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留得青山在(散文)
下午天还是阴着。眼睛仍不太舒服,惶惶的,不知要做什么才好。外面旷野的风隔着玻璃窗一直吹得很大。
打开电炉,坐在一旁,怀抱一只小枕,将喜爱的一本书放在上面,倒了一杯自提的山泉水,慢慢的阅读起来。书里的芬芳,是关于家乡的,很快,心就安然了。
剑川的冬天来得早,冬季干燥。因为地理位置和气候的原因,这里历史以来都是清贫之地。冬天也比大理的其它地方多冷一些。可就是如此,到如今我还能生活在它的清静和纯朴中。
它的美,是不粉饰的大家闺秀。千百年来,自成画卷,任由外面的世界如何喧嚣,这幅画仍旧静静的极其美丽安详的躺在一隅。这种局面,对于经济,不是幸事,而对于历史,或许并非坏事。我一直害怕将来它变得像隔壁丽江那般热闹。并不是希望家乡固步自封,可是不愿看到那样多的人潮却是真的。人太多,就会夺去自然的灵性。
我不拒绝财富,却极不喜欢有形的将无形的理没。所以,生在幽静且文化底蕴十分深厚的地方,何其幸运!如此心怀意念,从我逐渐年长,从未消停。
此时的我,沉在家乡的湖光山色中,平静如水。所有深刻的人生问题和内心的各种郁结,此刻都停止。
身旁,有炉子的暖,民族风的粗布抱枕上放着喜爱的书,任我愉快的阅读,无论外面的风声多大,都没有吹起一丝涟漪。
人活着,很多事情无法选择,还有太多东西原本是极其美丽的有时却在我们的不知觉中被忽略或是被破坏。
比如我的家乡剑川。这里幽美的风景到处可见!近些年,国内外的各方人士通过各种途径听闻,踏进这幅画的人逐年递增。可是还有一些人,宁愿花大把钱不辞辛劳迢迢千里频频出外旅行,也不会携儿邀友在本地雅致的地方选一处适宜的安全地来一次野炊或是露营,看天赏云,或夜观星座。而剑川,恰恰生就了这样的天资。
不是说远足不好,只是很多时候,只要愿意,我们就可以用最节俭最接近天地自然的方式将日子过得诗意盎然。袅袅炊烟里会有人心的牵动和安定,帐篷外的虫鸟啼鸣和流星,还有月色山峦和穿林打叶的那一阵风,或许能触动你童年无瑕的记忆,又或许蓦然惊醒还飘泊在年少岁月里的那些梦,说不定还会与自己欣喜相逢!
还好,我的家乡非常幸运,到如今仍有漂亮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没有遭到破怀。
我常常喜爱独自行走在家乡的湖山古迹,听一声鸟叫,一阵风过,沉静的心肆意徜徉。如此不出远门不必花钱没有晕车的烦恼,于我,就是最浪漫最惬意的旅行。
就是在晚饭后散散步,便可以走到西山下一片树木丰茂白鹭纷飞的水域,(这片水域自古就有,被家乡人亲切的称为西湖)如果走得再远一些,就可以到当地最大的湖泊剑湖(又叫东湖,被当地人称作海),那又是另外一番视野宽阔而层次丰富的美境了,若是觉得还不够,还可以在多处提到水质优良的山泉水,同时顺道走到千年古幽的满贤林,(现名干狮山。有遍山的石狮子和功力极深的古雅书法,被人雕刻在山道旁的石壁上,年代久远)又或者,就在古镇里走一走,沉思往事立残阳,只看看短墙老宅,或者品品谁家门联的意味,听听人走在石板巷道上的声音,就会在恍惚中疑心丁香姑娘撑着油纸伞将要飘过那家的墙角………对于我,这些一直是日子里不可缺少的赏心乐事。
也往往,在我到处发呆的时候,山头夕照却相迎,夕辉中,常常有我不经意的微笑。我庆幸拥有如此清澈纯净的时光,仿佛岁月不曾老去。
再若是周末有时间,带上未泯的童心,去得再远一些,到剑湖里泛舟金华山临眺老君山赏花,或是石宝山徒步,(这里的景区有大群的猴子,时有敏捷的窜到山道,与人分享食物)又或者在沙溪古镇小住,听中外各种口音的人在夕阳里轻谈,在晨光或是晚风中,停留在当地人的木雕小铺前,看主人如何把手下的木板一点一点琢磨成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也可以在银铺外,听那“叮叮当当”的声音,说不定头一偏就将隔壁理发店老先生的熟练手艺完整欣赏。只要有如此闲情,我相信,时光会为你驻足。
也许,更多时候,我们用最朴素的方式行走,用最朴素的方式和自己和世界相处,或许更能直接地接近我们的内心和本真!就像明月照在松间,清泉流在石上,它们美丽,可是“光而不耀”。我们从来没有摒弃传统,只是有时,会在迷茫中,遗忘千年前古人就说下的话,迷糊了自己究竟为何而哭为何而笑为何而来!这让我又想到大美不言的家乡,还有悠远幽深的各种本地文化。
“道法自然”,美好的东西才有可能存在并得以长存。所以,在茫茫烟火中,在我们不能完全掌控的宿命里,人要把持清亮的快乐,唯有尽可能把心缩小,安乐在可以企及的一草一花、一粥一饭中,将自己小小的心愿成全,将周遭四季轮转的风花雪月诗意地放入胸怀。若有余力,在如此涤荡的心性里,在快乐健康的前提下,将宏大的志向成就,无论结果如何,才是不辜负的人生。
此刻的我,没有治国平天下的抱负,也没有周游列国的渴望,只愿把手中的书愉快地读完,记住家乡我不熟知的温暖故事和美丽的八景,然后和家人共进晚餐,再迎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夜幕中的人,安详在没有工业污染的星空下,脸上泛着圣光,是美丽的!
此刻,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是我很清楚,这一天我的光阴过得并不浪费。
我的愿望始终平凡简单,只愿修身齐家,自然之气将我加持,不拒绝诗意的环境将自己渲染。而维持这样的普通、这样的清欢,顺应我的卑微平凡,将日子过得俭朴却赢得如愿的时光,将家乡杰出人物的胸怀点点滴滴潜移默化,继承风雅的文化传统,如此成全,我才不觉得遗憾。
庄子说,乘物以游心。
我相信,唯有这样自由的心念,如此的飞扬,对拥有的环境美好的感知,才可以在潇潇不断的尘世中,成为精神的贵族。
行笔至此,桌上的水杯已空。而此刻我的双眼却是清朗,心境澄明。抬眼望向窗外,远处,青山空濛妩媚,近处,阳光隔着薄薄的云层洒下,一切蒙上了婆娑的柔辉。
而就在此刻,在山脚的村落里,鸡犬相闻,泉水潺潺,炊烟四起。整个坝子,沉浸在风平浪静中,是一派水墨画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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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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