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专栏】年之记忆(随笔)
我连连地在大黄窝前燃放了两个炮仗,可它连眼都没睁一下,依然懒洋洋地打着瞌睡。这使我很恼火,要知道,我盼了多长时间才得到这么几个炮仗!?我希望它和我分享鞭炮炸响时的紧张和快乐。看它懒的要死的样子,我真想扔在它窝里一个,把它从窝里炸出来,可我不敢。它是老爸的宝贝,平时老爸最烦别人碰他的狗。如果有人说,哈!这狗真胖!能杀一百多斤肉!老爸一定会回敬愤怒的眼神。明明是一只狗,老爸却把它养成一只大胖猪。平时大黄除了睡觉,几乎就没看它干过什么正经事。
姐姐站在门口,一边给老爸递对联,一边往嘴里塞糖,放在凳子上的‘挂钱’刮得满地。一张红颜色的,刮在刚进门小花猫的脚下,把它吓得蹦起老高。姐姐追着‘挂钱’笑得直不起腰来。
“谁给四奶奶送馒头去?”母亲笑眯眯地对着我和姐姐大喊。“我去!”“我也去!”我和姐姐争抢母亲手里的筐子。我俩都知道,到四奶奶那里会有丰厚的回报。筐子里装着热气腾腾的‘佛手’‘盘龙’还有煮得烂乎乎的肉……四奶奶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柱着拐杖站在门口,满脸皱纹都笑开了花。放下筐子,她就往我们兜里塞糖。姐姐高兴得撑开小衣兜,我装作清高,连说不要。她则迈着小脚追我,追不上就骂道:“这小王八羔子!真外道!”刚出四奶奶家门,我就急不可待地要分享姐姐那份。姐姐按住兜“哼!我才不给你,你那么能装现在装呗!?”
穿着新衣服,我手里紧紧握着一元压岁钱,因为这么大笔“巨款”放在哪里我都不放心。和小伙伴一顿狂疯之后,我的压岁钱也疯丢了。姐姐陪着哭得满脸鼻涕的我找了一个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姐姐把一元钱塞进我的手里,说找到了。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知道那不是我那份,我从她心疼要落泪的表情里看出来的。
过年和老爸一起去上坟,看见他跪在去世不久奶奶的坟前,眼里始终有泪水打转。而且他在每座坟前一跪就是好久。我不解,父母去世后,过年时候我也带儿子去上坟,看着父亲母亲的新坟,我跪在坟前,为他们小心翼翼地清理杂草,然后上香,摆上他们爱吃的水果……摆好纸,还没点燃,眼泪就不听话地流了出来……那一刻,突然理解了父亲。他一定和我一样,真的好怀念疼爱自己的父母,满脸皱纹的四奶奶,还有那条懒洋洋的大黄狗……
年还是那个年,但和记忆中的以大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