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时难别亦难
飞机在S市降落,最后走出一位素色干净、白皙的女子,她神色有点凝重。
某知名医院肿瘤科,一名男子被推进了手术室,他平躺在手术架上,看着几个白衣天使井然有序地各自忙着为他做准备,只见一个年轻的护士用明晃晃的针头轻轻地在他的左手臂上扎了一下。她会来吗?他们还从没有真正见过面,我会醒过来吗?眼角似有晶莹珠儿闪动,视线慢慢模糊。
她一层一层地搜视着整个大楼,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面对他,可是,她还是赶来了。在S市,没人认识她,她戴着口罩,S市最近雾霾严重,别人并不觉得奇怪,她也不知道他在第几层,他没有说,只告诉了她动手术的日子和具体时间。
在肿瘤科,打听一个住院的病人,是很容易的,这里的导医小姐很热情,也很亲切。
手术室外,亲属在焦急地等着,她没有走近,只是远远地望着,他们并不认识她,也没有人注意到她,而此时的她和他们一样的心情,除了焦急就是等待。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她默默地祈祷着。
听到里面医生的说话,门终于开了,家属和亲朋都涌上去。
“手术很成功。”主刀医生摘下口罩对最前面的一个女人说:“细心照料吧。”女人点点头,她应是他的妻子,她看过她的照片,感觉是!
担架从里面推出来,他平静地熟睡着,麻药还在发挥着它的作用,手术担架车从她面前缓缓走过。她把口罩往上面拉了拉,只露出两只眼睛。
你知道我来了吗?就在你面前,这么近又那么远地看着你。她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泪水从眼眶溢出。女人转过身来,似乎向她看了一眼。
手术担架车慢慢远去,就如他们本来就远隔千里一样。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到S市来,还选择这样的方式见他。他曾说过,我不想把最糟糕的一面留给你,因为那样,你会失望的!
知道了他的病房在308室,在医院附近她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308室,病床上的这个男人还没有醒来,当亲友们都陆续离开医院,女人似乎有点手足无措,突然就感觉天阴沉黑暗着,整个人被剥空抽离,从结婚到现在,她己习惯了自己被这个男人照料着,可现在,她得去学会照料他。
主刀医生和护土走了进来,护土量了量他的体温,血压。
“一切正常。”主刀医生是他很好的一位朋友,他看了看检查结果,关切地安慰女人:“没事,他身体素质好,会慢慢醒来。”
好几天了,他还没有醒来,可是,她却等不了,返程的机票己订好。
期待,等待。她在医院走廊徘徊着,时有人向她投来不解的目光。
好几拔亲朋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可是她,却无法走进308室。
又徘徊到308室,终于,她鼓起勇气走了进去,还好,女人不在,她紧张的心跳稍稍平缓下来,这个单间只有他一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听见他的呼吸在起伏,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端详他,手术的创口纱布缠绕着,他就这么熟睡着,脸色很安详,嘴角却微微翘着。她轻轻地把他的左手握住,用她的体温传递爱的暖流,可是,泪水却还是不争气地顺着她的脸頬滴到了他的手上,而他的手却轻轻地动了下。
我要走了,这是第一次来看你,也是最后一次看你。她对他轻轻地说,然后又轻轻地把他冰冷的大手放在被子里。
女人因有事刚出去了一会返回,她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她没有直接走进病房,而是偷偷地站在门外观察。这时,她没有说话,脸色也很平静。她终于来了!她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那天她就感觉是她,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在他手机里女人曾看到过很多她的相片,见她似要走出来,赶紧转身躲避,在医院里,她不想惹出事非,毕竟她只是来看看他,一个用情至深的女人没有抽身逃避,反而千里迢迢来看望他,自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要走了,你为什么不醒来看看她呢?女人一个人喃喃自语,又好像似对他说。
飞机越过S市,向远方飞去。可是,她的心还是一阵紧似一阵地揪着。
〞快,按压,急救。〞病房里一片紧张和慌乱。
最后,他还是没有醒来,也许他是不想醒来。
N年后,她因一部小说的轰动成了知名作家,在小说改编电视剧发布会上,她作为编剧又去了S市,她在发布会巧遇了女人,这时,女人己成了她忠实的读者。
你们过得好吗?她问女人。
你走后,他就没醒过来。女人眼圈红了,原来女人知道她去看过他。
她顿声失声痛哭!
两个女人去了墓地,她捧着一束菊花,轻轻地放在墓碑上,抚摸着他微笑的脸说:我们来看你了!
他还是那样微笑着,望着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