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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轻舞】狼窝小记(散文)


作者:白雪雪 布衣,245.8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244发表时间:2015-12-24 11:42:45
摘要:狼窝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它在东北平原的草甸子上,它没有悠久的历史文化,没有精美的亭台楼阁,有的是原始的,自然的,野性的美,让我痴迷永远。

狼窝是个地名,知道的人不多,地图上也找不到。它属于东北平原,是大草甸子上一个大土丘上的一排砖房,是一个开垦草甸子的农场的机耕点,离我家有几十里路。几年前和爸爸弟弟们就在那个农场租地种。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狼窝前后左右都是新开垦的土地,往西二百米有一条小河叫五十米河,是因它宽五十米得名。这是一条人工河,是活水,连着阿龙河,是不远处那个双河监狱挖的,防止犯人逃跑的。小河水很清,那年我家租的地就在河边,中午歇工时就和老公在河里洗澡,不用怕,裸泳都没事,这儿没人,大中午的就更没人了,五十米河就成了我的大浴缸,天地间就是我的洗澡间,多牛!
   河水无声无息地流着,躺在河水里枕着沙滩,望着浩渺的蓝天,瓦蓝瓦蓝的,蓝得是那么透,白云悠悠飘过,太阳暖暖地照着,风轻轻地吹拂着我的脸颊像妈妈的手一样轻柔,闭上眼睛,听着各种鸟儿歌唱,还伴着各种虫鸣和蛙叫,纯纯的天籁之音哟,嗅到的是只有草原才有的那种青草的甜味,只要我不动小河里的小鱼就会围着我游来游去,拱拱我的大腿,啃啃我的脚趾,痒痒的,伸手去抓,它身子一扭就无影无踪了,特好玩。消暑解乏,好惬意。
   河西就是望不到边的原始草甸子,长的是那种三棱草,我们叫它乌拉草。草甸子上有好多的大大小小的水泡子,有的长芦苇就是苇塘子,有的长蒲草和水葱,都是那么郁郁葱葱的。没有陷人的沼泽,却有很深的水坑,那年一对夫妻赶着毛驴车过草甸子看自家租种的地,回来时遇见一个水泡子,毛驴怕水,不肯下水,后来丈夫就在前面拉毛驴,媳妇在后面推车,下去就没影了,再也没上来。岸上留下一个四个月的小毛驴,家里留下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很可怜的。我们在草甸子上从不敢乱走。
   第一年爸爸和弟弟在那种玉米和黄豆,那时还是人工播籽,我看爸爸太累就去帮忙。那时狼窝很破败,有窗没玻璃,有门框没门,有灶没锅,有炕没席,这也比自己用塑料布搭建的简易窝棚好。
   我到那第一句话就问爸爸,这有狼吗?爸说,没有。又问“哪儿是狼窝,真的有狼的窝吗?”爸笑着指指脚下的土地说,“这就是狼窝,没有狼的窝!”。爸又说,有狼也不怕,狼怕人,不会轻易去伤人的。我一听这话心里寻思着准有狼。
   我来了爸就清闲了,说给我们捞点鱼吃。爸和弟是去种地的根本没有捕鱼工具,爸真有招,在狼窝的屋里找到块破窗纱,找点破板条,再找一根长点的木杆竟做了一个捞网,爸扛着他的网,提着个桶就出发了。一会爸就捞了半桶小鱼,爸说河里有大鱼,网不行捞不到,从此我们就天天有鱼吃了。
   第三天,我在屋后的沙丘上发现一排新鲜的动物脚印。吃中午饭时对爸说了,让爸去看看是什么动物的脚印。爸说,不用看就知道是狼的脚印,爸还说,有一天他看见一只狼从门前过,一瘸一拐的,爸一呵它,它抬头看了看就不紧不慢地跑了。晚上,爸爸在堵门的柴油桶上又摞上了豆籽,把带来的烧柴玉米杆都堵在了后窗上。说怕我害怕,其实我一点都不怕,有爸在我什么都不怕。
