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八十年代急转弯(随笔)
经过历时十年的“文革”浩劫,人们从封闭束缚和现代迷信中醒来,中国向何处去?老路走不通了,开拓社会改革新路。
“东方红”时代,民众从奴隶到主人,激情燃烧,刹不住车的斗争,越斗越穷。“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向往幸福富裕是人之常理,邓小平设计改革开放暖人心,唱响了“春天的故事”。不搞运动斗争了,转向经济建设,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急转弯。
八十年代是社会的急转弯、思想的急转弯、认知的急转弯、经营的急转弯、人生的急转弯,从而衍生到工作、家庭、教育、理念及社会风气等一系列的急转弯……
转弯快的人先进了,进入了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行列;转弯慢的人落后了,至今仍落在未脱贫的弱势群体之中。这是个大变革的时代,打开国门,解放思想,自由竞争,在考验每个人的素质、胆略、才干、道德、应变能力……相对宽松自由的环境,给每个人提供了施展自身才干的平台,在这个平台上演出了荡人心魄的悲喜剧。
我与共和国同龄,经历了两个不同的时代。我的同学们几乎遍及社会的七十二行业,工、农、商、教、干……相会时谈起各自的人生经历,兴衰、荣辱、悲喜、贫富,感叹出一串串动人的故事,诠释着改革的内函。而每个人的故事,动人之处都在急转弯。
改革从农村开始。农村的同学谈起改革,越说越兴奋,走上坡路趋势。土地承包经营,给予农民种地自主权,激发了生产劳动积极主动性。哲学家称之为“解放生产力”,反正是全家总动员,自主选种作物,自主安排劳作管理,竭尽所能精心耕作。收获喜人,吃饱了肚子还年年有余。以前集体经营出工不出力,人哄地皮,地哄肚皮的饿肚子时代过去了,砸了“动不动有一份”的大锅饭,勤劳者碗里的饭菜质量与日俱升,勤劳致富。
温饱了的农民眼光又瞄向了多赚钱。要想富,农加商。农业户口和非农户口制的消除,给农民经商做买卖拆了限制的篱笆。当公办的供销社退出舞台时,思想解放者抢市场自办起了各类小商店,更有胆略者将眼光瞄向了县、市、省甚至全国市场,经营超市、搞运输、开饭店、办企业……昔日只有城市户口人工作的事,现在农民均可以与之公平竞争。农民中的能人成了大小老板和企业家。即使思想解放迟一步的农民,在家中有条件的人办起了各种涉农经营,养鸡、养猪、养牛、养羊户,大棚、育苗、运输专业户……政府不但给农民免除了农业税,而且还给倒补钱。惠农政策、扶贫等措施使农村面貌一新。农民身份的急转弯,走上了致富快车道。
思想解放的程度,往往与致富程度成正比例。仍有些人还未从以前的阶级成份、极左土改、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阴影中走出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在姓资姓社的疑问中徘徊。还有的因地少不足以养家,而又无条件折腾者,进城卖苦力当农民工。还有的家中因病、伤、事故等各种不幸未能脱贫,但基本上能说温饱,而在致富的长跑道上拉开了悬殊距离。
中国是农业大国,农村问题的解决是治国前提。农村改革的成功,迅速见效,迈开了改革开放的第一步。
企业改革就比较复杂了。工人阶级的同学们说起企业改革就有喜有忧,不少人走了下坡路。企业的性质决定了工人不能像农民那样包产到户单打独斗,机械生产呈现厂兴我兴,厂破我弱状态。私企和外企的兴起,使计划经济管理的国有、集体企业纷纷破产,工人成批下岗。从铁饭碗到没饭碗的急转弯,使他们盲然无奈,只好与涌入城市的农民工们竞争再就业。再就业就需从头再来,不占优势的年龄和低知识结构,只能在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低薪辛苦工作中求索。有限的就业与大批的下岗差额,使有些人能找到看门、扫街、摆地摊之类的活计就不错了,而更多的人还在待业状态下。下岗工人成了社会的一道难题,而更紧迫的是他们正处于上养老、下顾小的中年段,他们与昔日的荣兴相比巨大落差下,呼出沉重的叹惜!
