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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流年】儿时美食(散文)


作者:松间明月 秀才,1133.6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927发表时间:2016-01-10 08:37:58

在我看来,吃,对于现代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享受了,有时甚至是一种负担,一种累赘。这大都是因为,现在的食物充满了激素,充满了太多的人工成份。还有是因为吃得太油腻了,感觉好像再没有什么新鲜感。
   一
   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对于吃是有种独特感受的。
   记得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过节,比如端午节、中秋节等传统节日,最好是过春节之类,逢是节就是我们的幸福时光。这倒不是说节有什么纪念意义,我们只知道“过节”是有好东西吃,至少可以吃个鸡蛋,油饼什么的。如今我还总是跟同事们开玩笑说,过去是一年吃一个鸡蛋,现在天天可以吃了。
   关于吃的零食,其实非常简单,非常自然,非常绿色。
   童年,我们小伙伴不像现如今的孩子这么多零食,我们的零食大多是自采的,乡野为我们找吃的提供了广阔的天地。随着季节的变换而变换。春天来了,各种植物也绿了一地,有很多植物就是天然的食物。
   有一种叫做毛根草的植物,先是长出一种嫩嫩的穗,我们叫它为“毛根”,含在嘴里有种软软的、甜甜的青草味感觉,比现如今的棉花糖好吃多了。毛根草的下面还长着一节一节的根,象耦节一样,从地下挖出来,用手指甲一刮,白白、胖胖的根就露了出来,放在嘴里,慢慢嚼起来,从舌苔甜到了心里。毛根吃得差不多了,接着就有野桑葚、野毛桃、柿子等等果实面世了,什么出世我们就吃什么,只要能吃就成了我们的零食对象。
   如那满山遍野的松树上,结满了松枝糖,好象一年四季都有,吃都吃不完。这种产自野蜂蜜的糖,呈银白色凝固在松树枝上,很好辨认,有的是一沱沱,有的是一条条。在吃之前先把松枝上沾染的的轻灰用手指甲轻轻刮掉,将那白色粘手的晶粒含在嘴里非常甜润。蜜水吸干后把松枝丢进嘴里嚼,有一股子松枝条的淡淡清香。
   跟松枝糖一样好吃,而且绝对无毒的另一种好东西,是嫩荆条。每到春夏之交,路边地头到处都是。我们往往是边走边把荆条从头掐下来,剥开翠绿的荆衣,露出中间浅绿色的荆芯,咬起来脆生生地,带着天然的青草甜润的味道。荆条上还带着来不及长硬的柔弱的粉刺,一点都不扎手,完全阻挡不住我们品尝它的疯狂热情。
   最惬意的享受,就是晴朗的天气里,扎到树林子里,找到一丛野生的乌梅子,躺在乌梅子旁边的草地上,边眯着眼睛瞧树枝里透过来的阳光,边一把一把地捋乌梅子吃,酸溜溜地也不太酸,甜丝丝地也不太甜,吃着吃着就会睡着了。手耷拉下去,刚好压在乌梅子丛上,乌梅子的浆被压了出来,印到衣服上洗都洗不掉。正因为衣服粘了乌梅子浆很难洗,所以大人知道我们又摘乌梅子吃去了,就会很生气,我们这些男孩子说不定还会挨一顿暴打。所以我们会尽量小心不让大人知道我们吃了乌梅子,不过这样做有一定的难度,因为乌梅子浆不仅会染衣服,也会染嘴唇,嘴唇被染得紫黑紫黑地,能瞒得过谁?每次吃过乌梅子,我都要找一处溪水拼命洗嘴巴,其实是不可能完全洗掉的,主要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偷吃过了当然要记得擦嘴
   另外一种莓子我从来不吃,就是那种红通通名字叫野桑莓的,无论别人怎么引诱我我都不会吃,因为我听人说这种桑莓是蛇爬过时孵出来的,我最憎恨的动物就是蛇,一想到就浑身发黏喉咙发紧,所以这种跟蛇有关的桑莓我从来碰都不碰。现在超市里有一种软糖,居然就是用这种红桑莓做的原料,我儿子很喜欢,我估计软糖里的红桑莓应该是人工种植的,所以心理上的阴影淡了些,有一次跟儿子一起含了一颗到嘴里,味道真的不错,有点后悔小时候没尝尝原滋原味的红桑莓有没有这么好吃。
   野的吃过了,更多的是吃生产队社员在地里种的,什么红苕、花生、黄瓜……
   二
   小时候真的什么都敢吃,也真的很能吃。
   饭吃完了还可以吃锅巴。母亲在做饭时,常会多加一把柴火,故意把饭底烤糊一点点,结出来的锅巴又厚又香。锅巴单吃味道已经很不错,要是撒点葱花,淋上酱油麻油,这时候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做香到不要舌头。
   少不更事的我们,常常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食欲,而盼着母亲到别人家去帮工。她走后我们就可以享受油盐饭了,就是现在所说的花饭。可那时的鸡蛋之类的食物都得用来换针线及我们学习生活用品,所以就“花”不成了。我们就用猪油炒白饭,在饭里再加点盐,吃得满嘴都是油,那个吃后的爽呀,现在想起来还津津有味。如果再浇上一点葱花、酱油拌匀,加一块豆腐乳就着吃,一口气能吃三四碗。
