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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雅韵】我哭了(散文)


作者:延河水 秀才,1576.33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750发表时间:2015-12-01 20:57:10

那天,我哭了,哭得着实的痛快。要晓得,在我记事以来,从没有这么痛快的哭过。
   其实,早就听妈妈说过:我一落地之后,就没有别的孩子那么爱哭。就是挨了打,也只是那么干哭几声,就不再哭了。因而,奶奶说:我的心比石头还要硬实。对于这个说法,我无法去考证。但我确实是个不爱哭的人。在我渐渐长大而上了学后,就很难发现我哭鼻子。不是我生来就是冷血动物,不懂得喜怒哀乐、爱和恨;也不是我的心真如奶奶说的那样比石头还要硬实,而是,我不会哭,也不愿哭。我总是这样想:哭能顶个什,贫穷的人能被哭富裕吗?死了的人能被哭活来吗?这是不可能的事。为此,无论是遇到什么苦难和悲伤,我都坚强自己不哭,并把那句“哭,是一种软弱的表现,”作为自己的座右铭,镌刻在心坎里。
   记得那年夏天,父亲将三个被洪水卷走还在救上河岸后,终因体力不支而被洪水无情的吞没,撒手人寰的那几天里,妈妈和弟妹们大放悲声,真是哭得凄凄惨惨,恓恓惶惶、昏天黑地,死去活来,揪人心肺,惹得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在一边抹着眼泪无声泣哭。而我虽觉得悲切难忍,平静的心里好像压着一块特大特种的铅,压抑的非常难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我却硬是没有大放哭声,而是站在放有父亲遗体的木板前,用颤抖的双手摸索着父亲的遗体。已经贮满两眶的泪水顺着脸颊不断线的往下流落——在埋葬的那天,我那被压抑了许久的心,终于冲开了封锁线,跃入感情的洪流俯冲而泻,竟扑在黄土堆上,大哭了几声,就再也没有声音了,只是颤抖着身躯爬在那里,不肯起来——
   尤其是在我步入社会的大门后,虽然经受了心灵上与皮肉上的创伤,也经受了许许多多的辛酸苦离,经受了这样或者是那样的困苦磨难,经受了揽工流落期间的一切冷眼嘲讽和打骂,经受了许多同龄人从没有经过的苦罪与伤痛,但我都是默默的承受着,用所有的泪水将一颗七裂八碎的心掩埋在肚子里,等待,等待那能够叫我一泻为快的时刻。
   而今,这一刻终于到来了。我为之高兴几乎岔住了气,为之冲动的几乎疯癫,为之而痛快淋漓的哭了。
   在我未哭之前,仍然和以往一样沉默。而当我接到人民日报《大地》杂志社举办的“首届文学与道德暨创作研讨会”的邀请函时,一颗被血与泪水侵泡了许久的心,再也憋不住被血泪围困的困态了。它急待跳出围困的牢笼,一试自己的活力了。因为,梦中的那一刻虽然还未到,但有了征兆。这征兆,就像青天白日间突然来了一声巨响的炸雷一般,叫我再也无法控制那颗激跳的心了。颤抖的双手,紧握着“邀请函”件,在泪水模糊了视线的当儿,我竟哭了起来。我似哭似笑,似奔似跳,手舞足蹈,疯疯癫癫。也许,有人会说我疯了。是的,我确实是疯了,疯得几乎哭笑着奔完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角落落。
   曾记得,有句名言说的好:“英雄有泪不轻弹!”但我并不是甚英雄,而是一个凡夫俗子。可我这次的痛哭痛嚎,并不是随随便便的。是为我在这许多年来所奋斗的目标,总算有了顶点眉毛而笑而哭。是高兴的哭笑。不是有一句成语叫“乐极生悲”吗?是的,我就是乐极了,才这么放声痛哭的。
   要晓得,我为了早日摆脱贫愈的生活,为了从寂寞的困境中走出来,去领略去欣赏美丽的风景,为大地增添一点点新绿,在那条充满既是用鲜花、又是用荆棘铺满的路上艰难跋涉了几十个冬春,有多少个日日夜夜、酷暑严寒、风里雨里,我都是苦苦的挣扎在这条挤满行人的山路上,拼力向前行走,期间所经受的一切辛酸苦泪,我都无法倾诉,也无法数清,更不敢回首叫我心碎的那些苦难历程啊!
