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骄傲地老去(散文)
时光真快,清晨起床,只简单地和网友闲聊了几句,就匆忙着上班了,还来不及好好地拥抱一下清晨。下班回到家里,整饭吃,等我吃完饭一看,时光竟然是黄昏了。才记得我楼顶花园的花们曾在初春时节用殷红窦绿对我蘋蘋招手,可是,因为生活的繁忙,都还来不及细细地欣赏和品味我的花们,眼看着这老天就又开始打点素妆,瓦上秋霜了。
收捡好锅碗瓢盆,看看天色已经黑了,就也懒得出门去溜达了,想洗漱后好好的赖赖沙发,随心所欲的看看电视。可是,等洗漱完毕对着照镜擦香香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我的头发有好多根白了,赶忙对着镜子,不甘心地用眉夹揪扯着那些白发。原来,这一天的日子也就像这一辈子呀,还来不及好好地享用青春的美好年华,就开始老了。
哦,老天呀,我已迟暮了不成。我可怜滴人生啊,这未免经过得太快了吧,悲摧,真是悲催啊!我的领悟为什么那么迟钝呢。眼睛指挥手扯着白发,心却不甘地声声呼叫着我的青春!我青春的梦,回来吧,回来吧,你们都跑哪里去了哦?
时光真的好无情,让人伤心,现在要想回头已然没有了退路。于是,只好在心里对着镜中的白发,无奈地大声抒情:我的亲情、友情;我的同事情 、同学情 、朋友情啊 。还有网络上我没有见面的亲们呀,我十分地爱你们,因为现在我才发觉,一旦擦身,将永不邂逅了。
扯着白发的表情一定很怂,因此,老伴看我这怂样,忍不住乐了,说:不就几根白头发吗,用得着这样做作吗?不用扯,扯了一样的还会长出来。
我真实可怜滴看向他,嘟着嘴,小小地撒了一下娇,说:老头哦,若你都不怜悯于我,那这世上还有谁会可怜我呢?
于是,常给人做政治思想工作的老伴,把我当成了他思想工作的对象,操起了他的老行当,抑扬顿挫的说:人,能够进入老年,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福气哦。千万别哀叹。如果你哀叹多了,这个福气会跑掉的。
我不甘心地听着,他继续说:这个福,是上天赐予有福人的呢。你看看有好多等不到老了就凋零的生命,那些年轻轻的癌症患者是何等地可怜,那些遭遇灾害毁灭的年轻生命是多么地可悲。自然衰老只是过程和形式而已,它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仁者才绵寿哦。偷着乐吧,何必悲秋!
看着老伴的无忧无虑,我不明白,他怎会如此。看着平时嘴巴不饶人的我,此时对他无话可说,他便抓紧时机继续卖弄口才,说:别怕老去,如果真能自然地老去,那就骄傲地老去呗,何忧?难道你不知现在长寿被人类向往吗,看看现在的养生是如何地被推崇,人们都期望能够活百岁千岁呢。
我说:我不要百岁千岁,只要保我容颜不老去,还我的黑头发就好。
老伴说:人一生被名利所折磨,为名利所奔波,既要熊掌又要鱼,既要名利又琢磨长寿,还要青春长驻,这世界上哪有如此地好事等着你呢?天天看电视,看报刊网络,听街谈巷议,还有许多道听途说,到处是高人说,专家说,学者说,医生说,禅师说等等,等等一大堆的说说。有讲动的,有说靜的,有喊吃素的,还有叫喝水的。呵呵,昨天老王学了一个拍手泡脚的。而我在微信上看见一个教人打坐,打拳的,还教了很多游泳技巧呢。可同事老杨却邀我和他一起去爬山,说爬山是有氧远动。知道我爱整二两,还谆谆善诱教导我戒酒,戒烟。听来听去,最后,我总结。我都不用活了。
我问:为什么?
老伴说:仿佛越活越不会活了嘛。你看,现今的人们好傻,人家教啥就学啥;人家喊吃啥就吃啥。怎么就不想一想,这些教导人健康长寿的专家们,他们自己长寿了没有?当今这个时代,努力学习长寿的众人,有谁给这些专家做过寿命考查?没有吧。即使是这个世界上最超级的养生名家或营养师;或医生和瑜伽教练等等,他们长寿了吗?
其实我也知道,人要长寿的条件是非常奢侈的,你看,首先要天好,地好,水好,人也好,试问,谁能自主?长寿的要素很复杂,有遗传和习惯,还有一个人的性格与心态要平衡等等,等等。试问,谁能优选?其间包括无穷无尽的物质拥有,也包括五花八门的精神享受,还有虚无缥缈的灵魂安稳等等,等等。
老伴像知道我心在想什么似的,说完以上的话停了一下,他突然说:试问,谁能与大自然抗恒?