   那次我在那呆了五六天也没见狼的影子。
   妈妈很看好狼窝,这地方宽敞,有草,有水,有鱼,确信是个养殖的好地方。她带着她的一百多只小鸡雏,十多只小鹅雏,二十多只小鸭雏还有一只小猪仔也入住了狼窝。
   妈妈到这后把小鸭子放到门前的水坑里,水坑里有鱼,有虾还有好多水虫。把小鹅放到小坝的南坡上,那的草最鲜嫩。小鸡太小就圈着养,小猪也圈养。妈妈美美地想,秋后回家时会有一大群的鸡鸭鹅了,小猪也长大了正好用来杀年猪。
   没过几天消停日子。一天妈妈去赶小鹅,看见一只狼正在那撕扯着一只小鹅吃,其他的小鹅都被咬死,死的到处都是,特别惨。妈以为是狗呢,大呵一声,狼抬起头看看妈妈,眼漏凶光,呲呲牙,妈妈也看出是狼了,离妈妈也就十几米远,可能是妈妈太生气了,一点都没害怕。她把手里赶鹅的木棍使劲地往地上一敲大喊“给我放下!”。那狼反而叼着一只死小鹅跑开了。妈妈这个气啊,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吃不了还都给咬死了!”那次狼只吃了一只叼走一只。
   狼就是这样不仅狠还很狡猾。
   大伯家小弟是职业放牛娃,他村子就在草甸子边上,他村的牛几乎都由他来放。每天早晨骑着马把牛赶到草甸子上,就和一帮放牛放羊的小伙伴一边玩去了。牛呀,羊呀就在那儿自由吃草,他们远远地看着。
   一天,一只狼向小强家的羊群靠近,离羊群还很远,这只狼就抬起了前腿,直立着身体,用后腿走路,慢慢地向羊群靠近,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刚学步的小孩。小弟最先看见说:“小强,看那是谁家的小孩?”那些小伙伴都瞪着眼睛傻傻地看着,那狼就一扭一拐地走进羊群,猛一扑叼起一只小羊就跑。“狼!”几个小伙伴同时反应过来,翻身上马就追,太远了,哪能追得上呀!在草甸子上放牛放羊,如被狗咬死咬伤是要赔的,被狼吃了是不用赔的,可小强放的是自己家的羊。小弟说他也是第一次看见狼这样抓羊的,他还说,狼平时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你要去撵它,跑得飞快。狼就是这样非常狡诈。
   妈妈的小鹅不幸后,接下来就是小猪了。那小猪不听话圈不住,总逃跑,几次都被抓了回来。后来小猪又越狱了,而且成功了,活找不到猪,死找不到猪肉,就这样小猪失踪了。后来那群小鸭子在一次大暴雨后也全体失联。妈妈只剩下那些小鸡了。小鸡也不能总圈着吧,得放开让他们吃吃草,找点小虫吃呀。刚一放开就召来了鹰,每天都有鹰在天上盘旋,妈妈就又喊又敲盆地赶。
   那天我们几个人都在房前。突然鸡就炸窝了,嘎嘎地叫着四处乱窜。妈喊道:“鹰又来了!"天上真的有鹰在盘旋。真是物竞天择一物降一物,鹰并不比鸡大多少,鸡竟吓成那样,惊慌失措到处躲藏,有的几乎就瘫软在地上缩成一团束手待毙。妈妈又开始噢噢地赶,鹰一点都不把人看在眼里,依然在空中盘旋,一会悬在空中,一会大范围盘旋,它快速地扇动着翅膀,停在半空,猛地一个俯冲,像箭一样快,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抓走一只小鸡飞走了。可能是鸡太大太重了,鹰飞的很低,感觉它很吃力。弟看这情形,撒腿就追,老公也跟着追。鹰飞出去三百多米,就把小鸡丢下独自飞走了。他们找到了那只小鸡,还好,有气,没什么伤,只是快吓死了。后来爸爸给妈妈买了一袋鞭炮来吓鹰。秋后,妈妈只带回来五.六十只成鸡。我问:“妈,明年还去狼窝不?”妈说:“去是去,啥也不养了,伤心了!”。妈又说:“犯地名了,这可不是迷信呀,像杨继业败在两狼山,庞统败在落凤坡!”弟哈哈笑接过妈的话着说:“哈哈哈,还有我妈去狼窝搞养殖,都是实例!”