   手捧着“研讨会”的函件,我怎能平静下心来,怎能不激动、不高兴、不流泪?但是,真正让我能够大放痛哭的事,还是在我接到函件之后了。
   为了能够参加这个梦寐以求的“研讨会”,我早出晚归,东奔西跑,东挪西凑,求爷爷告奶奶的奔波在借钱的路上——
   那天,为了能够参加研讨会,我走进了镇政府,以求支助。得到的是镇政府党委书记和镇长等人的白眼和嘲讽。眼看着他们五个人围坐在美味佳肴的桌前,喝五喝六中把用报纸包裹着三四沓子东西装入各自的腰包里去,无可奈何,只好在他们厌恶的讥笑眼神下,退出了那个餐馆包间的门。
   那天,为了能够参加研讨会,我又走进了县政府去求助,同样得到的是讥讽和嘲笑。眼看着这位主管领导将一包厚厚的东西装入自己的口袋后,与一边坐着的俩个带着眼镜的胖子一起出门和下楼,最后走进一个豪华的酒店里去。我只好灰溜溜地离开那里,站在繁华的县城街道里,痛感悲切,痛感走投无路,真是叫天天高远,叫地地不应。我真不明白,有这些人大肆挥霍、吃喝玩乐、往自己腰包捞的钱钞,却没有能够支助贫困者的一文钱?
   那天,为了能够参加研讨会,我硬着头皮,又走进了县文化局去求助,正遇该局局长从另一个人手中接过一沓子钱,装入自己的上衣袋中对我说:“看见了吧,现在哪还有向国家伸手要资助的?只有给钱求办事的。像你这个穷酸样的农民,还有那本事?我看报社的那些编辑不是糊涂就是眼睛瞎了,要不就是文化水平太差劲。”随后,便下了逐客令,在他出门时顺手把一旁放着的一个纸箱子抱上走了。我傻眼了,不晓得他的话是甚意思,只好灰塌塌地离开那里。
   那天,为了能够参加研讨会,我伸手向朋友们求助,朋友们豁达的援助,使我七凑八借的凑足了三千多块钱。于是,我带着这来之不易的三千多块钱,如同带着三千多个沉甸甸的友谊之铅,满含着热泪,在亲友们的相送嘱咐下,登上了行程。
   但是,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错,真是冤家路窄,祸不单行。当颠簸了一天的客车终于到达西安车站时,已经是夜幕降临,花灯耀灿的夜晚了。我随着所有乘客步出车站口后,决定先塞饱肚子,再好动身北去,可谁知,刚走上宽广的车站广场时的我,两条胳膊就被双铁钳似的大手死死的拧了起来,肩头上的挎包也随之被人抢了去。我正要呼救,一条胳膊已勒住了我的脖子,脊背上也随之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住。我为之害怕了,浑身筛糠一样的颤抖不止。与此同时,又一个人将我身上所有的衣袋翻了个遍,将那三千多块钱装入自己的腰包后,才心满意足的和拧着我胳膊人扬长而去。此时的我,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喘气困难,浑身痉挛,如同被吓呆了一尊石像,两眼直视着前方。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治安亭。那些戴着大盖帽穿警服的人就站在亭子外边向这里张望,并有两三个悠闲的警察在那里渡着方步。在缓过气来而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时的我,想哭没有泪,想叫叫不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突然,看见我的挎包还在一边躺着,里边的书稿散落在外边,于是,我急忙猛扑过去,将散落在地上的书稿装入包内,紧紧的抱在怀里……
   我漫无目的的向车站广场外走着。突然,看见我右侧不远的地方,一个中年人,正遭受着同我一样的命运。我真不明白,在曾经是历史上数朝皇城的西安之今天,竟有这样胆大包天的歹徒,其治安何在?我曾想到治安亭报案,但又惧怕他们不相信而遭受白眼和挨骂。为此,心中胆寒的我只看了那么一眼,就继续走自己的路了。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不知道走了有多远多久,心中便泛起了阵阵的悲伤和酸楚。在这举目无亲的大城市里的夜晚,身无分文的我,那根脆弱的神经指使我坐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下,放声痛哭了起来。竟哭得比死了亲人还要厉害伤心,无法控制了。
