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恋】一个人的烟火(微小说)
1
2月14日,情人节。
花店门前的玫瑰妖娆地盛开着,灼灼逼人。
漆黑如墨的夜空,有繁星点点,有月儿弯弯;人来人往的街道,有歌声阵阵,有霓虹闪闪。
昏黄的路灯下,对对手牵手的情侣,时而俩俩相望,时而喁喁私语,秀着他们的恩爱。
此时,在这成双结队的人流中,有一个女孩孤单寂寞的身影格外惹人注意,只见她肩背着一只挎包,把脖子缩在她的羽绒服毛领里,漫无目的地在路边慢慢行走着,任寒凉的微风胡乱地吹动着她的秀发,任眼角的泪滴肆意地滚落到她的脸颊。
2
就在几分钟之前,就在这人流如织的大街上,她的男友不顾她的再三挽留,决绝地离她而去。
而就在他的男友离开之前,就在这宾客满座的酒楼,她和他还在这里举杯换盏,深情对望。
“亲爱的,情人节快乐!”她的男友举起酒杯,望着她,含情脉脉地说道。
“亲爱的,你真爱我吗?”她也举起酒杯,和他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娇笑着问道。
“那当然,时间和空间会证明我对你的一片真情!”他嘴角上扬,很认真地说道。
“既然爱我,那就留下来陪我!今夜,我怕孤单,更怕没有你的陪伴!”她眼望着他,楚楚可怜地说道。
“亲爱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眼里似有无限柔情。
“我知道你要回自己的家,可是就这一个晚上,你完完全全属于我,可以吗?”她说完,眼里似有泪光在闪。
“亲爱的,今天的短暂分别,是为了明天的再次相聚,请理解我的良苦用心!”说完,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抱了抱她,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3
时间倒回到二年前。
她,时年23岁,未婚,如花似玉的年纪,沉鱼落雁的容貌,引来追求者甚多。
他,时年29岁,已婚,风流倜傥,事业有成,是她的上级领导,虽有妻女,但仍被她的美貌和温柔所吸引。
他暗地里对她展开了激烈地追求,说不完的绵绵情话,道不完的殷殷问候,送不停的朵朵鲜花……
皇天不负有心人,几个月后,她的单纯善良终不敌他的老谋深算,她最终把她的初夜献给了他。望着被单上的落红,他很激动,发誓会好好待她,一辈子对她不离不弃。
4
成了他的女人之后,她把她的身体和心都完完全全给了他。因他的快乐而快乐,因他的忧伤而忧伤。她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他一起慢慢变老!
成了她的男人之后,他把他的身体和心同时给了她和他的妻子。
他日日周旋在二个女人之间,左右逢源,如鱼得水。
他既不想让她,成为他的唯一;也不想让他的妻子,成为他的唯一。他心里想要的最浪漫的事就是能够左拥右抱,俩个女人井水不犯河水。
在和她相处的日子里,他来时像一阵风,去时也像一阵风,这让她很苦恼。她想用自己的柔情和善良来打动他,让他在她的怀里多停留一会儿,可是他每次温存过后,还是会选择毫不留恋地离开,去到他来时的去处,他从不肯在她的住处过夜,也从不带她去他的家里。
她不是一个坏女孩,但是为了爱,她委曲求全地扮演着这种不光彩的“第三者”角色。
5
时间再拉回到情人节之后。
一个休息日,她和朋友逛街,看到他和妻女,一家三口在一起。
他的妻子手牵着女儿,他则站在妻子的身边,手里提着二只手提袋,有说有笑地边走边闲谈着,好一幅温馨的画面。
眼看着和他们一家三口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她的心里有点发慌,脸颊也微微有些泛红,但她还是强装着镇静地往前走,在她和他擦身而过的那一霎那,她迅速地瞥了他一眼,却只见他神情自若地依旧和他的妻子谈笑着,仿佛刚刚与他擦身而过的她,只是一个和他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她的心由此坠入了冰冷的湖底,脸色霎白,眼里有泪滴在滚动。
“亲爱的,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她的朋友见她这种样子,不由关切地问道。
她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不舒服的话,别强撑着。走,我现在就陪你去医院。”她的朋友拉着她的手,就要把她往医院的方向拽。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男朋友是谁吗?就是他!”她回过头,指着后面不远处他的背影,有些伤心地说道。
“什么,就是刚才的那个男人?那你岂不是第……你怎么这么傻啊!快离开他,别在他身上浪费自己的青春了。”她的朋友摇着她的胳膊,劝说道。
“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她摇着头,苦笑着说道。
6
她日日在情感与理智的泥潭中挣扎着,夜不能寐,为此脸色苍白,
日渐消瘦,而对于她的这些变化,他竟然全没发觉。
几个月后的一天,她突发高烧,刚开始以为是普通的感冒引起的,去旁边的小诊所打了几天的针,可仍不见好转,高烧一直持断不降,后到医院抽血检查,才发现是急性白血病。
得知她的病情后,他从此便消失不见了。
她的朋友得知她的病情后,要她告诉她的家人,她不让,她来自农村,家境贫寒,她知道她的家里根本就拿不出给她治病的钱来,况且她也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她的朋友得知他的态度后,气得说要去找他,她没同意,但她的朋友还是偷偷地瞒着她去找过他,可是他避而不见。
7
得知病情后,她没有去医院治疗,而是收拾行李,一个人去了云南的丽江。
云南丽江,四季如春,风景如画,是她心目中梦寐以求的天堂,她想让自己的有生之年在这里度过。
到达丽江后,她找了一间便宜的客栈住了下来。
白天,她拖着病弱的身躯去外面游玩,夜晚,她则回到居住的客栈,把白天拍摄的图片配上文字以后,上传到她的博客,为此引来了几百个粉丝的关注,期间在博客里她还断断续续地记录了她的爱情故事。
在丽江期间,她的朋友打电话给她,她谎称她在家里治病,有父母亲在身边照顾着她;她的家人打电话给她,她则谎称在公司上班,一切安好,让他们不用牵挂。
二个多月后,她已经虚弱得难以行走。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为此在一个晚上,她在博客里写下了最后的留言:“别了,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愿你们一切安好!幸福永远!”
留完言后,她从包里找出水果刀,右手哆嗦着想要往自己那骨瘦如柴的手臂上划上一刀,可是由于没有力气,几次都失败了,最后她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再次咬牙在自己的左手臂上,找准静脉血管的地方,一刀划了下去,那殷红的血,立刻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她颤微微地挪到床上,仰面躺下,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不一会儿,她就看到那如蓝的夜空,有一盏烟火此刻正腾空升起,那璀璨的花朵如瀑布般向四周散开,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夜空中殒落的烟火,如此寂寞,如此美丽,那是她一个人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