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回忆】风华绝代呈英雄(散文)
时光匆匆,岁月无情,伴随着时光的机器不停地转动,岁月的年轮一圈一圈刻画着难以磨灭的记忆。
日月星辰,轮回变换。
草木枯荣,悄然更迭。
“我回来了,故乡……”未勒站在村头,望着久别的家乡,发出了心灵的呓语。他的不远处是一片坟茔。
是的,他离开家乡已经八年了。
未勒是个僧人,他的行囊中只有一钵一瓶,手中却有一个酒壶。
酒壶里不是酒,而是水——淡淡的清水。
“物换星移,流年不居。家乡已是变得让人陌生了……”未勒捧着酒壶,低头沉思,缓缓向那片坟茔走去。
“为了寻找人间真正的天堂,为了心中的一句诺言,我背井离乡已经八年了,人们只知我去南海,却没有人知晓我去南海途中的遭遇,没有人知道我去南海真正的原因,更没有人知道我从南海已经回来了。”想到这里,未勒苦笑了一下,“其实也没有人相信我这样一位普通的僧人能够到达南海,也许世人认为我已不在人世了。”
未勒不觉中已来到最东边的一座坟前,他双膝跪下,将酒壶中的水洒在了坟前。
“呱……呱……”坟前一棵大杨树上两只老鸦嘶叫着飞走了。
望着飞逝的老鸦,未勒心中又徒增些许凄凉:“这老鸦是悼念那些逝去的亡灵,还是在同情我这被世人遗弃的人儿呢?或许是两者皆有吧。但不管怎样,这老鸦应是沟通阴阳两界的使节……”
未勒仍在心中不停地呓语。
“故乡,我回来了;西江月,我所爱的人,我回来了。为了你,我去南海寻找人生的真谛。”
天渐渐黑了下来,在一个人心灵的呓语中黑了下来。
月亮升起来了。
缀连在天上的繁星闪烁着双眸,北斗七星是那么得漂亮,它们也许在诉说着古老的爱情故事,祝愿千年之后,天上人间咫尺之遥,牛郎织女不再天各一方。
远方深夜红烛高照,心中书香剑影共存。
忘不了西江中那叶孤零零的小舟,犹如江中那枚冷清孤寂的弯月。你一人站在小舟之上,告诉我你的名字叫“西江月”。
花不尽,月无穷,杨柳千惹春风。你说,自己不是看破红尘,而是喜欢独自一人在这孤舟之上,独赏这江中之月。
胭脂泪,留人醉,自古无人能断水。
千百年来,中华儿女不知演绎过多少让人欲哭无泪的悲剧。我知道,独赏这江中之月,不是一个女人想要的生活,更不是你西江月这样独立人格的女人想要的生活,因为你那悠悠的琴声诉说着你的心事。
花儿谢,太匆匆,天涯沦落又重逢。
往事已不堪回首,人情的淡薄,世态的炎凉已将你一个有才华的诗女子折磨得遍体鳞伤。但是,你却仍然坚毅地站在了世人面前,你要将自己的人格、自己的魅力展示给世人。
半江瑟,半江红,花开花谢月朦胧。
你终于不再形影孤单,西江滩头夕阳下,你我对诗月、论天下,谈禅机,对弈抚琴,且歌且舞,饮酒赋诗,画梅品竹,风情占尽。鸟儿为你啼鸣,鱼儿为你欢跃,自此,你不再独自漂泊。
可是,你虽谈吐优雅,神情自若,但那蹙眉一笑,却掩饰不住你心中的无限苍凉。
春纵在,与谁同,佳人和泪折残红。
世事弄人,不曾想金兵入侵的铁蹄
取乡月,断琴声,风华绝代呈英雄。
西江月,江中影,千古绝唱水来听。
你的影子永远映在了这滔滔江水中了,只有这滔滔江水来听你的琴声。
哭亡妻,祭亡灵,且做僧人夜便行。
离别痛,醉时醒,当时只道寻常梦。
我如一片落叶摆脱了树的束缚,踏上了去南海的旅途。我成了一片真正流浪漂泊的叶子,风霜雨露,劳筋骨、饿体肤,空乏身,苦心志……这些对于我来讲,已是无所畏惧,但每遇滔滔江水,蓦然回首,却不见那秋水伊人。
如是我闻。
我只能隐约回忆,夕阳掉进西江,映入我的眼帘,轻柔得就像一支羽毛,你的琴声荡漾在江水之上,那时,我眼中的江水只是些世界上最简单、最真实、最温暖的水彩,也许这些水彩才是世上最朴实、最善良、最净美的文字。
人世间的真善美本是不能用文字来描述的。
仅此而已。
黑夜的星空,群星闪烁,只有月亮在空中孤单地漂泊。
你说:“上天赋予我超人的天赋,天地间却找不到一所容身之处。”
你深自缄默,如云漂泊,却坚信终有一天将点燃雷电,声震天罗。
是的,任何人无法阻止你的灵魂飞向天堂。
我慢慢睁开了疲惫的双眼,一场梦幻竟是如此绮丽凄婉,然而,这对于我来讲,只不过是一场寻常的梦而已。
月儿西下,要休息了。
酒壶已埋在了你的坟上。
露珠已将我的衣衫打湿,我缓缓地伸出了手,抓了一把你坟上的土,我真正明白,此时,我握住了一种感觉叫做苍凉。
微风吹过,零落了些许露珠,打在了我的脸上,清凉入骨,沁人心脾,西江月,这是你流泪了吗?
西江月,未勒此去南海,拜见高僧,痛诉心声,三日三夜。然高僧只是凝神聚听,却无一语,只得到一粒种子。
是的,只是得到一粒种子。
高僧说:“汝方世人,以名利富贵为极乐,视人情、诚善为粪土,此人心未良也。故人间天堂亦人间地狱尔,人生真谛更为虚无缥缈也,奥者妙也,此乃人未至也,非为正果。故赠花种一粒,以此普渡众生矣。”
未勒问道:“此为何花?”
高僧说:“不可说,此乃禅也。”说完话,高僧转身而去。
西江月,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一粒什么样的种子,可是我把它种在了你的坟上了。
日月星辰,轮回变换。
草木枯荣,悄然更迭。
一年后,我又来到了西江,不知是天之蓝浸染了水之蓝,还是水之蓝泼出了天之蓝,西江没有浓墨重彩,只是一幅淡淡的水彩,这正如你的坟上所刚刚开出的一朵朵美而不艳的花朵。
蝶儿在花中飞舞,蜂儿在蕊中采蜜。
清风徐来,你的坟上飘出淡淡的幽香,恰似你那洁身净尘的体香……
可是,我又要离开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为了寻找人生的真谛,我又要去远行。
是的,我将捧着一颗滴血的心永远去远行……
于是,你让带着香味的风儿告诉了我一个苦思不解的问题:原来南海高僧所赠予我的那粒种子名叫“离别子”,而如今,这粒种子在你坟上所开得花儿就是——心灵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