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恋】征服(散文)
一天,一位朋友神秘兮兮又不无骄傲地告诉我,女朋友被他“征服”了,而且女朋友告诉他,要和他“好一辈子”。听罢,我淡淡地笑了笑,告诉他:你好好珍惜吧。
看到我没有询问他是怎样“征服”的,也没有羡慕的神态,朋友不解地问我“怎感觉到你一点不惊讶?也不祝贺我一下?”我依然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是啊,这不是很自然么?”从朋友的眼神和话语里,我能看出来他很想说“我骄傲!我自豪!”,因为确实不容易,我这位朋友在网上认识了女朋友,经过五年的艰辛努力,修得了“正果”,当然开心得比中了大奖都要兴奋。如此兴奋的兴头上却换来一句不冷不热的“你好好珍惜吧”,又怎能不疑疑惑惑,扫兴失落?
人在兴奋的时候是判断不出正确与否的,特别是对于感情来说。我之所以淡淡的说一句“你好好珍惜吧”,一个方面是我从朋友嘴里早就听说过女朋友如何能干,是个女强人。而我这朋友是个“好人”,他只会用送点咸菜之类的关心或者“我会好好爱你一辈子”的煽情赢得女人的好感,所谓的“征服”能否长久?不得而知。另一个方面,我对“征服”这个词用到心爱的人身上有一些不屑,在我的意识里,“征服”实在与女性的柔美和妩媚联系不起来。然而,作为一种形容词,在现代汉语中,也有因个人威望、影响等所及或者出众的才华、宽阔的胸襟、高尚的道德再或者智慧使人信服、折服、心悦诚服的意思。但这种“征服”是两情相悦的交融与交流。
和那位朋友走在夜幕下的街上,耳边响起了那英唱的《征服》,歌中唱道:终于你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输蠃的代价/是彼此粉身碎骨/外表健康的你心里/伤痕无数/顽强的我是/这场战役的俘虏/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就这样被你征服。
说来真巧,以至于我都怀疑是不是我的嘴“太毒”了?还是我的“预言”精准?不久,那位“征服”了女人的朋友告诉我,他的女朋友跟别人走了。那是一个智慧而充满活力、被这个女人崇拜的男人。我又淡淡笑了笑:“走了就走了吧。”这凄惨婉约的征服,在心中留下的是“终于我明白俩人要的/是一个结束/所有的辩解/都让对方以为是企图/放一把火烧掉/你送我的礼物/却浇不熄我胸口/灼热的愤怒/就这样被你征服。”
对于男人来说,女人是用来呵护、用来珍爱的,而不是用来征服的。
有一次,我去一个草原采风,在辽阔的草原上,我端起相机,把那绿色的心情尽收眼底。忽然,从长焦镜头里看到,远处的山坡上,有一个女人策马扬鞭,长长的披肩发在空中飞扬,洁白的衬衣裹在秀美的身段上,犹如天使落入人间。我的镜头追随着奔驰的女子,发现草地上有一个男人也在端着相机奔跑着、追随着奔驰的女子,这个男人一会儿跑了起来,一会儿蹲在地上,一会儿趴下,一会儿躺下,镜头始终不离那策马扬鞭的女子,好一副温暖而美丽的画面。
回到基地吃饭的时候,我见到了这两人,一个是模特般的美女,一个是像个学者的男人。女人不断给男人夹着菜,不时看看男人,眼神里是疼爱、是崇拜。男人像个憨厚的小弟弟,温顺、矜持,一边吃着饭,一边小声说着什么,全然没有了在草地上那种奔跑的灵动与活泼,但又不失一个成熟男人的沉稳。后来,我和他们相识了,得知他们是一对亲密爱人时,想起了“征服”这个词,于是,我问他们是谁先征服了谁,他们不约而同抬起了右手指着对方说“他(她)先征服的我。”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这才是爱的征服。这样是征服蕴含着一种暖暖的爱意。
要说征服,我倒以为,男人首先要征服自己,征服了自己的虚伪和自傲、征服了自己的陋习和茫然的男人,才能是一个征服者。我有一个邻居,家里的男人除了喝酒打麻将可以说什么都没兴趣,每天醉卧“沙场”,久战不惜,一回家老婆就骂,如果不骂他,老婆好像一天没工作。男人常常抱怨“回了家里没温暖,不如喝酒温度高”,女人回答“喝死你算了,回来干什么”。家常里短,谁能说出个中滋味?如果男人不喝不赌,家里会不会有了温暖?如果女人不是每天骂街,男人可否回家多点?其实,他们两口子一直处在“征服”斗争中,却不知道这样的“征服”会两败俱伤。
