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菩提树(小说)
位于河南省邓州市南部,距离市区约20公里的地方,就是当地四大名镇之一的构林镇。这里气候温和风景如画,近年来陆续发现有价值的文物,有科学依据的建筑,多次被专家赞益地下文物丰富,周围古建筑相毗邻,被市政府列为重点保护名镇。构林不仅是明清以来保护最完整的名镇之一,也是出文人才子的地方,著名作家周大新就出生在构林镇冯营村周庄,一部《湖光山色》荣获第七届矛盾文学奖,是整个构林人的骄傲,也是争相学习的楷模,踏进构林远远就可以看到周大新为家乡泼墨挥笔“构林关”。
在古镇村有占地约100多亩的一座寺院,名叫金顶寺,和湖北的武当山金顶遥相呼应。听老人们讲这里面有一个传奇的故事,相传当年真武大帝在南岩得道飞升时,路过这里,在空中看到此地景色秀丽,人杰地灵,就挥手赐下百亩寺院,并在后院植下一棵菩提树,以作纪念。所以,至今还有河南,湖北金顶传承一脉的说法。寺前视野开阔,远远望去红砖青瓦,宽阔的朱漆大门,檐椽刻卷云图案,气势雄伟壮观,院内配殿齐全,穿过侧廊就是大雄宝殿,殿内供奉着释迦牟尼佛像,以及十大弟子图像。金顶远近闻名,终年香火不断,每月初一,十五更是人山人海。
在大殿后面是一片茂盛幽静的树林,最夺人眼目的就是当年真武大帝赐下的那棵千年菩提树,成为前来朝拜者心中很神圣的向往。每一棵菩提树都代表着一尊菩萨,来到树下的人们,总爱在树枝上系个象征着吉祥的红布条,寄托着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期望。
在寺院后角门住着叔叔、婶婶两人。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帮助打扫后院,把诺大个树林打扫的干干净净,最后,在菩提树下小憩,这时,已是朝霞满天,清晨的霞光把两人镀上一抹金黄,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我当时不谙世事,对他们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他们相濡以沫、互敬互爱的情景,深深地刻在我心中。直到有一天,我和叔叔在菩提树下乘凉,我问他:“你和婶婶的爱情故事很传奇也很动人,是怎么坚守一份承诺,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
叔叔温和地笑笑,用手指了指茂盛的菩提树,望着灰白的树皮深情地说:“这一段姻缘和菩提树息息相关。”树上的知了在声声叫夏,有微风徐徐吹来,清爽惬意。叔叔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把两人从相识到现在一点一滴娓娓道来。
叔叔的名字叫张皓天,年轻时在部队给领导开车,经常陪着领导到连队去检查工作。那时候,婶婶周盈盈还是连队一名普通的小兵。张皓天年轻有文化,热情又潇洒,在一次聚会上,他们认识了,并且,惊喜得知两人不仅是老乡,老家都在金顶附近。老乡见了老乡自然格外亲近,星期天或者是节假日,他都会邀请周盈盈一起吃饭或者在附近走走玩玩。
独在异乡被人照顾呵护,慢慢地周盈盈的心思发生了一些变化,朦朦胧胧中有些喜欢上这个大哥哥了。因为部队的纪律严明,还有种种原因,周盈盈也只能把这份由喜欢变成爱的美好情愫,深深埋在心底。皓天比盈盈大几岁,一直把她当做妹妹般看待,该关心就关心,该批评就批评。情犊初开的周盈盈有时候会乱发脾气,他也一笑了之,女孩的心思他哪里能懂。
转眼两年过去了,部队因为体制改革,周盈盈所在的连队也面临精简机构,周盈盈要复原回乡了,她怅然若失的徘徊在操场上,无限留恋的看着熟悉的景物。这时候,张皓天早已知道她的情况了,就过来看她并安慰她,当他看到盈盈幽怨深情的目光,在心里愣住了。
周盈盈要走了,她流着泪和张皓天道别,那滴滴滑落的泪包含着多少依恋,多少不舍。张皓天安慰她说:“你回家了更要坚持多看书学习,掌握一门生存技能,等我回家了就去看你。”
“你真的会去看我吗?”
