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芈月及其背后的男人们(作品赏析) ——观电视剧《芈月传》
近一段时间,电视剧《芈月传》火爆荧屏。大街上、办公室里、朋友圈中,人们见面总是在问:“看芈月了吗?”好像没看《芈月传》就跟不上时代潮流,就会被历史的长河淘汰了似的。我也禁不住一时兴至,从四十多集开始追起了芈月。
千古太后第一人
芈月即史书上记载的芈八子,或称秦宣太后。她是秦惠文王的外藩姬妾,宫中位分较低,封为“八子”(战国时期秦国后宫分八级:皇后、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大约相当于清朝后宫的“嫔”。她是秦昭襄王的母亲,公元前307年,昭襄王登位,他以太后身份临朝称制达41年。太后称谓,始见于她;太后专权,也自此始。
她是历史上第一个在外交场合公开讲“荤段子”的人。公元前307年,楚攻韩,包围了5个月雍氏(河南禹州东北)而未下,韩襄王多次派使者求援,但秦军一直按兵不动。韩派遣尚靳出使秦国,宣太后召见尚靳,对他说:“当年我服侍先惠文王时,他把大腿压在我身上,我感觉身体疲累,不能承受。而他把整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时,我却并不感到沉重,这是因为这样对我比较舒服。秦国要帮助韩国,对秦国又有什么好处呢?”这样的比喻,恐怕历史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她还将自己作为诱饵,使出“美人计”,一举歼灭了义渠。义渠是东周时期活跃于秦国西北的一个少数民族,长期与秦国发生战争。秦惠文王时,设立了义渠县。昭襄王继位后,义渠首领前来朝贺,宣太后与义渠首领私通,生下了两个儿子,后昭襄王为解东进之忧,与母亲密谋攻灭义渠之策。前272年,宣太后引诱义渠首领入秦,杀于甘泉宫。秦军趁机攻灭义渠,设立了陇西、北地、上郡三郡。
著名史学家马非百这样评价:“宣太后以母亲之尊的地位,牺牲色相与义渠首领私通,然后设计将之杀害,一举歼击了秦国西部大患义渠,使秦国可以一心向东,再无后顾之忧。她的功劳不逊于张仪、司马错攻取巴蜀。”
电视剧中,身为楚国公主的芈月因母亲出生卑微而从未被看重,在楚宫受尽威后折磨,几度几乎丧命。她作为嫡公主姐姐的媵妾陪嫁秦国,饱受了后宫的尔虞我诈。她与姐姐从情同手足到渐渐分裂,使她也日渐成熟。公元前311年秦惠文王驾崩,她陪同儿子到燕国做人质。前307年,秦武王举鼎而亡,她和儿子在赵国的帮助下从燕国返回秦国。在一班老臣的帮助下,嬴稷(或称赵稷)登基,她也登上了太后的宝座。纵观整部电视剧,芈月的成功,离不开三个男人的支持。
青梅竹马已成殇
电视剧中,芈月青梅竹马的情人是楚国大名鼎鼎的春申君——黄歇。春申君是“战国四公子”(齐国孟尝君、魏国信陵君,赵国平原君)之一,楚考烈王时期曾任楚相。他博闻善辩,是战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但他对外穷兵黩武,对内豢养门客,高峰时达3000人。他的门客逞强好斗,奢侈浮华,为和赵国平原君斗富,上等门客穿着珍珠做的鞋子。他个人最后也因为一场荒唐的移花接木献美事件而丧命。
而电视剧中却把他写成了与屈原同一时代,共事楚怀王,早了七八十年。他更是绝对不可能与芈八子青梅竹马。从时间上推断,黄歇生于前314年,卒于前238年。芈八子虽然史书没有记载出生时间,但公元前307年,昭襄王继位时,黄歇只有7岁。芈八子离开楚国时黄歇还没出生呢。另外,黄歇既被称为“公子”,祖上应当是楚国王族,封地在黄,以黄为氏,也就是说他和芈月原来应该是同姓。在古代,同姓是绝不允许议婚的。
虽然在历史的时空中黄歇和芈月早已错过了彼此,但依然不影响我们对于剧中芈月与黄歇爱情故事的感动,黄歇为了芈月抛却了威后给他安排的婚姻和荣华富贵,独闯金华台,随芈月奔走天涯,这是何等的痴情!即使芈月两次有负于他,但他一片痴情。陪同楚国质子再次来到秦国。但在最后秦国的宣室殿上,二人却含泪争执:芈月为秦国的王图霸业,决意趁楚怀王被扣押、楚国混乱之时进攻楚国;黄歇为保八百年楚国的基业、五千里楚地山河百般劝阻。道不同不相为谋,子歇去意已决,跨马回首望秦宫,往事不堪回首西风中。箫声呜咽处,何人在低吟?宣室殿上,芈月含泪吹起排箫,天下兴亡为己任,知音是谁人?黄歇错过了芈月一辈子。前争不过秦王驷,后争不过义渠君,都只因为他给芈月的爱太小。芈月知道自己不只是要“一世周全”的小女人。让旧爱成殇,让青梅竹马永远成为过往。
定不负此生相托
秦宫承明殿,秦惠文王即将离世,他紧紧握住芈月的一缕青丝。
秦王:寡人是否有片刻得到过月儿的真心?
