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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指间征文】春节拾趣(散文)


作者:郭文敏来也 秀才,2040.9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328发表时间:2016-01-08 10:18:39

时至如今我已度过春节五十四个,其间所经历的人或事等,我皆健忘了,惟有重大而深刻者则久久令我不能忘怀。尽管我的年龄偏大,但还是可以想象出来的。比如:写春联,捡鞭炮,守夜、拜年等等。
   说到写春联,其实我读初中时,就开始为自家的过年写对联了。虽然我当时的毛笔字写得不算好,但总比我老爸亲自写或请别人代写则要强得多吧。因为当时的市面上根本就没春联可买,农村的各家各户(也许城市亦如此吧)只有购买红纸和笔墨等,由读过书的人去完成春联的写作。我父亲只读过几年私塾,但他擅长写毛笔字,就像在新华书店中购买的字贴般工整美观,我到现在仍然没他写得好。自我懂事起,家里的对联都是他写,当然,本族本堂兄弟家的,也由他负责。
   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读书的增多,在我刚读初一时,父亲早就想把写春联的活儿交给我去做。一方面,他好闲出来干别的事情,毕竟他是大队长,村里的大小事,都需他去料理,况且还可帮我母亲干点家务;另一方面,也好借此机会锻炼我,欲早日成为他的接班人。
   为了写好春联,抑或说使春联写得漂亮,并经得起村中文化人的检验。我就利用周末休息时间,到枫江街上买了几本毛笔字贴,并时常进行练习。起初,父亲闲暇时亲自教导我,在写之前,应先把红纸裁剪并折叠好,前后门对联应按每联七字或九字的标准去做,但横批一般为四字。他还指导我说:“不能让红纸的空格形成大小不均等的局面,所折空格的长宽度宜适当,如此写出的字,就不会大的大,而小的小了。”。还有者就是:房间门上的陡行,土地公,灶神等处春联的折法或写作内容,也是有严格要求的。
   父亲教我一次后,如果遇到往后的过年,他就放手让我独自去完成春联的写作了。因村中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孩子也在学校读书,当时一起在枫江中学读高中的,共有四人。我们这些高中生,每逢过年,本家的对联就只好由各自的高中生去写,当然,左邻右舍的也可帮他们完成,但从来不曾没得过别人的任何报酬。
   记得有一次的大年初一,我们将所写的对联都张贴在自家前后门时,本村的老牌高中生年丰哥,他有心来到我们这些新生代高中生家门口观看春联。他阅罢后评论说:“和根写得工整,但像是刻出的钢板字,受束缚太多了;河根写的活泼,但有点散漫,不经看;相对好者就属苟珠所写,既工整飘逸,但少有前两人的缺陷。”他所说的这位苟珠,那就是我本人了。
   由于我一心想考取大学或中专,从小就决意要跳出农门,结果,我逐渐对练毛笔字就不太感兴趣了。当我参加税务工作后,在空闲时,也曾临贴练习过毛笔字,但却没能坚持到底。如今,我的毛笔字仍然停留在原来的水准,甚至还会出现倒退的现象。我毕竟老了,家中琐事皆难以应付,哪有心思去管毛笔字的好歹呢。再说,现在每年贴的春联,街上很多地方都可买,我又何苦亲自去写啊。
   提及除夕夜里捡鞭炮之事,也的确有些耐人寻味了。我很小之时,每年的春节除夕,我惟做一件事:那就是捡鞭炮。至于早起开闩门放鞭炮,在香几台上点腊烛、插香,跪在铺墩上捉揖等琐碎之事,则由长辈们和两位哥哥去完成。
   十来岁左右的一次除夕,我穿罢新衣,待大哥开门点燃炮竹打完之后。我就冲出大门,捡掉自家漏网未燃的鞭炮,并把它们装进衣袋中。又跑到别家正在燃放鞭炮的门口,等其响毕,遂用手电光照射地面,但见本村其他男孩此时也来分抢未打完的鞭炮。动作迅速的,自然有所收获,否则,就将白跑一趟了。
