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韵今弹征文】往事如烟(随笔)
有时,人生经历可能被悠久岁月所淡化和漂白,使其脉络和色彩变得模糊起来。因此,往往对自己过去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事情,也不免产生怀疑: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虽然事情发生的当时,自己认为它是天经地义的合情合理;然而,事后若干年,再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就觉得既模糊又荒唐:模糊得如烟似梦,荒唐得连自己也无法相信。
很早以前,我的一位远方大叔曾告诉我一个秘密,说他年轻的时候,一天夜里,他被抓劳工的伪满警察追得走投无路,在万分紧急情况下,他竟然脱掉衣服钻进寡妇堂嫂的被窝里。他在那里整整“猫”(藏)了一宿,结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这里所说的“事情”,自然是指男女肉体零距离接触时,极难避免的那种最要命的事情。
当时,我对这件事情的缘由、经过及其结果,都是深信不疑的;但是,现在我却对这件事情的一切都表示怀疑,甚至连会不会有这件事情本身,也有所怀疑,只有一点是确信不疑的,那就是那件事情,是大叔亲口对我讲的。
也是很早以前,有一天,我到离家三里多路的苇塘去找野鸭子蛋,遇到了瓢泼大雨。我在前往树林避雨的途中,在雷雨声中听到有人高喊:“有人来,管儿顶上(土匪黑话拉枪栓)!”,接着,就听到一阵“咔嚓、咔嚓”拉枪栓声:“小兔崽子,你来干什么?当探子吗?”
一时间,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在一棵大树下站着几个彪形大汉,有拿盒子枪的,有拿大盖枪的,个个凶神恶煞地瞪着我:“过来、过来!”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大叔,我是来找野鸭蛋的。”
为首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看我的小筐里果然有几个野鸭蛋,说道:“咳呀,你到这来干什么,快回家去吧,一会要打仗啦!”
“不能让他走!”几个土匪同时喊道,“走露风声怎么办?”
“他还是个孩子,留他干什么?打夹馅啦,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大胡子叔叔拍一下我的湿漉漉的光头说:“走吧!”
“不,大叔,我先不走,”我不知从哪儿那股机灵劲儿,“等雨晴了,你们走后,我再走,我对谁也不说看到你们了。”
“你看看,这孩子,多聪明,久后绝错不了!”大胡子催促我说:“走吧,孩子,这里危险!”
我离开树林子不久,果然打响了。
如今,回想起来,我对当时自己的表现深表怀疑。因为那年我才毛岁数8岁(7周岁),尤其是当我长大成人之后,办事能力及其拙劣,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做了越来越多的蠢不可及事情时,我就更加怀疑:当年那个小男孩怎么会那么乖巧伶俐?那个临危不慌的小男孩果真是我吗?
后来才知道,那个大胡子土匪,是名为“靠山绺子”的胡子头,名叫东来胜。
一年后,“靠山绺子”被地主武装打散了,东来胜受伤被俘,在牛庄西关被砍头。
数九寒天,那可血淋淋的人头,一直在雪地里冻着。我心里很着急,真希望有好心人,能把大胡子的人头埋葬,别让他在雪地里冻着。
我家离牛庄有五十多里,我从来也没有去过牛庄城,不然的话,我会偷偷地把大胡子人头给掩埋的。
不久,又有传言说,西关附近有一个姓王的寡妇,把大胡子的头偷走了,悄悄地埋葬了。
还有的说,王寡妇已经找到了大胡子的尸体,连夜往脖子上缝合那颗头。只差几针就要完全缝合时,忽然发现死人眼皮动了一下,她惊恐地连声说道:“大兄弟,你死得苦,姐姐可怜你,你可别吓唬姐姐呀!”
有些事情的确如此,有时真有恍如梦境的感觉,事情经过的越久远,就越觉得它虚无缥缈,因而也就越不相信它,是在光天化日下应该发生的实实在在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是“事如春梦了无痕”,而是“事如浊梦太混沌”。
总而言之,往事如烟,人生如梦。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在人生每个时段,尽量做些值得纪念的事情,以此来记载生命的时光,留下一点刻骨铭心的记忆。
问好了!
多谢雅赏评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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