“当然,我们一起去金顶,金顶后院有棵菩提树,每次回家我都会在那棵树下坐很久。冬天还会捡菩提果,有空了我给你做个漂亮的手链。”
“好,我等你。”周盈盈拿着行李恋恋不舍地上了火车。在临窗的位置上,她探着身子紧紧地抓住张皓天的手,美丽俊俏的脸上热泪长流,这一别何时才能相见?列车快要启动了,她不顾少女的羞涩矜持鼓起勇气说:“我会在菩提树下等你,等你一生一世,你一定要回来啊!”
张皓天的心被瞬间融化,原来,自己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的女孩,不知不觉已经走进心中,分别时刻才知道,原来自己是爱她的,一边答应着周盈盈,一边追着疾驶的列车跑出很远,很远。
回到家乡的周盈盈去了金顶,去了菩提树下,在心里默默祈愿,这里将是希望的起点,是等待幸福的驿站。她也不忘对张皓天的承诺,坚持看书学习。那年秋天 ,全市公开招考特岗教师,已经通过努力拿到教师资格证书的周盈盈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天道酬勤,通过笔试,面试,通过种种考核,最终以优秀的成绩脱颖而出,成为一名特岗教师,就在自己的家乡任教,守着那棵郁郁葱葱的菩提树,守着心中潜藏去希望。
盈盈的家本来就在金顶附近。那年,寺院扩建到她家门前,她也乐意睁开眼就能看到菩提树,也就没有搬迁。参加工作的周盈盈模样漂亮,身材苗条,浑身散发的书卷气更增添了几分雅致。这么优秀出众的姑娘自然博得青年才俊的青睐,一家有女百家求,任凭媒人踏破门,磨破嘴她都不为所动。
转眼两年多过去了,周盈盈守着菩提树默默等待,她坚信张皓天一定会回来。不经意又到菩提花开,碧绿的枝叶上开出伞状花朵,外观有些像合欢花的形状,一朵一朵浅黄色的花朵,一簇一簇很安静的随风摇曳,随风飘来不易察觉的一缕清香,淡淡的沁人心脾,那一抹浅浅的黄,看的人心里暖暖的充满了希望。周盈盈痴痴地沉醉在菩提树下,偶尔,有花朵飘落在发梢上,衣服上她都浑然不觉。
秋去冬来,初冬的北方寒意渐浓,有落叶旋转着飞舞着堆积一团,菩提树依然枝繁叶茂。周盈盈黑色的大衣被风轻轻掀起,紫色的长围巾在风中飘动,光洁秀丽的脸上写满了思念与期盼,暖阳透过树梢斜照在她身上,静静,痴痴的宛若一位圣洁美丽的女神。天空有大雁低低盘旋,呢喃,仍然拣尽寒枝不肯栖,成群结伴北雁南飞。南去的飞雁啊!能否捎去周盈盈深切的思念?菩提花开籽落,她双手捧着菩提果子,思念如潮,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盈盈!”蓦然听到一声呼唤,多么熟悉的声音啊!梦里梦外熟捻无数遍的声音。皓天真的如约归来,他带着惊喜的笑容,晃了晃用菩提果做的手链,快步向朝思暮想的女孩走来。虽然,千呼万唤,望眼欲穿,当爱人真的出现了,却有种做梦般的感觉。这世间,最美好的重逢就是,我在等你,你恰恰就来了。周盈盈开心的笑了,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等待都值了。喜悦,在眼角眉梢,幸福,在空中流传,菩提果啪啪啪飘落一地,像在祝福这段动人的爱情佳话。寺院的钟声响起,余音在空中经久不散,庄严肃穆里也为初冬增添了脉脉温情。
叔叔回忆着往事,我听的如醉如痴。原来,离别后的那几年里,因为工作调动,居无定所,再加上工作的特殊性,他也只能暂时放下儿女情长,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想念在遥远的家乡,在那棵菩提树下,有他梦萦牵绕的女孩,随后,他转业到地方工作,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这时候,婶婶在喊我们回去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回首间,一树浅黄的菩提花正纷纷扬扬,轻柔飘逸极尽美丽,这千年的菩提树下有多少美丽动人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