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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大山之约(散文)


作者:阿微木依萝 童生,944.42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220发表时间:2016-01-02 00:18:53

【流年】大山之约(散文) 每个人都有灵魂,有的人灵魂与山有关。
   请让我用第一人称来完成她的故事吧。
  
   一
   我是一个语文老师,家在凉山境内的一个半山上,离小镇近,赶街方便,比起山上的彝族,条件算是不错了。我的命运注定与大山分不开。我出生在山里,师范毕业后,又分在了与我住所相连的大山上教书,那是一所彝族孩子居多的小学。
   山上的路不好走,为了不耽误上课,我住进了学校。这使我的父母担心,害怕我在山上不习惯。
   住山上也有乐趣,但爬山是件累人的事情,从家到学校,要走三个小时的路程。如果哪天身体不好,或者赶上落雨天,会更慢一些。我选在星期天到学校,星期六下课后再回到山下的家。这样一星期走两个来回,不耽误上课,体本也得到了锻炼。
   起初爬山一点经验也没有,后来看到学生们爬山都杵着棍儿,我也给自己找了一根半干的松树棍儿,用在雨天爬山,很实用。爬山时总会遇着一些小的孩子,他们的书包长长地挂在背后,拍打着腿脚。
   我的学生多半是彝族。初上讲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张脏兮兮的脸,衣服补了又补,裤子沾满泥巴,鞋子破烂,经常露出两三个脚趾头。他们的手从生下来好似就没有洗过,我领他们去水沟边洗手,只能去除表面的污垢,另一层黑仿佛长进了皮肤,怎样洗也洗不干净。孩子们边洗边笑,他们把洗手当成过节一样。当然,这个节平时根本不用过,所以突然过起来会令他们感到稀奇。
   ——“老师,我们是不洗脸的,洗脸做什么?洗手又做什么?”
   ——“老师,我阿爸说了,洗脸为别人争光!”
   ——“老师,彝教娃儿不怕黑!”
   他们的话让人快乐又难过。
   我在春天去了一个女学生的家,她的家在学校左边的一个大山沟里,那里有一条河水,弯弯地流进小镇上的三岔河。
   我去的时候,这个孩子正爬在锅灶上煮饭。那双黑得发亮的小手握着一把锅铲。我记得她的黑亮的手,总在每一个学期交学费的时候,高高的举起,头低下去,不敢看老师和同学的眼睛。因为我问的是:“没有交学费的同学请举手。”
   这个学生躲过几次学,每一次都在交学费的那个时间。我警觉到“请举手”带给孩子的伤害。再后来,我不在学堂问这样的问题了,只在本子上做好笔记,没有交学费的,帮忙垫上。
   她的家是一座茅草房子,一个房间,一个堂屋,堂屋中间安着三块锅庄石,柴灰填满了火塘。火塘边摆着一只缺口的大锅,里面粘着一层猪食。房间里摆着两张床,被烟熏成黑色的蚊帐歪歪扭扭地挂着。
   孩子的父母是难得的开明人,除了穷一点,思想都很进步。他们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我告诉了他们孩子的缺点和优点,要他们好好配合老师,希望可以一起培养出一个山里的金凤凰。
   怎样拦也拦不住,孩子的父亲杀了他们家唯一的一只鸡招待我,穷人大方,真是不假。他的动作娴熟细腻,将鸡肠子翻好洗净,然后漂亮地缠在鸡肾上。孩子坐在火塘边吞着口水,笑嘻嘻地守着锅里的鸡肉。
   吃饭时桌子移到了门口,对着河水,还有四面环抱的大山。我从来没有这样对着山吃饭。我觉得自己也是一棵树了,与四面的山林有心灵共通的默契和感念。
   再一次去山里野炊,是学校专门组织学生野外写生的活动。那次险些弄丢一个学生,在那个叫“新房子”的大山边,找了好久才找到。那是我第一次感到惊慌——山太大了,悬崖峭壁藏在深林。
   二
   彝族学生的汉语水平很难跟得上汉族学生,讲一篇课文要重复好几遍。如果我会说一口流利的彝话就好了。
   讲课的时候,不讨好的事情也有,比如你不小心碰着了某个孩子的“天菩萨”(额前的头发),他就生气了,说你没有尊重他,或者说没有尊重他们的神灵,他如果小气,会叫了家长来和你理论。他们从小就知道“神灵”。而我却不知道。
   “天菩萨是碰不得的!”他们的父母会严肃地告诫我。
   我哭过鼻子,大概在这个山村学校,只有我那么软弱地被一帮娃娃欺负了掉泪。我的同事比我强悍多了,她手下的孩子看见她,眼里就装满了惧怕。
