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专栏】车祸背后的故事(微型小说)
这是一个绝对穷苦的家,低矮的小墙,破旧的房屋,和左邻右舍的气派的大瓦房相比,显得极不协调。这就是男孩的家,男孩的父亲得了尿毒症,一家人的生活靠母亲打零工和地里的微薄收入维持。前年,生命垂危的父亲花光了男孩所有积蓄,撒手而去。那是男孩多年积攒,准备娶媳妇的钱。
男孩二十四岁了,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一个重人品不重钱的女孩嫁给了他。从此,男孩成了一个堂堂的男人。他决心重振家业,让受了一辈子苦的母亲过上好日子,让他心爱的女人住上和别人一样漂亮的大房子。男孩借钱买了一台二手五轮车,往一个工地运沙石。别人的自卸车每天能拉十一车,他的车没自卸,却也拉十一车。看着日益消瘦的男人,女孩心疼极了。她不顾自己有孕的身体,起早贪玩忙完地里的活,和男人一起拉沙。
那天,男人去村里的小卖店向老板娘借了一百五十块钱。说工地一个月才结算运费,中午想到城东修一下刹车,顺便给女孩买一件T恤。他说天都很热了,可女孩还穿那件长袖。
男人和女孩卸完车,男人让女孩在工地等他,他说去城东修车。男人开车直奔市中心,他要顺便给女人买一件紫色的T恤。他看见今年好多女孩都在穿,他要给女孩一个惊喜。可刚开进市中心不远,就被一个骑警拦住。说他闯禁行,罚款伍佰元。他下车赶紧说好话,那个交警怒气冲冲的指着他鼻子说:“别磨叽!再磨叽就罚一千!”。最后他交出兜里所有的一百五十块钱,并连说不要罚单,那个交警才放过他。
男孩按照交警指给的路线,七拐八拐的回到工地。把挨罚的事告诉女孩,并说:如果有二军那样当官的舅舅就好了!他曾经给二军跟过车,每次交警扣住车,二军他舅舅一个电话打过来,二军的车就被放行了。女孩劝他别着急,并劝他修好车再干活。男人说再拉一车再修吧!这车给个人送去,因为给现钱。他想把修刹车的钱赚回来。
装上沙石,男人脸色凝重,一句话都不说。一路上,女人都在劝男人:“没事!钱没了可以再赚......”五轮车下一个陡坡,女孩发现车速越来越快,他看见男人有些手忙脚乱。“快!快到我座子后面去!拿垫子把头盖住!紧紧的抓住我!抓住我!......交警在后面!”男人急促的朝她喊道。女孩怕又挨罚,赶紧躺到男人座后,把坐垫盖到头上,双手紧紧的抓住座背......女孩感到一阵剧烈的颠簸,听见‘咚’的一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是五月十一日发生的一起车祸,是借给那个男人钱的老板娘讲给我的。老板娘是我的一个客户,她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一张报纸说:“看看吧!这上面有他的报道”。接过报纸一看,大篇幅都是原赤峰市长贪污叁仟贰佰万的报道。在副版的一个小角落里看到了车祸的报道:五月十一日下午,一辆装满沙石的五轮车因为刹车失灵冲向路下,场面极其惨烈......司机当场死亡,车内女子却奇迹生还......我心里感到一阵阵刺痛,为了那个鲜活的生命,为了车祸背后男人超越生死的真爱,更为了这个世道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