芈月:大王待月儿如父如兄。
秦王:到底还是如父如兄。
芈月:不,大王是月儿的夫君。
秦王:还是叫老伯吧,老伯不怪你,真要是有你这样的一个女儿多好。
芈月:老伯不能走,月儿不让老伯走……
秦王:如果有一日,秦国需要月儿扶持,请月儿……
电视剧中,芈月对秦惠文王的情感正如他自己所言,“如父如兄”,她对惠文王有崇拜、有尊敬,应该也有那么一点爱,但这点爱对于有“三千宠爱”的秦王,却是非比寻常,电视剧中表现的他对芈月像知己、更像情人。芈月可以理解他的抱负,和他夜谈天下攻伐,也可以喊着老伯,调皮地让他背着。似这样一位红颜知己、美貌佳人,怎不让人倾心?
翻阅史书,秦惠文王名嬴驷,其实应该叫赵驷。战国时期,女子称姓,男子称氏,如屈原,芈姓,屈氏,没有人叫芈原,都叫屈原;楚怀王,芈姓,熊氏,称名槐。道理是相同的,嬴为姓,赵为氏,应该叫赵驷,他是秦孝公的儿子。孝公去世,赵驷继位,他车裂了变法的商鞅,但并未停止实施商鞅的新法。在位27年,打通了中原通道,夺取了魏国的河西郡和上郡,攻灭巴蜀,占领汉中,使秦国土地扩大了数倍。他不仅任用异母弟樗里疾,而且任用公孙衍、张仪、司马错等外籍贤臣。西汉的贾谊在《过秦论》中这样评价:“孝公既没,惠文……蒙故业,因遗策,南取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北收要害之郡。诸侯恐惧……”
电视剧中的芈月与秦惠文王,正如芈月说言:“未遇见大王之前,月儿只是看重儿女之情,白水鉴心,清澈如溪。结识秦王之后,才知这世上,还有另一种高岸深谷的情意。”赵驷是芈月的老师、知己,是她敬仰的父兄。芈月果不负惠文王所托,摄政的41年,上承秦孝公,下启秦始皇,应该说有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作用。因此才有“秦始皇奋六世余烈,振长鞭而振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威震四海。”
患难生死终反目
千里草原,身为秦国太后的芈月与义渠君——翟骊并排而跪,匍匐祈祷:“愿长生天保佑,我与翟骊结为夫妇,长相厮守,不离不弃。”
电视剧中称翟骊为义渠王,其实义渠作为古代西戎的一支,当时应该处于原始部落时代,再加前327年,义渠以国为秦的一个县,虽后来又脱离了秦的控制,但不久即为宣太后(电视剧中的芈月)拉拢。何况战国时期称王总是要有周天子象征性的任命一下的。因此我私下认为这一称呼欠妥。
但电视剧中翟骊的形象也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身材高大,虬髯深目,一股原始的男子野性的美荡漾在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他说话做事更是洒脱,在芈月最困顿的被去往燕国的路上,他这样说:“若有一日你需要我,就朝义渠的方向招招手,我纵马即刻就到。”为救芈月,他不惜以身试蛊。为了心中一见钟情的纯洁爱恋,不求任何回报,这种男人的胸怀让多少女人痴迷。也让芈月心甘情愿为他生育了两个儿子。
然而好景不长,在奉行法家至上的秦国,翟骊及其部将野性难收,屡屡惹出事端,成为秦国的一个“疥疮”。为了圆当年小女人有一个家的梦想,芈月百般忍让,可翟骊并不领情。为了义渠将领虎威强买强卖,打死商贩之事,最终要列图分城。芈月哭了,一边是生死患难的情人,一边是苦心经营的大秦江山,何去何存?
甘泉宫,杀机暗藏。翟骊永远属于草原的日月星辰,不属于大秦的亭台楼阁。草原之星陨落了。
漫长的历史大河,无尽的未知与已知……芈月及其背后男人们的那些轰轰烈烈的故事也好,缠绵悱恻的情愫也罢,孰真孰假是浅是深已经不重要了,所有这些都化作了一册黄卷,濡着书香,警示着后人。
感谢编者知史知文精当精到的解读,让读者得以及肩宫墙,一窥其室家之好。相信,一个出色的编辑将从这里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