   我们一群男孩,就这样挨家挨户地陆续去捡。那些未捡到鞭炮的,心中自然焦急起来,他们只好想个办法:只待下家没响完炮竹之前就行动,有的用脚踩黑正在燃着的炮竹,并将之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还没捡到者,又往下家跑去,当遇鞭炮全部打光时,他们就曰:“真倒霉,这家炮竹响得特别干净,居然没有一个漏网的。”。主人在大年初一凌晨听到此话,认为不吉利,意思是说他家里没一个人了。于是,他就拆开一架炮竹掷向人群,大家立马疯抢起来,各有所得后,孩子们就再也不吭声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如遇天晴或阴日,男孩们皆跑到村前晒场上去玩。大家将昨晚所捡的鞭炮,用烟火点燃,咱们三人一伙,四个一群地玩将起来。还不过瘾的,就索性走到旁边塘岸、水沟处去炸泥巴。一时间,鞭炮声不绝于耳,但见天空烟雾弥漫,尘土飞扬。那燃爆的炮竹碎屑与灰尘随着和风也纷纷飘往晒场上的大人身上,遂令他们双手不停地拍打,且四向而散。
   曾记得有一次,至今令我终生不忘。也是大年初一的下午,我和秋平利用昨晚各自所捡的两衣袋鞭炮,分别拆开每个大炮竹,并将其中的洋硝取出,装入火枪炮子筒内,插妥引线。秋平以火柴点燃一支香烟吸了几口,我就用右手举起木枪瞄向晒场上的一伙女人,他以烟火点着引线,转身离去。只见那引线冒起火星,并发出“扑扑”的微弱声音,才过几秒钟,突然“轰隆”的一声巨响,从枪口射出的火花冲向玩得正酣的女人堆,结果把她们刚换的新衣给烧烂了,还被她们“雁啄,炮子打的。”骂个半死。
   大年初一,我就闯祸了,差点要挨我父亲的一顿暴揍。还好,可能是因为过年,父亲只是骂了我几句,否则,当餐打是雷打不动的。那把木枪是我自己做的,曾在我以前所写文章中介绍过,所以,在此我就不再赘述。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确感觉好笑。为啥我小候如此愚蠢?为什么将快乐建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不但蠢,而且还很猛,又蠢又猛的家伙哪有不闯祸之理呢?所以,我小时候挨打受骂,那是家常便饭的事。但当我懂事之后,一切将大为改观了。我一门心思的吃苦读书,再也不会参与村中孩子们组织的各种活动。不过,贪玩的习性,我还是没完全的改掉,然而,所玩项目的档次却相应提高,也不会轻易的伤害别人了。
   写春联,捡鞭炮,是我年少时春节中的两大爱好,上面写了很多,也该说说“守夜”了。所谓守夜,是指年三十吃过团圆饭后,父亲或三叔、四叔在香几台上点腊烛、香火使其通宵燃烧,又在厅堂靠近大门处以松柴烧堆火,所有男人都应围坐在柴火堆旁烤火取暖直至天亮;我们喝着茶水聊天,长辈们则总结本年度所取得的成绩和存在的不足,并利用守夜机会,他们各自谈些明年的打算,且对我们这些晚辈们的读书寄予厚望。
   因在新屋里住时,我家与三叔、四叔家同住一幢房子。三叔一家住在左边,四叔和我家各一角同住右边,我爸是老二,生育了两个儿子,三叔、四叔也各生养两个崽,除三叔无女外,我爸和四叔皆有女儿三个;四叔家还有一边旧屋在隔壁,我家也有一边旧房在另一幢。我父亲共四兄弟,大伯早已不在人世,伯母也改嫁了,但没生后代。当时,谁家都不愿住旧屋,大哥和堂兄皆没结婚,所以,同一个爷爷生下来的几兄弟,挤在一块居住的确显得十分热闹。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年龄较小,凡逢过年烧堆柴火,开门放炮,在香几台上插香、点烛等琐碎杂事,一般由长辈或两个哥哥去完成。我和堂弟新根、冬根、木根等,只管尽情玩乐而已。我有时与姐弟们打扑克、下象棋、玩军棋,有时则在旁边看他们玩。因三十晚上各自在家吃得饭饱菜足,所以,守夜至很晚时,我们也不觉饥饿,万一饿了,就吃点花生、饼干之类充饥一下就可以。
   我的三叔、四叔没啥读书,完全可说是文盲。他俩对于教育我们这些男孩子(农村重男轻女)如何在以后年度中求得学习上的进步,却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倒是我的父亲毕竟读了点私塾,多少还可以说出些适当理由,让大家听得心服口服的。因我四叔有外出拉锯的手艺,还能听到点稀奇古怪的新闻,所以,他高兴时也愿讲给我们听,大家也听得蛮有味。
