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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墨派】错过(小说)


作者:秋水霞衣 秀才,1095.62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682发表时间:2015-12-26 21:52:23


   错过
  
   1.
  
   城市里永远涌动着不眠的人流,北京更不会例外。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她依然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漫步,一边走一边用心地思考着一篇小说的结尾。路过一家歌舞厅的时候,她不禁被里面的歌声所吸引。虽然她一向不喜欢这种稚气未脱的男孩的歌声,但这时里面飘出的声音分明具有着一种魔力,让她的心感到一阵隐隐的痛。
  
   她走进歌舞厅,在靠窗的一个位子上坐下来,要了一杯冰茶,一边喝一边有意无意地瞄向台中央的年轻歌手。他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年纪,黄黄的头发好像钢针一般一根根竖立着,他的面颊上流露出一种与年龄数不相仿的忧郁与沧桑,正一边弹着吉他一边放声歌唱。他的身后还站立着一个背着吉他的男孩,黑黑的短头发,可前面的刘海很柔顺地遮住了整个额头。他看上去要比前面的男孩大许多,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吧。
  
   男孩唱完了,拉着他身后的男孩也退到一张桌子旁边坐下来,许多的男孩女孩便拥过去要他们签字。她不屑地笑笑,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经过他们那张桌子,正在签字的黄头发男孩刚好抬起头来,与她目光交汇的一刹那,他突然站起身来,对她说:“你留下!”口气强硬而霸道。
  
   出于礼貌,她对他笑笑,依然往前迈动着步子。
  
   “请你留下来好吗?我想和你——和你——”男孩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又面对着那许多的目光,羞得面色绯红。
  
   怎么可能,他想和我谈恋爱?可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他还是个孩子呵!这样想着,她扭过头去坚决地向前走,却忘了自己一直信守的一句话:人生处处有风景,何不随处停留?该欣赏时就欣赏,莫待失去空回首。
  
   “你会后悔!”身后传来男孩狠狠的一句。
  
   她走出门去,继续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初夏的夜晚,风依然有些凉,或许是因为刚喝了杯冰茶,她冻得直打颤。车声和四周的霓虹灯搅得她心绪再也不能够安宁。那个男孩的面孔在眼前不时地晃动着,任什么也无法抹去。
  
   跟编辑说好了今天晚上要交稿,可那篇小说中的情节在她心里却再也激不起任何涟漪,满脑子都是那男孩乞求的面容和最后的一句话,“你会后悔!”,“你会后悔!”……怎么会呢?不过是擦肩而过,彼此谁也不认识,也从来没有见过面,没有说过一句话,怎么会后悔呢?
  
   2.
  
   不知走了有多长时间,恍惚记起该回去休息的时候,却发现走过那个路口已经好远。她实在是懒得回那个狭小的出租屋,更懒得听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堂姐姐的呼噜。
  
   前方出现一个奇怪的路口,两边没有高楼大厦,在昏黄的路灯照射下,只有稀疏的几户平房,巷子深处很幽静。好奇心驱使着她往小巷里走去。越往里走路变得越窄,到了尽头正前方却只是个门洞,两扇门虚掩着。或许前面也是个巷子吧!她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门,里面却是灯火通明,从门洞两侧的墙壁上垂落下许多像爬山虎一样的植物,层层叠叠,在灯光的照射下绿得耀眼。正中是用透明的石子铺成的小路,路两边开满了各色的花,阵阵芳香扑鼻。
   她不由自主地跨进门去,往前走了一段,发现一个十字路口,与这条小路交叉的,也是一条和这条小路完全相同的用透明石子铺成的小路。她惊奇地发现,就连路两旁的花草和灯柱也是完全一样的,而且小路的尽头各有一个完全相同的门洞。站在交叉路口四顾环望,她竟忘了自己是从哪个方向进来的了。
   凭着感觉选了一个方向往前走,打开门后才发现这并不是自己来时的那条路。虽然灯光也如那条小路一样幽暗,但路面却是用方砖铺成的。她正想转身往回走,却听到前面传来嬉戏声,是两个男孩子在笑骂,其中一个声音特别耳熟,语气强硬而霸道,就好像那一声“你留下!”
   她生怕脚步声会惊扰了那两个男孩,于是很轻很轻地往前走。走了有十多米,却发现那声音是从右侧树丛中传出来的。她将枝条扒开一条缝,才发现前面是个水池,池子里的水隐隐冒着蒸气,好似是温泉。池边与自己正对的,正是在歌舞厅唱歌的那两个男孩,只是他们已经脱光了衣服,腰部用编织好的枝条围了一圈,正好挡住私处。
   他们一边嬉闹一边走进水池,用手撩起水冲洗臂膊,待适应了水的温度后,便身体紧挨着躺倒在水池中,只留了头在外面。
   两个男孩安静下来,好像梦呓一般的歌声从他们的口中缓缓流出,那么哀伤,那么孤独,那声音具有魔力一般,也刺痛了她心灵中最柔弱最寂寞的那根神经,仿佛来自于自己的灵魂深处。
   沉醉许久之后,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此刻,她的心中真的有了一丝后悔,自己真的不该拒绝那男孩,她其实早应该知道的,孤独的心不分年龄,与其忍受相同的痛苦,倒不如贴近来彼此安慰。有了心灵的倾听与陪伴者,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3.
  