工人与农民一样存在思想解放问题。有的人转弯较快,下岗后自谋出路,自办企业成为老板。有的“下海”发财,那时曾有人调侃说“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待开张”。下海经商确实使一些人发财,远非昔日的工人固定工资可比,同样在致富的长跑道上拉开了距离。但这些人毕竟占不到多数,中国现在的大部分财富还集中在少数人手中。
市场经济繁荣了市场。物资丰厚,应有尽有,国家公示的国民经济增长速度见证了企业改革的丰硕成果。
改革“蛋糕”的逐步做大,下岗工人也分到了一块。低保资金、再就业优惠政策及社会慈善救助等,使他们也有了起码的生活保障。党的民生政策正在滋润全社会。
行政改革给人一种变化不大的感觉。在官场的同学们谈起官事,听得人晕晕乎乎,影响是花样翻新药味没变。
改革开放三十余年了,基层的农、工改革大刀阔斧,雷厉风行,而行政改革却犹抱琵琶半遮面。最后的上层行政改革事关改革成败!
农村和企业的改革,以打破铁饭碗,推向竞争快车道为明显特征,取得了明显的经济效果。而行政的改革不但很难动铁饭碗,而且饭越来越丰厚保险。于是多年来持高学历证的求职者,千军万马硬挤公务员这个独木桥,其诱人之处还在于公务员不但薪高福利厚,而且所掌的大小权力会带来种种方便和好处。其中猫腻不必细说,贪官暴光的官场权钱关系路人皆知。
在行政的用人和管理方面,多年来确实出台了不少制度措施,如公示、查岗、宣誓、问责、自报财产等,但在用人上从上而下的现象仍然存在,所以有不法之人就能卖官。取宠上司,“只向上负责”司空见惯。有问责等受处分的官员,隔段时间还可“再见”。至于官场上的“潜规则”“关系”等尽管复杂,不外乎取悦掌管本人命运的上级,而在市场经济社会,还增加了钱的因素,行贿受贿就不足为奇了。高待遇低风险,导致行政效能的滞后。
突破行政改革的瓶颈,关键在于民主和监督。从下而上的选举选拔用人,使官员向下为人民负责,不再看上司的脸色行事,放手施展才华,密切联系群众,同时也断了卖官市场。而有效的民主监督,及时罢免庸官、贪官,滥竽充数者自然知难而退。公务员是为人民服务的,他们的命运掌控于人民手中是正理,其绩效由人民打分,自然就会像改革后的农民、工人一样尽心竭力。公务员的工作态度远比农民、工人效绩大、影响大,而更在于凝聚民心固国本!行政改革事关国运!
改革,打破了束缚发展的条条框框,“白猫黑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竞争逮老鼠,懒猫饿肚子。开放,提供了充分的空间天地,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勤劳者、有才者、德高者,不论农工商干原身份,尽可无限发展,不动就无饭吃。其实社会是在竞争中进化,适者生存,强者发展。动物、植物界如此,何况于高级人类?所以不论那一个行业,迟早要走这条改革之路的,行政的铁饭碗迟早会打破!打破之日就是改革提速之时!
改革,改变了改革之前几辈人的人生轨迹。脱胎旧的框调,在政治上解放后再来一次思想解放,不论是改的较前好了还是差了,都“逼”上竞争正路。跟着共产党站起来,再富起来。丢掉幻想奋起竞争!
前辈人曾对所称的“80后”极度担忧,怀疑计划生育的一代独生者生活在优越富裕条件下的生存能力。然而事实又证明了存在决定意识的哲理,他们生长在竞争时代,受旧观念影响少,从小确立竞争意识,而社会又客观地使他们处于竞争状态。上学时的考试竞争,毕业后的就业竞争,工作中的淘汰竞争,一路竞争促人奋进。时至今日,他们已成为改革发展的主力军,是大有希望的新一代!
改革势在必行。与改革距离愈远的人,需要转的弯就愈多。在今天看来很自然的道理,而在八十年代却经历了艰难痛苦的急转弯。穿旧鞋走新路是有一段不适应,更感到八十年代急转弯的必要与气魄。
更上一层楼,以穷千里目。登高瞻望改革前景,就无需患得患失了,竭力竞争吧,争到世界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