   淘气又不爱读书的孩子我遇着最多,尤其是教三年级时,我站在讲台上转身写字,他们却躲在底下朝我扔粉笔头,扮鬼脸,甚至拿了一面破镜子梳他的天菩萨,惹得其他同学嬉笑。偶尔我走在操场上,猛然一回头,也能撞见一只猴子举着他的爪子做抓我头发的模样。
   我不像个老师,倒像一只被逗玩的傻猴子。但我不生气。这是一群天真的小嬉皮士,他们有时候讲道理,有时候不讲道理,而这正是人之初的本性。我太爱他们,这使得他们不怕我,而我又不能不爱他们。
   每一个孩子都是人类的精灵,他们的眼里都装着一棵树,这棵树现在还是一株嫩芽,我只想细心地培植,让这些树挂上他们理想的果子——甜蜜的果子。
   农夫是不讨人喜欢的,他们没有闲趣讲故事逗人,只会枯燥地忙活那些庄稼。我想我也成为农夫了。我想成为一个有趣的农夫。
   有一年的六一儿童节,学校组织了演讲比赛,我的那个爬灶台做饭的学生拿了第一名。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自卑的心理终于渐渐平和,会与同学说说笑笑,不再一个人跑到山包上爬树了。
   过了儿童节没多久,学校里的一个男学生被墙压死了,在他自己的家里帮忙修房子,那样小的孩子,正在后檐沟弯腰背泥巴上房,新修的山墙倒了,活活把他砸死在土堆里。天,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好像是那个孩子来不及流在人世的眼泪。
   “你们要好好读书,孩子,只有好好读书你们才能走出大山,才能改变命运,到山外去生活或工作。”我有时这样对他们讲。
   我为什么要教给我的学生逃跑呢?而不是教给他们生活的勇气呢?我纠结而又羞愧。再去课堂,我又换一种方法告诉他们,读书可以修养自身,可以改变命运,但也能为家乡造福。
   这是个伟大的理想。就像一个牧羊人,他数着他的一千只羊,一千只羊数到长大,就是牧羊人的希望和骄傲。
   到山上五年后,我做了四年级的班主任,同样教他们语文,偶尔代替一下音乐老师。有一次教他们唱《打靶归来》,淘气的孩子,把歌词改了,他们唱——咪索拉咪索,拉到派出所,派出所的所长就是我。
   三
   山上的岁月,若按照“山中七日,世上千年”来计算,我已是不老的神仙了。他们说神仙是不会寂寞的。不对,神仙也会寂寞。
   你看山下的灯火,就像睡在山谷的眼睛,它们张望着你,无言无语,却给人扔来许多愁怅。我在高处,有时候站在山包后面的松树下,看我的家,看属于家的灯火。我的心里充满了思念和哀愁。我想起我的爱情,那段寂寞的爱情。
   爱情应该是热烈的,而我的爱情就如三道茶里的最后一道,“淡如微风”。
   我暗恋上了学校里的一个数学老师,很不幸,他有自己的女朋友。我算是什么呢?也许也算是女朋友吧(我自己的想法)。可他的女朋友来学校找他的时候,我却想要躲起来。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却害怕面对那张美丽的脸孔,那个高挑丰满的身影,从我身边走过去,我便感到不安。我好像在偷一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的爱情是软弱的,不会主动去争取,总是站在一边看他和女朋友一起出去散步,一起吃饭,一起将衣服洗来晒在学校旁边的树枝上。
   有一晚月色很好,我想约他说点什么,但想到一些问题,又退缩了。我将寝室的门紧紧关闭,躲在屋子里织毛衣,织错了,拆掉,再织又错。
   这一晚如果我自杀,会死得没有人知道。但我为什么要自杀呢?而我又为什么不自杀呢?纠结,痛苦,只觉得人生没有意义。
   有些话不说出来,一辈子就没有机会了。他结婚了,在一个秋天,秋高气爽,他心情愉快。
   很快三年过去。他的孩子已经两岁。那个可爱的妻子经常来学校与他作伴,他的小女儿,晃晃悠悠来到我的寝室门前,问我要糖果。
   我的爱情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我在山上像个道姑,除了拿起书本的时候是老师,其余的时光,我把自己关进山洞——寝室。
   四
   一个六年级的学生要结婚了,他的父亲派人跑到学校来送信,说喜宴已经张罗好,就差新郎回去。
   因为是星期六,我们早早地放课回家,不能耽误人家的终身大事。我如果是外地来的老师,肯定会惊讶,这样小的孩子,十三四岁,结的哪门子婚?但我生在大山,便少了这些疑问。