   狼窝闹狼最凶的时候是那年的七,八月份,狼每天晚上都会在离房子不远的地方嚎叫,鬼哭狼嚎,真的很瘮人,那时庄稼和草都长高了,白天什么也看不见,越是看不见越让人恐惧。
   有天早晨,妈妈起来做饭,出门就看见狼趴在房子东面的沙地上。这狼要侵占人的领地了,这哪能行,弟拿着一把四个齿的叉子撵,爸也拿着镐头跟着撵。那狼也不快跑,突然猛地停下来回过头,眼露凶光,呲着牙,弟一激灵,是怕呀,怕狼反扑过来,他马上停下来,端了端四齿叉子,爸爸也赶到了,还好狼没反扑而是继续向前跑了,弟也不敢使劲撵了,和狼的距离越来越大,把狼撵出去一里多地。后来又撵了几次,狼就不来了,晚上也不嚎叫了,可人警惕狼的那根神经还紧绷着,不敢一个人下地,不敢一个人出门。
   一个人遇见两只狼是最可怕的。
   二哥是大伯的二儿子,和妈妈一个村。那年他养匹马。在深秋的一天,二哥赶着马车去黄豆地搂些豆叶给马过冬吃。到地他就把马卸下来拴在车上让马吃豆叶,他就把一垄沟一垄沟的豆叶搂成一堆堆的。太阳偏西了,二哥想再搂点就装车回家。突然,他的马高高抬起前蹄,扬起头,“吸溜溜-----”一阵长嘶。二哥猛一抬头看见两只狼在他前面不到三十米的地方,眼漏凶光,并排向他走来。二哥当时就打了个冷战,头发根都竖起来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冒了一身的冷汗,二哥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那时是真的怕了。二哥手里紧紧地攥着搂豆叶的筢子,眼睛死死地盯着两只狼。狼见二哥停下来,它们也站住了。二哥慢慢地往后退,离狼远点了,狼就会往前走几步,距离没变,就这样二哥慢慢地退到马车跟前,摸索着牵过马套上车,眼睛始终没离开狼,筢子也始终没离手。套好马车,还装什么豆叶呀,跑!二哥挥着鞭子“驾!”。那马更是玩命地跑,两只狼在后面追了会,上了大路狼就不追了。
   记住了,两人遇见一只狼可以撵,一个人遇见两只狼那就是跑。
   第二年去狼窝租地的人多了起来,我和老公也租了几十亩地加入了这淘金大军。那的土地肥沃,庄稼长得非常好,那是一个少雨的秋天,我们在狼窝忙着收割自家的黄豆,那时还是人工收获,狼窝门前的院子里堆满了各家的豆垛。草甸子上被霜冻死的乌拉草早已经干透。每天晚上都能看见野火。熊熊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汹涌着向我们这边漫延,给我的感觉就在跟前,每天都会惶恐地问爸爸,“爸,那火不会烧过来吧?”爸总是笑着说:“远着呢!”白天什么也看不见,连烟也看不见。
   一天中午回爸妈那儿吃中午饭,弟惊慌地对我说:“姐,五十米河着火了。”他指的是五十米河岸上的荒草着了,我懂。我一惊,我家的地就在五十米河边上。如果庄稼着火了谁家都剩不下都连着的,只是我家的最近最先着。我惶惶不安地问爸爸:“爸,咋办呀?”爸总是那么沉得住气,“没事,豆地不着,玉米着点也不碍事!”看得出别人也很慌,不时地有人爬到房顶去看看火还有多远。午饭也没吃几口,那天下午谁都没下地干活。最后弟看清了,在屋顶上就大声地笑着喊,“哈哈,没事了,没事了,是五十米河西岸着了。”哦,所有的人舒了一口气。
   没有风,太阳偏西了火才着过来,河西的芦苇杂草有两米多高密密匝匝的,燃起的火苗有十多米高,跳跃着像一串演奏生命赞歌的音符,那烟更是遮天蔽日,熊熊的大火像一条巨大的火龙,慢慢地向前移动,吞噬着阻挡它的一切,有着避我者生挡我者死的霸气。整片的苇叶燃着被抛向高空,打着旋,在我们头上变成灰烬飘落下来。草甸子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爱唱歌的鸟儿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只能听见那呼呼着火的声音,伴着苇节爆开的噼啪声,太阳被挡在烟的那边,阴天一样,火光映红了枯草,房屋和所有人的脸颊。我离火那么远竟然能感到火的炽热。
   火,烟,噼啪声渐渐远去了,留下了一片焦黑的土地。我们很多人就这样看着这火,没一个人说话,我不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大的火,给我的感觉是战栗,是震撼,是敬畏和恐惧,让我想到的是生死,生的繁华,死的辉煌,我能如草吗?
