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恋】雪缘(散文)
终于迎来了一场雪,一场雪花能落到地上的雪。
整整一个冬天没有什么雪花。春来了,雪花也纷纷奔来,挥舞着长袖漫天起舞。干裂的土地似乎在一瞬间得到了滋润,嘴皮上裂起的浮躁开始愈合。
走出家门,漫步在雪花铺垫的路上,有点怕滑的感觉。真的,好喜欢湿润温馨的雪花,雪花落在身上落在头上,有着一种润爽,就像指间拂过的心动,特别是落在嘴唇上的雪花转瞬之间变成晶莹的水珠,圆润而温馨,清冽而甘甜。
用心品味着这场春雪,好美——那飘飘洒洒的雪花把世界装扮得银装素裹,那浸入肌肤的雨露沁人心肺。双手抬起,任雪花落下,手心里就是玲珑剔透的“露珠”,清新、丽净,不由得想拥入怀里、含在嘴里,让其融入身体、血液。真的,爱,是一种自然,是一种灵性,是一种推心置腹的心静。像雪花一样,爱需要用身心融入,把自然的灵性融汇在心灵的泉底。
天姿丽质、清新洁净的雪花把自然的灵性释放出来,在天空中舒袖绘美景,在大地上滋润心灵,才使人们祁盼、喜爱。正因为雪花的清洁,才吸引了那么多的文人墨客吟诗作画,才有了那么多的世人喜爱留恋于雪的世界,把情怀写意在雪的故乡。
我喜欢雪,这是一种缘分。这种缘分来源于心灵上的爱与情、来源于生活上的道与理。生活在繁杂浮躁的世界里,我们感受到很累,为什么?因为我们的生活中总是漂浮着繁杂浮躁——没有净化的心灵尘埃。没有雪的时候,天空中漂浮着的都是尘埃,思想中漂浮着的也是噪点,于是,人们不自觉地投入到心灵的争斗中、私欲的掠夺中,此起彼伏,挣扎在内心的污染中,甚至于习惯了就有些离不开了,直到精疲力竭,心灵和肉体烟消云散。而雪呢?当天空中飘落雪花的时候,空中的尘埃就会被雪花一扫而尽,天晴了,一片蔚蓝、广袤无垠;当雪花落下的时候,用那晶莹的身躯把世界装扮得纯洁美丽;当雪花亲吻土地的时候,总是轻轻的溶物细无声……。雪与世界的缘分,在于她无私的品质,而不仅仅是美丽的身躯。
那一年,一场冬雪,寒冷了整个季节,当人们倦缩在屋里的时候,我却跑到了雪后的公园,一个人,是,一个人,端起相机定格这无垠的纯洁。落满雪花的树丛,盛开的是洁白的花朵,不是花朵,是雪叶,雪落在树杈上,一片片,一丛丛,描绘出了一幅幅水墨画。忽然,镜头里点点黄色划过,脑海里惊奇起来:报春花开了?定睛一看,却是一个身着黄色羽绒服的小女孩在树丛后面拍照。那抹嫩黄的色彩耀眼而明快,难怪我以为是报春花开了。
是啊,漫天白雪飘落的时候,我们有惊喜、有欢呼,有着爱美的纯净的心意。然而,当一个冬季的雪花消融,泥水踏来的时候,我们又盼着报春花盛开,盼着五彩缤纷的春花烂漫。为什么不能始终如一地在冬天里与雪花相伴一生呢?有缘并非一成不变,与雪有缘的人未必就与春花和夏雨无缘,因此说,人生就须海纳苍穹,而不是固执己见。其实,这就是人生,不是朝秦暮楚。四季更迭,是自然规律,只有四季分明的地方,才是自然条件宜居的生态环境。我们需要在冬的季节里静静地思考,也需要在春的花海里荡漾,这才是丰富多彩的生活。
我是个与雪有缘的人。那年春节的正月初五,我带着家人驱车壶口瀑布,清晨走的时候,天色蒙蒙,似乎要下雪了。汽车奔驰在高速路上,天空渐渐亮了起来,阳光隐隐约约显现出来,心里踏实了一下,也许,今天不会下雪?争取在晚上赶回来吧。待到驶入壶口景区,天色又灰沉下来,眼看着雪花飘了过来。匆匆拍了几张照片,已是中午一点多了,本来想在景区附近吃点饭也不敢了,驱车直上高速路,雪花已经追了上来。
雪花飘来,落在车前挡风玻璃上,一片片,使得玻璃上有了生动的画面。那是一种喜悦,在我眼里,洁白的雪花犹如禅净的思绪,绵绵延延,静雅无尘。特别是在车里看着漫舞的雪花,想起了天鹅湖,天鹅湖上那起舞的白色天鹅,美,是在心底的欣赏。
渐渐的,雪花越来越大,就如倾泻一般。打开雨刷器,车前窗上的雪片依然刮不干净,刮一下,落一堆。努力地睁大眼睛,都难看到前面的道路。车轮打滑,只有慢慢前行,不时能看到前边或者旁边的汽车打滑碰撞。惊心动魄,真的!在一处高速出口,警车上的警灯闪烁,高速路封了!警察指挥我们下了高速,走上了崎岖的小路。