   彝族孩子早婚,真是不奇怪的事情。他们一边读书,一边就把婚结了,等他们读到大学,可能孩子也在上小学。父子一起念书,这在彝区并不稀奇。
   另一方面我还是不能接受,从自身的感情角度难以接受。小小的孩子,上着上着课,窗口就伸进一只脑袋,喊他回去结婚,然后这个少年新郎就要脸红筋胀地跑出教室,过家家一样跑去结婚。我想小新郎并不会意识到这个婚礼的重大和意义,在他的心里,这个婚礼就和做游戏一样轻。直到他长大,发现这是个事实,才能用之后最长的岁月来接受它,或者叛变它。
   而他们的婚姻,大多是板上钉钉。一个人的叛变无法敌过整个家族的意见。他将这样活下去。好像这个传统是一个魔咒,他之后的作为,竟也学会他的父辈,也要将自己的孩子从学校拉回去完婚。
   我常常厌恨那些披着披毡的彝族汉子,他们酗酒,喝得烂醉躺在学校旁边的公路上,有成年的女子走过去,他就追着人家喊,嗨,阿妹子,来跟哥哥吹一下牛。
   吹你妈的鬼牛!那些女人也是彪悍有胆色的。
   如果有酗酒的彝人,我就不敢一个人出去散步,如果去,我便叫上自己的学生,与他们闲走到“何家梁子”的地方再折回来。
   彝族人喝酒与他们住在山上有一些关系。这样的山势,整天像蜘蛛一样在坡地里织网,是需要一些乐子来弥补心里的空虚的。他们发现酒是一样好东西,于是爱酒如命。
   他们中大多数人是没有爱情的,无论男女,而他们却能不要爱情地与对方度日,一起面对这座大山,一起收割大山上的庄稼,他们是真正的伙伴。就像一个远行的人走在空旷无人的地界,假如有一个人与他一道面对这个寂寞的空旷,他会不加选择的接受这个人的伴随。
   彝族汉子在婚宴上喝酒,那是没有局限的豪饮,他们被酒精软化的身体就那样倒在一堆柴垛子上,说着彝话,说着连彝族人也听不懂的彝话。他的女人是不会上前劝他的。她们要给这个男人醉酒的权利,这个权利像是男人从娘胎里就带来,他喝得再醉,你不能管他,你管他就要挨揍。把你打得鼻青脸肿,然后酒醒了再好心地帮你找草药敷擦,他会说这是“责任”。
   我去参加了那个彝族学生的婚礼。他的新娘子比他更小。等到“跑”的时候,女孩没命地撒腿狂奔。能跑到哪里去呢?这个“跑”只是婚礼中的一个仪式,不能真跑,只是做做样子,到最后还是得乖乖地被捉回来。
   女孩跑的时候可能意识到什么了,她的自由,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跑回家。而她是跑不回去的。后面追她的一群人,“耶哦耶哦”地吼着,恨不得插上翅膀。她边跑边掉泪,用袖子捂着脸,瞎跑一阵,轻松地就被人捉住了。
   捂着眼睛怎么能看得见路呢?孩子。我当时心里一阵难过,眼前灰灰的,像是漫天的黄沙封住了视线。
   婚宴上,有学生上前来给我敬酒,他们嬉笑着,在人群里找那个新郎给我看。他们忘了那个新郎是我的学生。
   命运不是上天决定的,而是人类自己取决。这群弱小孩子的父母,他们中大多数人只有“让他识几个字就成”的念头。终于识几个字的孩子,最后都被领回去放牛或帮忙干活了,小小的身影站在坡地头,丢粪,背柴,或架着牛犁地。
   我是个老师,却不能找回我所有的学生。
   “让孩子读书吧?他还这样小,在家也做不成什么。”
   “不了,老师你不用劝,家里没有钱给他读。这就是命。算了吧,算了——这就是命。”
   算了,就这样算了。
   他们原本是打着火把来上学的,识完几个字,又打着火把回到大山里。在一个葫芦一样的大山肚子里,我时常看到一些孩子放牧的身影,他们有的是我的学生,有的不是,已经超过了读书的年纪,却还是个羊倌。
   我怎样形容自己的内心呢?无法形容。我对大山又爱又恨。
   五
   外省捐来一些旧衣物,我将它们搬到讲台上,用一节课时间由他们自己挑选。他们羞涩地上台,翻一件自己喜欢的,如果没有自己喜欢的,就找一件大衣服或裤子,拿回去给他们的父母。
   有几个学生不愿意上台领衣服。他们的衣服不比其他孩子好,只有更破旧。
   那个爬灶台做饭的孩子,她低着头坐在最后一排。“阿微,这衣服你可以穿。”我的同事、也是他们的政治老师,扔了一件花色好看的裤子过去,裤子有些大,等到长大是可以穿的。
   裤子飞回来了,落在讲台上,同事再给扔过去,又再飞回来。
   “拿回去给你父母穿也是可以的。”同事走过去,将裤子放在她的课桌上。
   她收下了裤子,叠起来装进一只胶口袋——她的书包。
   我如果想走出大山,会是件轻松的事情,但看着山里的孩子,看着他们天真求识的眼神,又不忍离开。
   其他的女老师都调走了,学校只剩下我一个女性。我自己做饭,自己上山找柴,自己在学校下方的荒地里种小菜。除了做一个老师,我还可以做一个真正的农夫。