   今年夏天,听说五十米河出大鱼了。弟约我家还有别的两家一起去五十米河打鱼。带上烤锅,炖锅,水,油,盐,面包,火腿,啤酒,还有碳,说是打鱼其实就是玩。
   过了那个四五米高的大坝就进入了草甸子,依然那么美,蓝天,白云,碧草,还有那白亮的水泡子。太阳刚刚升起,整个草甸子上方浮着一层白白的雾气,如烟,如纱,随微风飘动,太阳升起,雾就散去,每一颗草尖上都挂着一颗露珠,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空气依然那么新鲜,湿地不愧是天然氧吧!
   狼窝在草甸子深处,还要走十多里。我们以前租种的土地很多都改成水田,狼窝的房子已经拆掉了,五十米河还在静静地流着。我们带来的是借来的大拉网,一网下去就打上来好多鱼。女人们开始挑鱼,收拾鱼。大鱼炖,小鱼烤,还有青蛙田鸡剥了皮用油炸,好残忍,可确实美味,还有一种很大的黑色的甲壳虫,我们叫它水鳖,也炸,它长的太恐怖了我不敢吃,说是和蚕蛹味道差不多。那些男爷们非让用河水炖鱼,鱼是弟妹炖的,可她嫌河水脏一口都没吃,我禁不住诱惑,确实鲜香,没一点鱼的土腥味。
   夕阳西下,我们酒足饭饱,满载而归。这次游玩使我太多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狼窝这个让我如此痴迷的地方,虽然它没有悠久的历史文化,没有精美的亭台楼阁,可我更喜欢它原始的,自然的,野性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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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东北人起的地名也是很有趣味的,不过也能看出来是一种文化的积淀。作者描写的狼窝,大概也是如此。不过,作者把狼窝描述的出神入化,仿佛读者也是身临其境,跟着作者在东北的大草甸子转来转去,享受着富有地方风情的生活。狼窝,顾名思义,就有狼的存在,也是让人惊心动魄的。作者通过几个事例,展现人和狼的对峙,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两股战战。尽管是这样,狼窝还是有着让人痴迷的地方,原始的,自然的,野性的美,可是刻骨铭心的。作者文字老道,语言优美 ,情感丰富,表达出来对家乡的热爱。期待作者佳作连连,轻舞有了你们,就会有着更加迷人的色彩。【轻舞编辑:山村野叟】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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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山村野叟        2015-12-24 11:48:30
  热爱家乡的山山水水,就是作者的初衷,文字的堆积,就让家乡有了独特的风情,期待作者继续把家乡的美奉献大家,让人领略美不胜收的景色。
回复1 楼        文友:白雪雪        2015-12-24 13:10:29
  谢谢老师编辑,老师辛苦了,若老师能来东北定去狼窝凿冰打鱼招待老师!
2 楼        文友:鸽子        2015-12-24 12:14:16
  文笔优美,厚重,一篇难得的精品佳作,拜读学习了,遥致笔丰冬祺,圣诞节快乐。
流逝的是时光,弥坚的是友情
回复2 楼        文友:白雪雪        2015-12-24 13:11:44
  谢谢鸽子,俺多希望能得颗红豆呀!嘻嘻
3 楼        文友:山村野叟        2015-12-24 18:46:52
  俺就是东北的,辽宁鞍山农村的,千山脚下,欢迎有时间过来玩。
回复3 楼        文友:白雪雪        2015-12-24 19:48:16
  好,有缘相见,谢谢老师
4 楼        文友:永远的狼        2015-12-24 22:00:28
  终于看到了我的窝了,期待了很久了,白雪终于舍得呈现了!
时光静好,与卿语!似水流年,与卿同!繁华落尽,与卿老!
回复4 楼        文友:白雪雪        2015-12-25 09:38:45
  哈哈,俺特意让你读过这篇的,好像你真的读了,俺总想把最好的呈现出来,狼窝那个地方真的很好,俺水平有限只能写成这样了
5 楼        文友:施云南        2016-01-12 15:19:24
  狼给我的感觉是凶狠、残忍,不过,狼的身上也体现出一种让人惊愕的野性之美。喜欢这篇作品,看到了作者的见解,让人觉得文章自有深味。这真是一篇值得一读的文章,祝您创作快乐。
我无所凭依,只有文字,是战斗的武器。
回复5 楼        文友:白雪雪        2016-01-18 07:36:01
  我也只是片面的解读狼,觉得狼窝有狼就有了那种自然的野性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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