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浩与元华是叔伯兄弟，一块长大，一块读书，好得似一个人。高中毕业，同时考上大学，元浩是市立大学，元华是省立大学。这个镇上，只有他俩是人尖子。元浩爱朝霞，可当他要向朝霞表明心迹时，却发现，朝霞痴心地爱着元华。
　　 朝霞与他俩也是同学，也是一起长大、一起读书。朝霞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可她到北京上学了，当然是自费的。这没办法，她父亲是家公司大老板，人家拿得起钱，不要说到北京上学，就是到外国去上学，人家也拿得起钱。
　　 暑假，元浩邀请朝霞到森林野餐，朝霞去了，可她带来了元华。元浩一愣，怎么元华来了？朝霞赶紧解释，说，是她邀请的。元浩心眼子小、爱动情绪，他看朝霞对元华亲热，还那么好，眼儿神儿，手儿身儿，都一起向着元华。他心里便翻了醋缸。邪着眼说，怎么，元华，你也来了？这时，他知道了，朝霞爱元华。这话，不友好。都是同学，还是兄弟，出来玩，不行吗？元华却显得厚道，笑笑说，今个没事儿，朝霞一说，我就来了。当然，这会儿，他不能走，若走，会扫朝霞面子的。这天，他们玩得不愉快，噢，是元浩不愉快。野餐食品，是他准备的，这就等于，他拿东西，供别人玩了。尤其是元华没花一分钱，赢得他心爱人的爱，可忍、孰不可忍啊！元华是晓事的，他主动亲近元浩，还送他一件名牌衬衫。但元浩不满意衬衫，他想让元华亲口对他说，不接受朝霞的爱，不与他争朝霞的情。
　　 元华没说，他没说不爱朝霞，他只说，爱谁？是一个人自由。他不能阻止朝霞的爱，也不能阻止元浩爱朝霞。元华这话，分明不愿意放弃朝霞的爱，分明是想与他竞争朝霞的爱。他知道，他竞争不过元华，元华长得帅，知识渊博，是女生爱之偶像。可他，多么需要朝霞之爱啊！多么不舍失去朝霞啊！元浩当着朝霞与元华的面，说，他爱朝霞。他问朝霞，爱不爱他。朝霞只笑，一会看元浩，一会看元华，她不说，她爱谁；她只说，你两人，一个是金子，一个是银子。她说，她都爱。朝霞想不到，这含混话，送了一个年轻人命！
　　 又到寒假，九龙河结冰了。元浩想与元华赌，输者，放弃朝霞。他对元华说，元华，你爱朝霞，我也爱朝霞，你不愿放弃；我也不愿放弃。那我们就赌吧！
　　 元华说，怎么赌？元浩说，九龙河结冰了不是吗？我们从九龙河上跑个来回，谁先回，谁就赢；谁后回，谁就输。输者，就放弃朝霞，好吗？
　　 元华心里不愿打这个赌，这算什么呢？人家姑娘的爱，由两个男人赌，不是贻笑大方吗？可他不能说出来，若说出来，会让元浩笑话；可他要说，不去赌、不去冰上跑，也会让元浩看不起。他对元浩说，好，我与你赌。但能不能不沾朝霞，只是我们兄弟间的事呢？元浩说，我们兄弟过去好得似一个人，就因为朝霞，我们不好了。我什么都能让，就是爱，不能让！
　　 早晨，大冻，九龙河封河。早起的孩子，在大人带领下，在河上滑冰玩。元浩与元华按说好的条件，开始赌。两人新买了滑冰鞋，在河之冰上，并肩滑了下去。河边滑冰的孩子，见两个大学生，像两只燕子，轻盈地飞在冰上，他们不滑了，眼珠子盯着他们两人。孩子们看到，两人齐头并进，不甘落后，一齐到了对岸。然后，又轻盈地从对岸飞了回来。不大会儿，元华落后了，像折断了翅膀；而元浩，仿佛翅膀上鼓足了风，他如箭般射了回来。悲剧发生了，元浩脚下冰碎了，他掉进冰窟窿。孩子们看到，元华站在冰前，没有抓住元浩。
　　 谁也不知，他俩为什么滑冰到对岸去？而且还拼命滑，唯恐落后。元华没说，朝霞不知，他俩为赌她！元浩才送了命。
　　 朝霞向元华示爱，元华便不再接受朝霞之爱。朝霞不知道元华为什么会这样。但元华在心里对朝霞说，我输了，就要遵守规则，放弃对你的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