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陀罗花.道本是佛(传奇小说)
当张天丰走出了昧城的那一刻起,就再没想过这条回家的路,多少年来,那座参杂着明争与暗斗的城堡,始终是他心底的梦靥。
回首,透着充满血色的夕阳,昧城的城墙之上,抛下了一颗接着一颗的头颅,那是他的兄弟姐妹,是他,亲手杀死的,而他的父母,早在五年之前,就已经被吊在城墙上的昧谷二字之下,暴晒十五日后就剩下两张人皮在风中游荡,谁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包括他自己。
风吹衣衫,在空气里发出噗噗的声响,一袭白衣在寒风中凛冽瑟瑟,而他,笔直的站在那里,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心有着八十道血痕,再看了看夕阳,朝着后方倒了下去。
“爷爷,我看这人是不能活了,干嘛还把他带回来啊。”
昧谷东南八十里的陀罗山中,一个小村子里只有一户农家的烟囱上面冒着白烟,相传陀罗山上曾有陀罗花,说是三千年一开花,见者可五根全通,心神豁达,拥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不过此花不可摘下,否则必定遭逢大难,有人说是遭到天雷轰杀,也有人说是入手及化,成为世上最猛烈的毒药让采摘之人瞬间毙命,永世不得转入轮回往生。
“行医之人,就算是还有一口气,也得给他续下去。”苍发顺着老人的发髻垂了下来,在其苍老的皱纹之中,藏着岁月的雕刻,他的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那道伤疤足以将他的一半脸颊都给削去,说起话来狰狞无比,却是在他对面的那个十七八的女孩显得聪明灵慧,说起话来眼睛一眨一眨,毫不畏惧这张凶恶之容。
“爹娘死了,村子里的人都死了,我们救了他,又有什么用呢?”女孩用手托着下巴出神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张天丰,他的眉犹如傲气长剑,一股英气似乎可以冲破万千屏障,那坚毅的面色,即便是中了世上最难解的毒,仍是显得那么平静。
“此毒叫做无生散。”老者给张天丰把脉的时候突然转脸用他那仅剩的半边眼珠看着女孩说道:“昧谷的独门毒药,世上只有陀罗花可解此毒。”
“昧谷?爷爷,难道就是.......那群杀了我们村子里所有人的魔鬼?”小娥的眼睛里面瞬间涌现出了恐惧的深色,似乎昧谷这个词语,在她的世界里几乎是梦靥一般的存在,她颤抖着站起身子,发觉张天丰的眼神中,也是慢慢透露出森森杀意,那群该天杀的魔鬼,那群杀人犹如屠猪宰狗一般的刽子手,小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一道寒光闪过,她从发梢瞬间取下一只簪子,然后朝着张天丰的喉咙狠狠扎了过去。
老者眼疾手快,挥手就是一抓,正好握住了那根簪子的后尾蝶花,簪子前面的针尖寒芒,恨不得瞬间就将这个男人的喉咙扎穿,饮尽这个人的鲜血,让他捂着脖子直到血液流尽。
“爷爷,你让我杀了他,昧谷,那群魔鬼,我爹我娘就是被他们杀了,我要为我爹娘报仇!爷爷,难道你忘了你的伤疤?那砍刀一样的斧子,让你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小娥似乎不理解爷爷为什么还要护着这个来自魔鬼城堡的人。
“我是说他是昧谷的人,但他与我们应该是一样的。”
“为什么?”
“这种无生散,可不是昧谷对待自己人的手段啊,我想,他可能是被昧谷抓来的玩偶!”
“玩偶?你是说???”
“哈哈哈哈......噗......”张天丰猛地从地面坐了起来,先是大笑几声,其后突然吐了一口鲜血,鲜血中隐约有着黑气在空中盘旋,发出腐蚀的味道。
老者看其样子,伸手在张天丰的太阳穴一点,然后从怀中拿出一袋银针,分别插在张天丰的身子各处,总共一百零八根,从上到下,几乎是在一盏茶的功夫同时完成。
小娥放下了手中的银簪,看着表情似乎不太自然的张天丰说:“你?真的是玩偶吗?”
“玩偶?”张天丰似乎是第一次听过这个词语,但又是极为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他转过脑袋,看向那个老者说道:“让我死。”
“不,你得活。”
“为什么?”张天丰继而追问道:“我杀了他们,杀了这个世界上我最亲也是最痛恨的人,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值得留恋了,怎么,难道连死,也不行吗?”