   心烦意乱中又走出了一个门洞,刚刚注意到这也不是自己来时那条路的时候,正想转身,昏暗中一个黑影从路旁窜出,她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那黑衣人已绕到她的背后用一条袋子将她的头罩住,一只胳膊揽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揽紧了她的腰身和臂膊。
   她不能够呼喊,也无法挣扎。黑衣人拖着她走进一间小屋,将她按倒在床上。透过编织袋的缝隙她依然能闻到屋子里腥臭无比,而且还充盈着酒气。她挣扎地没有了力气,在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中,那恶魔强暴了她。
   他摘掉了她的金项链、金耳环,并抢下她的手提包,将她推出屋子,随后关紧了门。她取下头上的编织袋,泪光中,她注意到一轮圆月正挂在中天,她的光辉赛过了路灯幽暗的光。她终于辨明了方向,前面是东方,而自己来时也是往东方走的,所以从这个门洞进去一直往前走就是自己来时的路了。
   跨进门洞,鬼使神差一般,她又拐进见到男孩的那个门洞。扒开树丛,却见其中一个男孩已经离开,只剩下曾经挽留她的那一个。他早已洗完了澡,在岸边,他幸福地依偎在一个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漂亮女人的怀里,而他们后面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俯身为那漂亮女人梳理着长发。
   男孩的表情是那么的恬静而幸福。
   “阿昊,明天我和你爸就要回去了,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吧。”那漂亮女人说。
   “不!我心中总有一个腾飞的梦,为了这个梦,我要留下!”那男孩回答得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那好吧,我和你爸回去再想办法筹些钱给你换把好点的吉他。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最好找个女朋友,那样就会有人关心你,你就不会感到孤独了。”
   “嗯!”男孩听话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妈,我已经有女朋友了,真的,她和你一样漂亮,也是长头发,今晚上差点带她来看你。”
   “真的吗?”漂亮女人将信将疑。
   男孩没有再说话,在母亲的怀里,眺望着天空的圆月,依然满脸的幸福。
   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索,原来,这男孩让自己留下,只是因为自己长得像他的母亲,而他也只是为了留恋这母爱。或许,他对于爱情的定义还很懵懂吧。他让她留下,也是想在他父母离开之前对他们有个安慰。也或许,真的是因为爱情……
   腾飞的梦想,这不正是自己一直所坚持的吗?自己也不是一直在寻找着一个这样的人吗?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却原来,当爱的火花闪现之时,哪怕是一次擦肩,也会成为永恒。可是自己却再没了回头路。
  
   4.
  
   走出那条狭窄小巷的时候,正好遇到匆匆赶过来寻找自己的堂姐姐。“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迷了路,你总是满脑子胡思乱想,走丢了都反应不过来。听说那条巷子里住着坏人,经常有人被劫持。”当她走近她看到她凌乱的妆扮时,忍不住惊呼起来,“啊——你——你——遇到坏人啦?”
   她站立在那里用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任泪水狂奔而出。不是因为见到了堂姐,她不可能是她的依靠,更不会保护她,只是一种出于内心的委屈。这个堂姐只是因为不甘心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以为她的状况一定会多么好,而离婚“投奔”到她这里来,可是到了这里,她却成了她的负累。
   “我们报警!”堂姐拨打了110。
   警车随即赶来。
   “你可以描述一下罪犯的特征吗?”年轻的警员面色温和。
   她蔑视地一笑,然后牵起堂姐的手,“姐姐,我们走吧!”甩手离开。她知道,只要她不追究,在他们的世界里,依然是天下太平。
  
   在转回自己出租屋的那条路口,她突然注意到路旁一个广告屏幕,上面突然出现了那两个弹吉他的男孩,年龄大点的依然站在身后,那黄头发男孩正一边拨弄着吉他一边满含忧郁表情的唱着歌:
   “空洞的世界里/所有的光彩都渐渐隐退/所有的声音都愈飘愈远/月沉西天,只剩星星眨着诡异的眼/穿梭在魔鬼般张牙舞爪的枝头。
   “不在乎雾气是否打湿了我的睫毛/不在乎露珠是否已经顺着脸颊滚落尘埃/我看到,那一只心碎的蝴蝶/依然瞪大满含水气的眼/看那繁星点点,寻觅着云的归处。
   “此刻,好想牵着你的手/学蝴蝶翩翩飞舞/尽管今夜就会死去/我依然手捧一朵莲花,笑望苍穹。
   “所有的光彩都早已隐退/所有的声音都游荡天外/星空下,只有那一具/匍匐在地上的蝴蝶的残骸/还仿佛在用她那微弱的声音,唱着一首忧伤的歌——”
  
   他唱的是《蝶殇》,他竟然在唱着她写的歌。
   她仿佛看到,他的吉他正随着他的青春在燃烧,燃烧出了灿烂的火焰。
   他们的心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可是他们却又都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贫穷。他们都是那么的平凡,在人群之间,没人会认识他们,也不会有人多看他们一眼。或许正是因为他们具有对于艺术特别的领悟能力和献身精神,而他们依然是那么的平凡,所以他们才会感到无尽的孤寒。
   可她知道,人生的许多瞬间就是错过,错过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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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人生中本来就有着很多无法预料,我们无法言说,那些是巧合还是命运。当错过的事情无法挽回,错过的人已不复存在,选择朝前看虽然有着务实的理由,可以拿来自我安慰。但无法回避的是对深深遗憾的逃避,这种创伤会留在未来中,成为新遗憾的开始。未来如何,想必作者也有所预见。【编辑: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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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秋水霞衣        2015-12-28 21:14:05
  但愿一生中少一些遗憾,感谢耐心品评,问候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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