   我不知我哭了有多久,直到听见一声“孩子,你坐这哭啥”的问话,我才停住了哭声,抬起带泪的眼一看,见一个老大妈慈善的站在面前:“孩子,别哭了,快回家去。”一听这话,本已止住哭声的我,又不由的泣声道:“家?我哪有家呀,我是从外地刚来的,大妈。”于是,我便将在车站被人抢劫的事哭诉了一遍:“如今,我是走投无路了……”老大妈听了后,说:“别哭了,到我家去。”我一听,立马给大妈磕了几个头后,跟着老大妈向她家走去……
   后来,我在西安这个大城市里,白天,在老大妈给我找的一个饭馆里干杂活,晚上,就在老大妈家里安身。每每想起这些事来,我就不由地悲切、害怕、激动和流泪。我晓得,我欠的人情债太多太重。其间有亲戚、朋友、也有大城市里这位老大妈一家人的,我终生都难以还清。虽然,父母给了我生命,给了我灵魂,给了我思想,我都没来得急回报,父母亲就离我而走向了遥远的世界。而我这个受尽了苦难的苦命人,却怎能不感伤泪流满面呢?
   在家乡,几个热心亲朋对我的支助,叫我高兴和感动;在西安的大城市里,那个老大妈一家人的热情留待,亲情般的厚爱和帮助,这一份份深厚的情谊,叫我做牛变马也难以还清。
   今天,在这寒冷侵心的初冬而又静寂的夜晚里,在我孤寂而又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只好借助这个破旧的键盘,把心中的愁冤爱憎,以及对亲友、对老大妈一家人的亲情厚谊,一齐汇集在这篇《哭》的短文里,以慰逝去的亲人之魂灵,以祝愿还在世间的亲朋康健平安,并以此来鞭策和提醒我,为了这份情这份爱,努力去创造,奋力去拼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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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位“心比石头还要硬实”的男儿,接连不断哭了两次。第一次因为自己收到“首届文学与道德暨创作研讨会的邀请函”,多年的追求得以认可,从而喜极而泣,放声大哭,流的是高兴激动幸福的泪。接下来,作者为了参加研讨会,去向镇政府、县政府、县文化局的领导们请求支助,却无一例外地遭受白眼和嘲笑,尽管看着他们利用职权中饱私囊。带着亲朋好友支助的资金前往省城西安,可一下火车就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抢劫。“我”的这次恸哭,却是苦涩的哭,流的是绝望的泪。既为自己的被欺而痛哭,更为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而流泪。好在人间自有真情在。那些支助“我”的亲朋,那位收留“我”的大妈,温暖着“我”的内心,也激发“我”努力去创造,奋力去拼搏。一篇令人发人深省的文字。感谢作者赐稿雅韵文学。祝福!【编辑:乐痴】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512030027】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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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乐痴        2015-12-01 21:01:24
  一篇“我哭了”,看得人心里酸酸的。老师真不容易!欣赏您的执着,祝福!
记住美好,忘掉烦忧,开心快乐每一天!
回复1 楼        文友:延河水        2015-12-01 21:37:59
  谢谢!感谢老师在百忙之中对拙作的点评,并祝愿老师身体康健,平安顺意,工作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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