“不,你得活。”老者重复说了一句后,就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招呼着小娥便走出门外,站在门口的老者背对着张天丰沉声道:“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就得活。”
张天丰静静地坐在原地,看着逐渐闭合的门扉,张天丰那份从心底的记忆突然唤醒了起来,时光犹如飞驰的利箭,刹那间将那道用血和泪编制的铁链斩断。
“你们,只有一个可以活着出去,否则,都得死。”那道声音不是很大,却是张天丰十年血腥时光的零点钟声,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十年,在这十年之中,他所知道的只有杀戮,只有死亡与尸体才是解决每天吃饭的必修课,那些鲜血就像是一滴滴用金钱穿成的玛瑙,在地面上肆意的滚动着,它们欢呼雀跃的流淌在房间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并因此换来了更多的财富。
记不得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了,或许只是为了那块鸡腿,又或者,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活下去。
“我压八十号,八十号,你给我杀了八十一号,爷爷我赏你一块鸡腿,杀不了老子把你宰了喂猪。”
栅栏里面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张天丰,另一个,就是他的堂弟,那个从小跟在自己后面摇着自己的手臂,满脸通红的要着糖吃的孩子,张天丰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堂弟竟然会有如此可怕的眼神,那眼睛中只有生与死,只有成与败。
他举起了剑,指着张天丰说道:“杀了我,你就可以活下去。”
张天丰不知道砍下自己堂弟的头颅是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当时很多叫好和呵斥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人,那些在屋外把自己当成宠物的人,张天丰静静地站在原地,一个鸡腿砸在他的脑袋上,然后掉到了堂弟的血泊之中,张天丰冷笑着蹲下身子,将那鸡腿捡了起来后舔了一舔,咸咸的,似乎很香。
那些人都是从四面八方被抓来的,谁也不认识谁,联合,背叛,本来一起共同对敌的好友,或许转瞬之间就会变成拔刀相向的敌人,在那个世界里,没有感情,没有法则,没有所谓的一切规矩,混沌,无序,嘈杂,凡是人世间所能看到的罪恶极致,都能在那小小的不足千米的屋子里面展现得淋漓尽致,张天丰每杀一个人,就会在手掌上面划伤一道疤痕。
漫天飘雪,陀罗山银装素裹,几处低云掩饰着山峰的险峻。
“你要去采陀罗花?”
“嗯,我必须得到它。”
“我带你去......”
两道人影在风雪中渐渐飘远,长着半个脸的老者驻足门口,看着远去的两个人默默将那门扉关上,轻轻呢喃:“命由己造,相由心生。”
飞雪连天,刚刚踩过的脚印转瞬就被吹得无影无踪,一男一女徒步行走在高山之上,若是有人看到,必定认为仙人一般,衣衫飞舞,青丝缠雪,小娥一身素衣当先在前面走着,张天丰跟在后面寸步不离,走了约莫五六个时辰,风雪渐渐地小了,那是因为快要达到山顶的云彩已经没有了几片。
“陀罗花开三千年,一千年为明智,两千年为明心,三千年为明道。怕是到了山顶,却是连一千年也遇不到。”小娥说完这句话后,带着张天丰走完最后的两个时辰路,终于到达了陀罗山顶。
山顶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残石,以及那远方即将升起的明月,还有那尚未落下的夕阳,那明月是从西方而起,恰巧就是从昧谷的方向。
“你很失望?”
“不,我很高兴。”
“为什么?没有了陀罗花,无生散毒天下没人可解,你现在可是没几天活的了。”
“你方才也说过,陀罗花开一千年为明智,两千年为明心,三千年为明道,这番,不就是明道吗?我懂了,无生既是有生,极恶即是极善,所看所觉皆梦幻,阿弥陀佛,菩萨,这关,我可是过了?”
那小娥听言竟然浑身散发出阵阵香气,让人嗅之有种穿越轮回之感。
张天丰双手合十,闭上双目,皑皑白雪霎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青山绿水,鸟兽鹤鸣,一道彩霞自昧谷方向缓缓升起,正巧架在了月亮与太阳之间,那里一阵青光闪过,一滩碧水从那霞光之中喷涌而出,在那碧水之中,便是带出一道七彩莲花,在那莲花之上,一素衣白袍女子笑着缓缓走了过来,左手托着晶莹琉璃瓶,右手掐着佛门无上道印,朝小娥挥手一招,小娥便化作一道花束,瞬极消失在了菩萨手心,菩萨口中振振有词:“善恶一瞬,明暗一瞬,孺子可教也,张天丰,你在人世所处之九九八一磨练,今朝已经功成圆满,你可愿随本座前往西天圣堂,阅览无上经书?”
“弟子本意确然如此,但是今夕经历此番之后,大彻大悟,明智,明心,明道,弟子想要游历天下,将此番道缘传与世人。”
“好,既然如此,本座也不强求,念你经此八十一劫之后有此三悟,赐你道号:三丰。”
“谢菩萨。”
总纲:佛本是道,道为本心,万物皆有道,包括各自理论,各种思想也是各有其道,佛教说白了就是禅悟佛书,这本身就是一种对于道的思考,是一种追求道的体现,无论善恶,无论生死,善恶一念,生死一念,始于精微而跨与天地,这本身就是一种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的心路历程,此书介绍了张三丰在求道地道路上,在经历菩提考验中的最后一关情景,他从生到死,从死到生,以至于在昧谷中生不如死,在中毒之后死不如生得四大境界!
一:所谓昧谷,古代汉族传说中,西方日入之处,也就是太阳一天的最后归宿,在《书.尧典》中有记载:“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在《孔传》中也有记载:“昧,冥也,日入於谷而天下冥,故曰昧谷。”在本书中的昧谷是集人间丑恶得大凶之地,在这里就相当于没有光明的存在,遍地黑暗。
二:所谓老人那个一半脸被削掉地伤疤,在后文中的半丑半美可以前后呼应,脸有阴阳,有的人展露在外面,有的人藏在心里,视为人性!
三:前文所述的张天丰从昧谷中走出,并且杀了他的亲人场景,是因为在昧谷有一个培养如同畜生一般得杀人场所,也就是老者口中的玩偶,昧谷中的人会把不交出玩偶的父母残忍杀害,至于在昧谷中的被抓去的人,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得杀掉自己的每天对手,不然就得被对方杀掉,而最后活着的胜利者,要么服从于昧谷,要么就得服下毒药驱赶出昧谷,而张天丰无疑选择了后者。
四:所谓出凡必先入凡,这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过程,张天丰也无法例外,他必须在大彻大悟之下,才能领悟到人间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