大把大把的雪花,不,已经是雪堆了,不断地砸在车上,雨刷器都动不了,只能开两步,停下来人工清理一下;再走几步,停下来再清理一下……车轮上的积雪也是厚厚的,需要不停地清理,大雪打得眼睛都睁不开。那一刻的雪,不再是温柔的轻灵的天使,而是寒冷的凌厉的魔鬼。天越来越黑,前行的车轮举步维艰,道路两旁已经看不清哪是沟坎哪是高坡,一不留神,车轮就会打滑,方向盘不再按照你的心意指挥车轮。
终于,在路旁找到一家车马店。所谓车马店,就是过去赶着马车的人打尖歇脚的地方,十分的简陋。这里没有暖气,没有热水。因为雪大路滑,行驶在山里很危险,我们也只好在这里歇息几个小时,等天亮了再启程。
第二天天一亮,大雪似乎小了许多。我一边清扫保养汽车,一边收听交通广播,只听得有一股大雪正在由南往北移动,便赶快叫上家人迅速启程,我怕那大雪再一次追上我的行程,把我们困在大山里。一路小心翼翼地驾驶,一路不断地漂移,一路上看着那些漂移的汽车成了碰碰车……经过几个小时胆战心惊地行驶,终于回到了家里,已经是这一天的下午了。自那以后,大雪天气,或者预感到有大雪的时候,我一般不会出远门了。
缘分,不仅仅是温暖与快乐;也有一种痛苦与悲伤。因为你不可能有选择。我和雪的缘分,既有清新的快乐,也有无奈的经历,但不论怎样,都会坦然地欣赏或者面对——为了缘分。
雪,是一个具有双重性格的精灵,就如某些人的性格。有一个朋友,不论什么人,初次和她见面,都会被她温文尔雅的举止所吸引。即使在喧闹的酒桌上,她也是面如初雪,独具一格,宛如一朵傲雪的梅,吸引着你刮目相看。你在她身上找不到热情、温暖,但她能够让一些人、特别是好酒的男人念念不忘。有一次,她给我打电话说:老师,听说你认识文俊?咱们一起去玩玩吧?我说:好的,你联系吧。过了一会儿,他们开车来接我了,大家来到一座山上玩。文俊和我并排走着,忽然悄悄问我:哥,你和她挺熟悉?我说对呀。文俊说:我好像和朋友一起吃饭时见过她一次,她可能记下了我的电话,今天打电话说你想出去玩,叫我一起来,我就来了。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无语。
说实话,这位如雪的朋友曾经把我们一帮朋友和她的同学组织在一起活动,后来,她的同学和我们越走越近,而她的同学们和我们的朋友与她却越走越远。为什么?这就是雪的另一重性格。因为她在和人交往的时候,如初雪般的做法给人清新的感觉;当你和她交往渐深的时候,会发现她在不断的挑唆朋友之间产生矛盾,久而久之,朋友们对她就敬而远之了。就如同我们面对雪花,初始的感觉是那样的浪漫,当雪花堆积成灾害的时候,就变成了苦恼。
任何美丽的东西,似乎都应该有一个度,尤其是做人。喜欢雪,喜欢雪花飘飘的意境,应该与我生性淡泊有关,也与我独傲的品性有关,我始终把握一个度——切不可把自己变为雪灾。如同寒梅傲雪,只需内心清净,无意他人赏阅。
此刻,相拥着雪的浪漫,行走在雪的路上,心情一片晴朗。脚下,不时有吱嘎吱嘎的声音,有滑滑的感觉,于是,迈出的步子开始小心翼翼起来。来到每天停车的院子,里边也是银装素裹,在我车子停放的地方,不知哪来的野狗,见我走到车边,便汪汪地叫起来。看那狗时,也是一条白色的狗,或许是因为没人打理的原因吧,皮毛有些泛黄,两只不大的眼睛使劲挤出凶狠的目光,似乎在警告我不许进入它的领地。看着这条狗,我不由得笑了。我想:假如这狗的叫声是警告我不要动车子,是在替我看车子,对于我来说,倒是条好狗;假如这条狗认为现在我进入了它的领地,是在威胁我,那就不是条好狗了,因为这是我的车位,你一条野狗跑来呆在我的“领地”,还敢威胁我,岂不是不讲德行?不管这条狗怎么想的吧,它汪汪的叫声里却是一种自卑、一种胆怯、一种自怜,似乎想通过歇斯底里的叫声证明自己的存在或是高大。
那就让它叫一叫吧。在这清新洁净的雪天里,让一条狗忘情地、自怜地嚎叫一番,不也是一景吗?容忍这条狗,不也是一种像雪花一样的情怀吗?人的品质,在于拥有雪花的内涵,而不是野狗的嚎叫。
哦,还是融入这雪的世界中吧,拥抱美丽无私的雪花,靓丽洁净睿智的人生,珍惜缘分,珍惜自然、纯洁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