每一个家庭在建立的时候都有一个磨合的过程,所有的夫妻都会在“征服”与“被征服”中度过。不过,这种征服是征服自己融入对方,所谓的征服是爱的倾斜。记得有这样一个故事,一对夫妻过了一辈子,每次吃鱼,老太太都会把鱼头给了老爷子,老爷子也会把鱼头抢着吃了。直到老爷子快去世的时候,老太太把一个鱼头送到老爷子嘴边说“吃个鱼头吧,你一辈子爱吃鱼头。”老爷子看看老太太,含着泪水说“不是我爱吃鱼头,是鱼头里没多少肉,我吃没肉的,把鱼肉给你吃。”老太太说“唉,我以为你爱吃鱼头,一辈子了也没舍得尝尝鱼头,都给你吃了。”这就是爱,爱的征服,首先是征服了自己的欲望,为爱人作出牺牲与奉献。
我小时候,家里没有电脑,没有手机,连电视机、电话都没见过,小伙伴们常常玩得是“好人坏蛋”。我家宿舍后面有一座山,山上面还有据说是解放战争时国民党留下的碉堡,小伙伴们玩“好人坏蛋”的时候就会到山上去。大家分成两拨人,一拨占领一个山头,然后用土块对打。小土块,打不坏人。“战斗”开始的时侯,双方一定会用正面冲锋、侧面迂回、后面包抄等等办法,进行攻击或者是隐蔽。“战斗”要一直到有一方被打得无处可走,钻到碉堡里,胜利的一方会堵住碉堡门,不让对方出来,等到对方从碉堡的窗口打出白旗,“战斗”才会结束,失败的一方每人会背一个“胜利者”回家。这就是征服。通过激烈的战斗、角逐,胜利者让失败者心悦诚服,或者说是胜利者能够占领失败者的地域并让失败者臣服。
我们常常想着征服别人,很少有人想着征服自己。年轻的时候,我曾经是个大名鼎鼎的“烟民”,不是抽大烟,是香烟。那时,我每天会吸三包烟,不包括别人给的。清晨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吸一支烟,然后才起床,甚至在吃饭的时候都会吸着香烟。晚上睡觉,躺在床上,一手拿烟,一手拿书,腾云驾雾中,在书海里漫游,有一种神仙的感觉,一直到困得不行,然后睡着。
在一个大雪飘飞的夜晚,躺在被子里,悠闲自在地看着一本书,一手拿烟,一手捧书,陶醉在哪里。窗外,雪花纷飞,似乎要装扮一个童话世界。沉浸在书的意境中,腾云吐雾……天越来越黑,雪越下越大,我走进了一个飘着雪花的黑暗世界,走进了一个狰狞的世界,黑暗中,一团火焰腾起,我掉入到腾着火焰的黑洞里,肚子疼了起来,是表皮,不,是整个肌肉,啊……随着一声呐喊,我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这是哪里?烟雾蒙蒙,什么也看不清。稍微冷静了一下,摇摇头,我才看到自己坐在了床上,脑海里涌上“不好,着火了!”用手在被子上一摸,发现棉絮已经成为灰烬,肚子上已经烫伤。摸索着下了床,找到洗脸盆,把一盆水浇到了床上。打开灯一看,只见睡下时肚子上方的被子成为一个黑洞,再接一盆水浇上去,然后打开窗户,让硝烟散去。
看着渐渐散去的硝烟,再点一支烟,望望窗外飘忽的雪花,脸上笑了出来:阎王爷今天没收我,看来就得好好活着。香烟不离手,思想在寒夜里放飞了一夜的雪花。
就这样,我也没有戒掉烟。因为写作,我需要抽烟,抽烟可以来思绪、灵感。记得有一次考试写作文,我怎么都没思路,偷偷的和监堂老师说:可不可以让我吸一口烟?就一口,我保证第一个交卷。老师考虑再三,告诉我“你悄悄地吸一口,然后赶快答卷”。我悄悄地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一口,然后掐掉烟头,埋头写答卷。当我交了卷子走出学校大楼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两个老师悄悄议论“这个学生肯定没有答完卷子,这么早就出来了。”据说,我是那天考试第一个走出学校的,考试结果公布,我是单科考得最好的学生。
因为吸烟,我烧过自己、烧过汽车,可以说全身上下的衣服可以用来下河捞虾。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子对我说:你就不能戒了烟?你要是戒了烟,我就嫁给你。从那一刻,我戒烟了,直到现在,再没有吸过烟。我好像觉得,戒烟是我自己征服了自己,对!是我征服了自己。或许准确说,是那个纤弱的女子征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