   最喜欢麦收时节。母亲会把新收的麦子在大铁锅里炒熟,有时候为了节约小麦,也会掺加一些杂粮一起炒,然后拿去磨成粉,放置备用。麦粉加入水、加入糖精(那时糖不好买,大家都用糖精),就是一碗香喷喷的炒麦糊,或者在出去玩的时候,用废报纸包点麦粉,想吃的时候,用舌头添一添,很香。
   如今,我常常对已经八十多岁的母亲说:“很想吃她原来做的千层饼”。母亲听后总是笑笑:“你们还记得那个东西?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好的,没有忘记么?”我说,那怎么忘记得了呢?千层饼的工艺稍微复杂些,要将面先发好,然后搓成条状,一层层地旋转成一个直径约三十公分的圆饼,放在稍粘食用油的大铁锅里烘烤,两面都烘烤得黄灿灿的时候出锅,非常香。千层饼里加入红糖的就是甜饼,加入咸猪油和细葱花的是葱香饼。为了区分,母亲还特意用卷麦饼的小竹竿在饼上面刻上几个圈,好看好吃诱惑人。
   在夏天里做麦饼和炒麦粉是很需要时间的,因为生产队经常加班加点赶农活,弄不好就会耽误挣工分。但是母亲年年都会抢时间做给我们吃。现在想来,母亲真是了不起,那时我们只知道吃得香,却从来没想到母亲的辛苦。
   三
   那时候家里也养了成群的鸡鸭,不过不是拿来吃肉,而是拿来下蛋。偶尔也能吃到炖的老母鸡。偶尔的意思是,一年也许只有过春节才能吃得上。有一年的秋天,父亲单位的几个同事来到家里,母亲不知道怎么招待他们才好,一激动就把家里养的那只最肥、下蛋最多的老母鸡给杀了,汤炖熟了之后,母亲给每位客人端上来一碗香喷喷的鸡汤面条,我和姐姐、弟弟被母亲赶到厅堂外,那几个客人坐在厅堂里吃鸡肉、喝鸡汤。鸡汤的香味很不自觉地飘了出来,勾起我们的食魂。
   按我们家乡的风俗习惯,招待贵客吃饭有二个程序,在吃正餐之前,主人家得先给贵客专门做一碗上好的接待餐,这一碗接待餐主要是肉汤或是蛋汤,外加面条或是滋粑。出于礼节,客人对接待餐是不能真的吃完的,否则主人会以为你是个不灵光的傻子,我们方言称之为“苕伢儿”。
   父亲的几位同事,当然不是“苕伢儿”,自然知道这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礼节,何况当时条件都不是很好,他们也不好意思将接待餐全部吃完,其中有位客人只是喝了一口汤,表示一下意思,就与其他几位客人一起将没有吃完的餐碗送进厨房。母亲是个很热情好客的人,她又把那些鸡汤面端了出来,非要客人吃完。那些客人又非常的讲“礼”,说什么也不吃,有的客人还跑到了厅堂门外,母亲就到门外去拉他们进来。就在母亲与客人相互讲“礼”之时,我趁此机会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等母亲发现已经晚了,引得客人一阵好笑,母亲却十分地尴尬,扬起手要打我,被客人挡住了。至今,这还是个笑话。
   四
   儿时的美食历历在目,现在想来,那时的我是吃得多么过瘾啊,一年一年伴着我长大。随着我走出山里读书、上高中、到部队,再又回到故乡,这些美食早已经封存在我的记忆深处,每当逢年过节的跳将出来让我感慨一番,遥想一番。虽然现在,可以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但有些东西是再也吃不出那个香来的。
   有时静下来想想,幸福是什么,我想我小时候对幸福理解得更为透彻,幸福,其实不就是那纯天然的绿色小食品么?不就是牙好胃口也好,吃嘛嘛香,身体健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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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作者写孩时吃方面的散文。从绿色野果野草写到母亲的麦饼,无不是美好的回忆。物质匮乏的年代,之所以给作者的回忆都是美好的,是因为那个年代人情比较浓,人与人之间关系比较纯,没有太多的现代利益伤害矛盾。人类生存的基本条件首先是吃,在物质匮乏年代,能填饱肚子是根本,所以人的欲望比较简单,简单就容易产生幸福感。想想现在的孩子,什么吃的没有?他(她)们感觉幸福吗?很难说。作者回忆孩时,感情自然流落,娓娓道来,情深意切。感谢作者赐稿流年!推荐大家阅读精美散文!【编辑:妖怪山】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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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妖怪山        2016-01-10 09:14:36
  欢迎老师继续赐稿流年!
2 楼        文友:松间明月        2016-01-10 10:28:33
  谢谢妖怪山的精彩编者按!辛苦了!敬茶!
总有一段文字浸润你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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