我想了一下,上个星期我们去了农家乐,看着山村的老农,他们也不懂养生,每天的劳作只为生活,更不知道什么是休闲健身。对于他们来说,只知道困了就要睡觉,饿了就要吃饭,人家也没有做什么营养餐呀,健身操呀,可是,人家腰腿健康灵活,肠胃通畅不堵。还有农村人根本不需什么专门旅游,只要打开大门,就能看见大自然,与大自然亲密接触。
看我有点发呆,还有点听话,这老鬼居然搬出了我奶奶,说:还记得你奶奶把,她老人家活了106岁,你问她养生的道理,她懂吗?即或她讲出道理来,也肯定与现在地养生标准大相庭径。还记得吗,奶奶一辈子都能喝二两酒,常抽老叶烟,还爱吃肥肉,说吃瘦肉卡牙齿。一辈子也没体检过,奶奶一辈子多是艰难劳苦,一生布衣粗食。还记得有一次生病,好像要死了,你买了一盒蜂王浆去给她吃,吃完那盒蜂王浆立马回阳,鲜活如初。
听完他的话,我似乎有点醒悟了,说:是哦,看了我们家的奶奶,就应该知道,人呀,只有知足常乐,不能太贪心,既要长寿,还要青春那是不可能的。
老伴生怕我去染发或拉皮什么地,郑重其事地叮嘱我,说:你千万别去跟风模仿哦,邯郸学步,做什么整容,整形之类的东西,头发也别去染,那些个化学药品对头皮有伤害,搞不好还会伤及神经,到时候会适得其反。
我回答他,说:才不会呢,我也怀疑那些整容的东西和千篇一律的养生保健,会误人不浅。
接着就调侃他一句,说:若是你嫌弃我老了,丑了,大不了你就休了我呗。
老伴微笑着平和的说:知道我老实,你就尽量得瑟吧。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老年体征是人类退行性的正常变化,应该视为正常,何必惊讶,何必感叹。你看看,我的那些老友,天天测血压,称体重。反而形成了生命的负担,搞得日夜寝食不安,殊不知这样会反生大患。
对于这点,我相当赞同老伴的观点,我怕累又怕死,单位组织体检我多次缺席,生怕听见一体检出来就说你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之类的结果,如果真那样的话,不是病死就是吓死。但是如果身体不适,我会老老实实地去看医生。
如今,全世界都在高声大叫抗衰老!衰老岂能抗?天下哪有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谁能找出来!
在崇尚真善美的这个问题上,我与老伴的观点倒是一致的,有真才有善与美。素面朝天是自信美;薄施脂粉是自尊美。如果敬畏生命,那就为生命留存足够的真知与善念吧,现代医学的发达,它只能帮助人类防治疾病和减缓痛苦。我认为治病吃药需科学,需有度,不要无谓地听信谗言,人家叫吃什么就跟风吃什么,搞得生命全无尊严。
想不到,扯几根白头发,就引出了养生,长寿的话题。于是,自热而然的我问他:若我们真老到行动不便,要靠人服侍时,怎么办?
想不到老伴明智的为儿子解脱,说:我们这一代人的子女,大多数都是八零后的独生子女,他们对老人的赡养负担是特别重的,别一天净想着要儿子孝顺你。想想,如果一家四个老人都等着小两口来服侍你,他们还用工作和养育他们自己的子女吗?他们还过自己的日子不?一句老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别的不说,就专挑一个“孝"字,尽可以把晚辈们架上柴禾,严加烤灼。你忍心吗?
想想,也是哦,人生本就短,我们是短短的人生,儿子辈同样也是短短的人生呀,怎么忍心要儿子把小半辈子的时间搭在我们四个老人身上,用一根叫做孝顺的索子拴住他的手脚呢。于是呼感觉我们应该自理,放他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吧。我们不要求,当然,如果儿子说愿意守着孝顺我们,那是另外一回事。
只一个短字,却可作多重解读,三十是短,六十是短,百岁同样也是短。人生的往复,只不过是幸运和遗憾的转换,是美好与烦恼的更迭而已。所以,我每天清晨起床,都会感恩岁月,呀,我还能喘气,嘻嘻,又多活了一天,然后不断地祈祷,但愿明天我依然还能喘气。
于是,我俩乐观的决定:如果要老去,那就骄傲的老去,自尊的老去吧,不企盼儿子媳妇来服侍我们(虽说我儿子还没结婚),把我养的那个儿子想成是国家的儿子就好了。于是,心释然。
其实,人生可以自主的东西是非常有限的。想想:人类的祖先们,包括古往今来的多少了不起的名流,他们看过电视吗?用过手机吗?玩过微信吗?没有。因此,今天的我们是多么幸运啊,大家偷着乐吧!世间的美好多着呢,谁能完全拥有?未来的精彩多着呢,谁真能活百岁千岁?
人啊,能够活到老年,那是争不来的福气。贪心不能占有,霸气也不能占有,有钱也买不来这个福。它是不由人主观设计策划的东西,老年是福气,是骄傲,是随遇而安,是及时行乐。
最后,我与老伴论证了,生命就是质量与数量的统一。当然质量第一,数量并不是生命的唯一追求,长寿的前题是能自理,是不麻烦、少麻烦他人,哪怕这个人是儿子。
不然,就会如孔子所言:长寿多辱了。
说到“辱”字,令我害怕。因为,但凭一个“辱”字,它会令人失去尊严。如果,老来还可给予他人(这当然包括儿女)帮助,虽说那已经不是老人们的责任了,而只是老有所为的自我需要,但那是一种老人的骄傲。
能够享有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那就请老年朋友们优雅地老去吧。我们不说文化的境界,只平实地让自己体面地老去而已。
最后老伴和蔼地说:你还是做好准备,和我一起心平气和地从容老去吧。对于满头白发的光临,相信你从前没有想过,我也没有想过如何应对,但是,我们如今要想了, 毕竟人生七十古来稀呀。
温暖的话语,在我的心里慰贴着女人老去的时光,于是,我对白发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