   以前过年不比现在有电视节目可看,也有手机可玩,还能在家上网等等。那个时候能听到点新闻,玩玩扑克、象棋之类的东西,就算很不错,哪还有啥条件值得大家去挑三拣四呢。但等到我大哥和堂兄富元结婚后,因住房拥挤,他俩就只好分开到老屋去住,从此,三家合住新屋时的热闹,则突然间逊色不少。我们这些男孩,也因年龄的增长,也渐渐变得成熟起来,并不像以前那么好动贪玩了。事至如今,兄弟们皆在外打工赚钱,多数已在村中兴建新屋,几家合住一幢房子的现象已一去不复还了。
   文章写到这里,理应轮到说拜年之事了。拜年也许是我在过年中最为实慧的项目,从初一开始先给父母说拜年,他们多少会赏点压岁钱予我。吃过早饭后,我就跑到叔婶、大哥家去拜年,特别小的年纪时,我会跪在香几台前的禾杆铺墩上,对着土地神等弯腰作揖。事毕,他们会热情请我吃糖果、花生之类,见我不太愿吃,就分外开恩(毕竟我还是学生嘛)地拿出好烟给我抽。
   有时我也邀上几个伴去全村的每家每户拜年,主人则特意在厅堂中等候孩子们的到来,一边亲自拿烟招待,一边吩咐家人速倒茶水。他们个个面带微笑,尽管有些忙累,但显得和蔼可亲。我们双手只管接烟后,则笑着匆匆离去。因我村虽不大,但也有一百多户人家,有时则需要等到下午三、四点钟才能拜完年。我们这些男孩子,虽然多花了点时间在村中转悠,也走了几里路,但觉划算,毕竟有几包烟可得嘛。当时的好烟牌子为:欢腾、飞马、壮丽等。差烟则是:经济、香叶、勇士等几种。
   大年初一就这么过完了,但从初二开始,就要去别的地方拜年,说是拜年,其实是去吃“赢信酒”。这里有必要讲讲何为赢信酒?它就指每年的初二开始,祖上传下的确定为全村各家各户所有亲朋到来的请客便宴。本乡的张家村,是我二姐家所在地,我清早起来,赶紧涮口、洗脸,就跑到三、四叔家邀上叔叔、兄弟、妹妹等一同前往。走了几里路,大约上午八点到达此处。姐夫和二姐在家早就烧妥开水,以托盘装罢糖果、糕点、花生、饼干等迎接着我们,大家分头就坐在饭桌的相应位置上喝着茶水,女的吃零食,男人除零食外也可吸烟。
   我们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话。姐夫和二姐则在厨房弄饭菜,二姐烧火,姐夫负责炒菜。因厨房离得近,对于我们的谈话,他俩完全能听清楚,所以,他们边炒菜也偶儿的答上几句话茬。当听到弟弟们这个有出息,那个也发财了时,他俩也感到光荣和自豪。欣喜之余,不知不觉已至九点,菜也陆续炒完,就撤掉茶水,立即将菜端到桌上并招呼大家吃起饭来。
   尽管姐夫不喝酒,二姐也只少量饮,但他们家每年必须蒸酒,且一般为自酿的高粱酒和水酒,偶儿也有亲朋平时送的白酒。备酒的目的主要用于平时亲朋好友来家做客,或大年初二所有亲戚聚家“赢信”这天的招待。高粱酒属白酒类型,但只有二、三十度左右,它的制作方法,我曾在旧作中阐述过,在此就没必要重复说明。高粱酒呈红色,略带甜味,便于进口,但入肚后的后进力特强,让人容易喝醉。因是过年,大家都闲着无事,姐夫俩热情好客,加上饭桌上荤蔬(鸡鸭鱼肉等八盘菜)搭配,所以,我们饮一碗后,就显得有点醉意,结果饭都不想吃了。
   因张家村只有几十户人家,村前是良田,但村后是山坡,三向都长满各种树木,所以,我们吃饱喝足后,就去山上玩。那些生长在地上的桃树、麻梨树、柑子树等小树苗,当然,还有其它尚不知名的杂树苗,我们这些男孩则更感兴趣。于是,就用手拔出装到编织袋中,打算回家时带走,并移栽在我村各自的房屋前,也好让它们长大、开花、结果,最终希望能有果子吃。虽然孩子们的想法很单纯,但却实实在在,且乐此不疲。
   差不着接近十二点钟,姐夫又来找我们去吃中饭。因我们在村里活蹦乱跳,玩闹不停,所以,早上吃的那点酒菜,则已消耗殆尽,不禁觉得有些饿意,遂赶赴二姐家快乐地吃喝起来。那鸡鸭鱼肉同样吃下肚,却不觉油腻或身体不适。吃罢中饭,只一会,二姐又吩咐我们去喝茶水,但大家只是象征性的随便吃点而已,毕竟肚子还是饱的嘛。
