻人巴不得的好事,希望天天有结婚的,能乐上一阵子,疯一把。还有那些联防队的兵痞儿,枯燥得很,也是难得碰上的美事,早就做着梦,等的就是天黑,来占新娘子的便宜。这些人拥进了新娘子的洞房,淫笑着,逗乐着,相互使着眼色,伸出手时不时地偷袭着新娘子的敏感部位和私处,没想到新娘子的手就像只弹簧鞭子,大家根本挨不着边。有个大个兵,自觉得很聪明,贼眉鼠眼,他趁机一个偷袭,没想到荷花身子一闪,一个顺手牵羊,他“扑嗵”一声,鼻子、嘴巴吃着泥呢。随后一脚踏在他的背上,说道:“哼,就凭你这熊样儿,想占老娘的便宜?门都没有。”
“姑奶奶,不敢了,不敢了。”这简直是只母老虎,兵儿看在三爷的份上,也就咽了这口气。闹房的人都感到惊讶,个个目瞪口呆。最后,一哄而散,扫兴而归。
到了下半夜,傻儿上床了。他睡了一会儿,胡思乱想着,下面的那家伙撑了起来,有点忍耐不住了。看来傻儿一点也不傻,也知道对女人有那回事,就嬉皮笑脸地讨好荷花,像只饿狼扑了上去,胡扯扒拉她的衣裳。没想到荷花的身子一扭动,一手叉住了他的腮腺,说道:“哼,傻儿,告诉你,别想了,要是你还有这痴心,老娘就下掉你的头,给我滚!”
“娘娘,饶命,饶命!强强不敢了。”
“傻儿,从今晚起,你就睡踏板去。”荷花说完,搂了一床棉被撂了下去。
傻儿就像只海豹滚落到了踏板上,蜷曲在了被窝里。从此,傻儿老老实实,从不乱来,俯首帖耳。
三
刘三爷是通顺河畔一带的大土豪,长期以来,靠着国民党的势力欺压百姓,人们过着衣不终身,食不终口的日子。
这种社会激起了百姓的不满和反抗,在1926年,湖北沔阳就悄悄地有了农民运动,于1927年9月,成功地组织了沔南戴家场暴动,相继有了游击队,打响了鄂中武装暴动第一枪,接着全县各地的农民秋收暴动此起彼伏,其中12月初沔城暴动杀官、放火、烧衙门,传遍整个湖北。在1928年初建立了最早的红色政权――沔西区苏维埃政府。
时任中共地下省宣传部长共产党邓昌伦,受组织委派,回到沔阳家乡(彭场沙岭村人)领导农民革命斗争。他把上级的指示带来了,在地下组织中讲道:党确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装革命的总方针,就是在水网湖区拉起革命队伍,打土豪劣绅,分田地,解放劳苦大众,建立新中国。
沙岭村是共产党活跃的地方,荷花认识了农民革命地下组织党员陈九,邓昌伦,介绍她参加了农民革命运动组织,并向邓昌伦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成了一名地下党的联络人。
沔阳农民革命运动,如星星之火燎原,有了游击队,各地的土豪劣绅的日子不好过了。之后,国民党就像条疯狗,到处镇压农民革命运动,围剿共产党,在各地建起了国民党联防队,大力支持土豪劣绅。
1928年,农民秋收后,三爷指使他的手下莫捞、花子、带着一班人马,到乡下去催百姓交租缴税。可一天下来,没收到一粒谷子和一朵棉花,反倒还碰上了一些辱骂声。
“三爷啊,这乡下不得了了,这些百姓都反天了,他们都不来交粮,还骂人。”莫捞说道。
“你们这些人都是些废物,白养了你们,越来越没有用了,难到没有一点办法?”
“三爷,去联防队要几个兵儿,有几条枪了,给他们动点真的,就不愁交不了粮缴不了税?”
“嗯,莫捞,这倒是个主意。说得对,说得好,我看那些人能翻多大的浪?”
晚上,莫捞陪三爷来到了联防队。
“林队长啊,还是你坐在这里舒服,有茶有水的。”三爷显得有点慌张。
“是啊,三爷,就差美人儿。”
“林队长,到时给你弄个来,帮你倒茶递水。”
“哎哎,三爷,我们还是言归正传,您遇到啥事了?”
“林队长,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乡下的百姓反天了,他们都不来交粮缴税,找你要几个人儿,帮我催催租。”
“哦,好说好说,明天给您派几个。三爷啊,以后您传个口信,免得您来回跑。”
“嗯,那像什么话,林队长啊,日后全靠你照顾了。”
“哪里哪里,三爷,你说到哪里去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应该的。”
三爷回到府里后,叫莫捞、花子明天早晨备些酒,买些肉、鱼,两桌饭菜款待兵儿们,让他们吃饱点,好下乡催那些百姓交粮缴税。
荷花在大院里走过正好听到了,心想:“这老家伙这么阴毒,还要联防队的兵儿帮着催租,这是个大事情,我一定汇报组织。”
这天晚上,荷花去找陈九,说道:“刘府明天一早有联防队的兵儿来。”
“兵儿?”陈九疑惑着。
“三爷说兵儿下乡催百姓交粮缴税。”
“有多少人?”
“说安排两桌的饭菜,估计1十来个兵儿。”
“嗯,荷花,三爷够狠的了。好,有新的情况及时联系。”
天刚刚蒙蒙亮,联防队派了一个班的兵力来到了刘府,带兵的头儿说道:“三爷,弟兄们来了,这回林队给您长脸了。”
“弟兄们辛苦了!辛苦了!多谢大家的关照,我三爷一定赏你们。”
“三爷,今天我们倒要看看那些百姓有多厉害,不信治不了他们。”
“那好,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三爷露出一副狞笑的样子,心里好像踏实了很多。
“三爷,小事一桩。”
“好,弟兄们吃饭、喝酒。”
这一伙人吃饱了,喝足了。莫捞、花子带路出发。
他们一路走着,耀武扬威,走进一个村子,莫捞就敲着个大铜锣,吆喝着:“各家各户,注意啦!给老子听好,三爷有令,交粮啦,缴税啦,如有过期不缴者,作抗租论处。”
联防队的兵儿们,拿起枪时不时地朝天上放几枪,以示警告,恐吓百姓。
当他们洋洋得意地走到张家湾一片芦丛时,忽然,从后面闪出了游击队,黑洞洞的枪管顶住了他们的脑袋,一起吼着:“不许动,把枪放下,举起手来。”
这时,有个兵不老实,负隅顽抗,游击队长抠起扳机,“砰”的一声,这家伙倒在了地上,他好像不服气,死了,还瞪着血淋淋的大眼。
“谁不老实,就是这个下场。”游击队长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爷爷们,饶命!饶命!枪给你们。”
“你们这群王八蛋,谁叫你们来的?”
“是林队,还有三爷。”
“他妈的,把他们全毙了。”其中有个队员说。
“爷爷,使不得,使不得啊,我们家还有老还有小。”他们个个哭着,跪在地下磕着响头。
“给我滚,别要跟他们卖命了,下次看到你们,就没有这么便宜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谢爷爷!”
莫捞几个人,吓得掉了魂似的,一路上不知绊了多少次跤,个个鼻青脸肿,回到了刘府。
“三爷啊,不好了,不好了。”这些人跪着、嚎着。
“嚎个鬼,起来,起来,怎么啦?快给老子说啊!那些联防队的人呢?”三爷的脸铁青,脖子冒着粗筋,发火着。
“三爷,在张家湾撞上游击队了,还打死了联防队的人,他们个个都丢下了枪,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