   我对学生的付出和疼爱是能看到回报的。不会写作文的孩子也能写作文了。当初写“我的爸爸已经九十多岁了”的那个孩子,终于知道怎样计算年龄。他还会看树的年轮了。
   学生们星期天回学校,会在路上给我捡一些柴火,看见我的菜地生虫,会去捉虫子,更能因为捉虫而写出一篇作文。我很感动。
   善良的学生家长对老师极其敬重,不管他们抱着怎样的人生观念,孩子上学的时候,他们还是比较看重孩子的成绩。彝族人是可以教化的,他们并非是人们所讲的“野蛮子”。“识几个字就够了”的家长观念逐渐改变,他们砸锅卖铁,直到没有锅铁可砸卖,才失落愧疚地领回自己的孩子。
   我总是感到遗憾,不能给更多的孩子申请到贫困补助。
   我开始卖作业本,半送半卖,对于自尊心较强的孩子,就以考试奖励或作文奖励的方法将本子送出去。
   我结婚了,在民族小学任教后的第六年,嫁给了一个同样做老师的山里人。我的命运还是与大山分不开,即使我叫所有的孩子要改变命运,却没能说动自己去改变命运。
   女人的婚姻意味着二次投胎,我又将二次生命投进大山的肚子。我爱山就如彝族人爱酒。
   我死后肯定也要葬在山里。这是我和山的生死缘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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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以一所山区民族小学的教与学相长的生活故事串起了别样的师生情缘,也借“我”之眼,展现了大山里的彝族早婚、贫穷生活和良善人性,平朴如水,感人肺腑。在与彝族学生的角逐中,“我”, 这样一位年轻女教师,更像一只被逗玩的傻猴子。爬灶台做饭的学生,在交学费的那个时间躲学,让我明白“请举手”带给孩子的伤害,学会了偷偷地垫补学费。彝族学生的汉语水平跟不上,我讲一篇课文就重复好几遍。当然,我对学生的付出和疼爱是能看到回报的。家访时,孩子父亲杀了家里唯一一只鸡款待我;学生把洗手当成过节一样;学生学会了计算年龄,还会看树的年轮;返校时,顺道捡一些柴火,帮的菜地捉虫子,因为捉虫而写出一篇作文。彝族人是可以教化的,他们并非是人们所讲的“野蛮子”。爱在师与生之间,无声地双向流动。“我” 把青春和时间献身于学生,在寂寞爱情夭折的六年后,嫁给了山里人,教书,也做农夫,终其一生,也将葬于大山。一个孩子都是人类的精灵,他们的眼里都装着一棵树,这棵树现在还是一株嫩芽,我只想细心地培植,让这些树挂上他们理想的果子——甜蜜的果子。大山之约,是一位充满爱心和责任的人民教师最美好的愿景,是一辈子的师生缘。通过“我”的言行举止,以平凡塑造了崇高的师德,托起了明天大山里的“太阳”。文脉流畅,细节真实,娓娓道来的是高尚而无私的师表形象,令人赞叹,敬服。倾情推荐。【编辑:芦汀宿雁】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601030002】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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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芦汀宿雁        2016-01-02 00:20:04
  每个人都有灵魂,有的人灵魂与山有关。
   这是一曲灵魂工程师的颂歌,带给人希望和鼓舞。
   问好作者,谢谢作者,分享了优秀师者的形象。
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
2 楼        文友:假面        2016-01-02 02:20:39
  看完文章为这位老师点赞,这是一个对孩子充满爱,对工作充满责任心的好老师,怎能不令人敬佩?
   这是一篇对于教师的赞歌,这样的老师我们应该记住她。为她的真诚,乐观,友爱点赞。
摘下温和的面具,只剩下一张哭花了的脸!
3 楼        文友:逝水流年        2016-01-03 07:30:50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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