   喝罢茶水,孩子们照样去玩。只有叔兄等成年人才在姐家的火堆旁烤火聊天嗑瓜子,我父亲因酒喝多才上床小睡一会。大约一点钟时,我们则不得不去花树下村的姑婆家拜年。本来早上就该去的,因初二这天有两家亲戚的村庄恰逢赢信,如果我们再不去,道理上说不通,也不尽人情。既然非去不可,大家就只好准备起身前往了。我们向姐夫和二姐说明实情,他俩纵使再想挽留,但也不便有过多的劝阻了。久而久之,我们商议:以后每年初二这天,若在二姐家吃中饭,那么姑姑家就只能吃晚饭;或者一开始,我们人员分开去两家吃。此就已成约定习俗的老规矩了。
   花树下村离我二姐家不远,大概只有三里路左右。我父亲四兄弟四姐妹,爷爷共生育八个子女,只知道花树下的姑姑常叫我父亲为细哥,肯定比我爸要小,但比三、四叔则要大点。可她在四个姑姑中排行第几?我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的。这不能算我粗心大意,因从没细问过,平时也不太注意,但也没必要为写此文而去深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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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转眼年关将近,年的气息渐浓,往日过年的记忆也逐渐涌上心头。文章中撷取了写对联,捡炮竹,守夜,拜年,四个过年中典型记忆花絮,展现了中国年中许多美好的习俗,同时体现了父母子女,家族亲人之间浓浓的情感,这也是最感动人心灵的。时间虽已经久远,但是那些温暖的记忆,依旧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让我们的心里充实温暖。文章娓娓而谈,平实从容,淡定安宁,如同这冬日里的暖阳,轻轻地笼罩我们肩头。感谢在过年前带来的这篇文字盛宴,指间有您很温暖!【编辑:桂月涵香】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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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桂月涵香        2016-01-08 10:28:29
  郭老师文中所写的关于春节的记忆,有许多和我们这里很相似,说明在我们中国人的年中,吉祥幸福,家庭和美,亲情融融,是所有华夏子孙共同的企盼。特别是看到作者在姐姐家吃饭,姐姐姐夫做饭,其他人说话,姐姐听到弟弟们有出息,她很高兴。那热闹的场景似乎能想象出来,编者心里充满感动!祝福郭老师,愿您和您家人幸福安康!
2 楼        文友:桂月涵香        2016-01-08 10:30:29
  最近期末,各种工作事情较忙,编辑迟了,望老师见谅!
3 楼        文友:郭永涤        2016-01-08 11:44:01
  过年好!祝福阖家幸福平安快乐,新年大发财!
副高职称,著述多部。
4 楼        文友:梓烨灼灼        2016-01-08 13:28:11
  记忆中的春节总是有趣的,如今是只怕过年了。顺问老师安好!
依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
5 楼        文友:郭文敏来也        2016-01-08 14:24:47
  因时间关系,我就不一一敬复各位老师了,在此仅以一次总括向桂月涵香、郭总、梓烨灼灼叩谢!并祝诸位新年快乐,一切如意!
诗词、楹联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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