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家之犬
冬天的雨,绵缠而寒冷。
乡村公路,坑坑洼洼。整个天像似一层灰纱笼罩着,能见度不过十几米远,雨刮在眼前一闪一闪的,眼前的东西总是模糊不清。一脚紧急刹车,车上的人无不惊叫。仔细一看,原来车的前面有只像似落荒而逃的狗,惊魂失魄,从路中间一下闪到车旁,斜视了我们一眼便狗模狗样地走开了。
好好的狗,看家护院,乃是本分,乃是天职,主人怎么也不可能把你放了饿着啊。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主贫。你怎么就忘记了呢?忘了自己是看家护院的命,是吃屎的命,偏偏就守不住清贫,擅离职守,私自蹿岗,凭着自己灵敏的嗅觉,耍点小聪明,寻吃觅喝,闻到哪儿有人家办婚丧嫁娶之事,或者是杀猪宰羊的场合,哪儿就有你的出现,你是“十处杀羊九处到场”,“吃屎的狗改不掉吃屎的德行”,这不是找死才怪呢。明明前方不远的村子,朋友家搬迁之喜,从你来的方向就知道,你是从那儿逃蹿来的,或许是你偷吃了喜宴上的食物,或者是顶翻了主家的饭桌才被打了撵出来的。你这个行为本来就不好,影响了客人用餐,也影响了主人家的形象,挨打是必然的。你何该挨打,偏偏又跑到公路中间来想祸害我们不成?要不是我们司机反应快,刹车灵,这下可就被你坑苦了。看你惊魂的样子,或许你之前就被打的够呛,吓的不轻,见到陌生人还那么羞愧,那么惊恐,那么胆怯,那么无地自容。但毕竟你也不小了,算是只老狗,在这嘎然而止的刹车声中,你表现的依然那么沉着,没有惊叫,差点撞在车上,还像若无其事一般。当然,你内心的空虚,内心的惊慌,只有你自己清楚。不过,你瞬间的失魂落魄毕竟已经定格在历史的一刹那,那是任何人也无法抹去的,何况你区区一只狗?
你一身黄泥水,耷拉着头,猫着个腰,狗路不走,还专走车路中间,你要跳墙就跳啊,有谁怕你?你真似一只落水狗啊,晕头转向。你这种举动,到底是迷失了方向,还是故意掩人耳目?我们不得而知。紧急刹车的一刹那,不知是你尚存清醒,还是司机反应快呢?或许兼而有之。看你的样子,实在不像自行短见,更不像急得跳墙。我真为你惋惜:贪图一顿吃喝,公然挨打,还四处碰壁,走路都会撞车。这究竟是怪你那吃屎的运气,还是因为主家太苛刻呢?我可以断定:你一定是一只丧家之犬。
两个小时后,就在我们返回的路上,离当时相遇的地方不远处,你还是免不了一死,硬是撞上了一辆车,了却了你的心愿。当然,你这也是无奈之举,或者说是走投无路。从表象看,要么是司机不小心,要么是你自己不小心。看到你躺着的样子,头破血流,四脚交叉直挺,舌头长长的斜伸出来,浸泡在一汪血水之中。可以想像,你当时是何等的痛苦与挣扎,又是何等的后悔与无奈。只可惜悔之晚矣。
你的死,或许是你在撞车前顾虑太多,思想太复杂。一方面想回去老实看家,但又怕主人不信任。然而,你就只想在路上碰碰运气,希望能遇上个不知自己底细的主人,苟且活着。天有不测风云,不认命,太任性,恐怕这就是下场。
到底为什么你免不了撞车一死,确实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你这是何必呢?狗命也是命啊,好死不如耐活嘛!你总不至于像媒体报道的那些地方官员和高管一样,畏罪潜逃,甚至自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