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韵】送你南归(散文)
那天,秋风轻揉洗面,天空碧蓝彻透,我们沿着那条蜿蜒的黄土小路走着,谁也没有言传一声,好像一说话就会打破那种美好的气氛一般,尽管你回去后使你的前途无量。但该说的话太多太多,我不知道应该先说些甚,才能打破这种静默。也许全部的话语只有用这种静默来表达我们的那份情愫,真的,我们并肩慢慢行走在那条黄土小路上。
记得,也是个轻风习面的秋天,你从南方悄悄的来到我们这块贫瘠的黄土地上,就像游鱼得水一样,尽情的发挥你的才干,使人们都承认了你的才华,也敬仰你的为人。可谁能够想到,你在这块贫瘠的黄土地上,就像过往的过客一样,仅仅住了两年多时光,就要回头而去,这叫作为你好友的我,该向你说些甚呢?
其实,你一踏进这块厚实的黄土地上来,我就隐隐约约的觉得,这块土地虽然滋养了世世代代的当地人,却难以留住你这样有才智的外乡人。总有一天,你是要飞回故里去的。可我根本没有想到,你竟会这么快这么突然的要回归你的故里——南方。就像你悄悄的来一样,从不惊动任何人,又是那么悄然的离去。我晓得,在我们这块贫瘠的黄土地上是很难以留住有才能有智慧的人的。尤其是像你这样才华横溢的才子,更是难以留住。也许是在我们这穷山恶水的地方你不习惯,或者是我们这里贫穷落后而又陈旧的陋习与思想让你无法生存吧,或者说是我们这块黄土地没有福分得到一个有才华与智慧的人来为她贡献自身的力量吧。大凡来这里的才子,都是把这块广阔无垠的黄土地当做跳板来使用的。不是吗?朋友。
哦,想起来了,在我们相处的那些日子里,你曾含含糊糊的说过,你是把这块黄色的土地作为你前进道路中的一块跳板才来的。当时的我,实诚的竟然没有仔细深究你话中所隐藏的含意,还是那么憨厚的与你一起探讨文学,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你会走呢?
你说过,分别会使我们之间的友谊更深沉、更深远。
是的。现在想起来,相处在一起是一种友谊和缘分,分别后,将会使这种友谊更加牢固和长久。
随着秋风飘来《大约在冬季》的凄凉歌声:“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我自己……”
这细细的歌声,使那么的柔曼婉转,使那么的缠绵凄楚。虽然我们并不是恋人,但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就会感到孤寂和烦躁,尤其是没有人和我一起争论的脸红耳赤、唾沫星子四溅,没有人和我一起探讨创作技巧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想起你的时候,我就想起曾给你写的那首小诗:
想你时候
苦恼与烦躁,就会
阻挡遐想飞泻的笔墨
思念的波音
荡开友情的频率
寻觅着接受的讯号
渺茫无音
……于是,一股苦涩就会袭上心头,仿佛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离我而远去。
虽然,失去并不意味着迷失,对的终将越来越近。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愿再次被提及的悲伤与想念,那些错过的就让它永成过去。虽然曾经相知,曾经分别时的伤感,曾经离别时的心痛,时间会淡掉过去的一切情愫,洗涤伤感的痕迹,且行且远。人生路上,走走停停是一种闲适,边走边看是一种优雅,边走边忘是一种豁达。行一程山水,赏一路风景,伊人不在,但风景依然!
是的,记得那天,我们沐着斜阳的余晖,赤脚淌过延河,走进山洼上的那块高粱地,满身心都沉浸在那片火红里,惊叹着似火炬般高挺的高粱那种昂扬和伟岸。这时的你,打开了激情的闸门,向我诉说着你的第一首诗就是在这样的情景里写成的,并给我讲述了你读过的那些让我羡慕已久的诗集与名人名著……
也就是从那天起,我记住了那块燃烧着火一般的高粱地和那个迷人的黄昏。我的心震颤了,人生难得这样的相知,更难得你如此坦荡豁达的挚情,我似乎看到了在我心海里,已鼓满了前进的风帆,似乎听见了我生命的大海里有一支激荡奋发的歌。记得每当我情绪压抑、苦闷的时候,每当我孤寂和忧愁侵绕于心的时候,是你伸出了友谊的手,援助我摆脱了一切艰难困苦的迷茫。每当这时,我的心中就会产生出那种无法用文字来表达,只能用心去细细体察的情感来。真的,在后来,我偶尔写下一篇篇短文的字里行间中,都没能够摆脱对你的感激之情。如今,你就要离开这块厚实的黄土地归去故里,我不知道该向你说些甚,也不知道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能否摆脱忧愁、孤寂和困苦的困绕;能否静下心来再写一些东西。尽管你说,你会在信中援助我的。
我们一踏上柏油大路,就来了一辆客车。你与我握了握手,便挤进了车厢里,我搜寻着客车上的每一个窗口。哦,看见了,你伸出了手,向我挥动着。汽笛长鸣,客车就这样载着你驰向了南方那个生你养你的城市,那个培育你成长和获取知识的城市,你即将回到她的躯体里生活,也将为她的美丽、繁荣、富饶而奉献你的一切。而我,却仍然孤伶伶的站在那里,机械地挥动着手。泪水遮住了视线,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在挥手。黄色的尘雾,虽然遮住了我眺望的双眼,但遮不住你我那段友情与记忆。
秋风依然轻揉拂面,站在柏油路与黄土路交汇处的我,仍在挥动着手,为你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