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记忆中的年味(散文)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走在繁华的街道里,看过往的路人,他们的脸上似乎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商家的门前悄然挂起了红红的灯笼,门店里堆满了琳琅满目的节日用品,服装店里挤满了挑选衣服的帅男俊女,物流公司的门前写着即将放假的通知。真的要过年了,空气里似乎弥漫了新春的气息。追寻着春天的足迹,拉起了我过往岁月里过年的味道和记忆。
记得小时候,我们是那么的喜欢过年,腊八,祭灶,新年来到。我们总是在掰着小手算日子,巴望着新年来到,新年里,穿新衣,吃白馍,吃饺子。临近小年,也就是腊月二十三的时候,家里就开始准备杀猪过年了。那时候,我家里同许多家庭一样,在我的记忆里,虽然没有过饥饿的威胁,但日子还是很艰苦的。家里的一头猪喂下来,往往需要将近一年的时间,因为那时的猪吃的也是稀汤寡水的,没多少营养,所以长的很慢。不像现在,喂猪的饲料好,还喂一些粗粮,猪的品种也好,长的很快。猪杀过后,自家往往只留一点肉,大部分都拉到集市上销售出去了,一般两个绠会下来就卖完了,卖猪肉的钱用来贴补家用。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人口多,亲戚也多,我们家几乎年年都养猪,父亲往往会把猪下水留下来,用来招待亲戚用。
腊月二十八一大早,母亲就用扫帚把屋子里面的房顶上,墙面上,地面上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连一点尘土都没有。院门口,堂屋的门框上张贴着买来的年画,好像有三国时期的关羽,张飞,隋唐时的秦琼,罗成,还有传说中的老寿星,仙童抱桃等等,有避邪的,有祈福的,都是和喜庆,吉祥相的关联的,红底的年画预示着期望中火红的生活和新年来临时的好心情。
在我的脑海里,我仍记得和父亲一起去赶集,购买年货的情景。记忆里,父亲的肩上搭个布袋,领着我一起去赶集。集市离我们家很近,也就是三里地的距离。印象里,临近年关的集市里,人真叫一个多啊,还未到集市里面,就有不少因为来晚了,进不到里面去的,只好在集市边缘地带卖东西的人们。像卖鞭炮的,拉着架子车卖猪肉的,卖年画的。进入集市里面,各种各样的物品,乱花了人的眼睛。菜市场的葱,姜,藕,萝卜,白菜,海带,应有尽有。鞭炮摊上的火鞭,串炮,冲天雷,摆满了地摊和桌子上面,相中那个要那个。集市里,人挤人,人挨人,脚尖碰脚跟,叫卖声,吵闹声,喊叫声,不绝于耳。父亲怕我跟丢了,往往紧紧拉着我的手,我在缓慢的人流中,什么也看不见,似要透不过气来,只有紧拉着父亲的手,向前慢慢地移动着脚步。有时,父亲会高高地举起我一会儿,让我看看四周热闹非凡的场景。时间接近正午了,该买的年货都买了,父亲肩上的布袋里装满了购置的年货。父亲肩扛着布袋,一手带着我,在烧饼摊前给我买烧饼吃,还会夹上我爱吃的煎包。记得我吃的很香很香的,也很馋的样子。也许,在那个时候,我跟着父亲赶集,大多时候,是为了那种久违的烧饼和煎包的味道吧,那是我脑海里最深刻的记忆了。跟着父亲赶集是累人的,集市里是很拥挤的,但我的心情是愉悦的,记忆是温馨的,烧饼和煎包的滋味,在心里永远是香浓的味道。
每年腊月二十九的晚上,是我们家煮肉的时间。直到现在,父亲都是在这一天煮肉。因为家里经济条件的限制,为过年准备的肉是不能随便吃的,在我的印象里能啃啃骨头就不错了。猪肉在大铁锅里煮着,灶膛里的干柴火旺旺地烧着。不一会儿,院子里的空气里飘散着一股肉味特有的香气,直扑人的鼻孔,浸入我的心扉。嘴里的馋虫,不自觉地从胃肠里冒出来,顺着口角的涎水,蠢蠢欲滴。等肉煮熟的时候,父亲就捞出骨头来让我们啃着吃,上面也粘连着肉,说实话,肉不多。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有肉吃总是让人高兴的事,心里的痛快劲就甭提了。骨头里的骨髓也不能浪费,用菜刀背猛砸几下,就露出来了,用嘴使劲地吮吸几下,就进到了嘴里,在嘴里一爵,真香啊!有时候,肉熟的时间太晚了,等不及了,我就进入了梦乡里去了。肉煮好的时候,父亲常常会叫醒我,递给我一块肉吃。我揉揉惺忪的睡眼,赶忙接过来,往嘴里就塞,父亲提醒着我,慢慢吃,吃完了还有呢。我听了父亲的话,就慢慢地品味起来,在嘴里反复地咀嚼着肉,我却舍不得一下子咽下去,那里面有父亲和家人的爱意啊!还有一年一年的好光景,我心中的美好愿望和对新年的憧憬。
大年初一,天还没有亮,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人们都在祝贺新年的到来。我匆忙地起了床,穿着母亲为我做的新衣服,新鞋,跑出来到街坊邻居的家里去拾哑炮玩。往往是听到谁家的炮响后,就赶紧跑去,迎着空气里弥漫的火药味,弯腰尽兴地捡着哑炮,一早上下来,收获总是满满的。差不多的时候,就赶紧回家里吃早饭,按我们这里的习俗,早饭是饺子,吃的饺子是三十晚上提前包好的。吃过早饭后,我就随着父亲给村里的长辈们磕头,拜年去,还能挣压岁钱来,也就是几角钱。在当时来说,已经不少了,能买不少东西呢。
大年初二的时候,开始走亲戚去。记忆里,父亲赶着马车,我们一家人都坐里面,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一起到我的姥姥家去。这一天,大姑姥家,二姑姥家,还有表姨们,都会走到一起来,一见面,大人们在一起叙家长里短,我和两个同龄的表舅,常常一起跑到姥家村里的小卖部买炮放。吃饭的时候,大人们推杯换盏,小孩子专挑好吃的用来解馋。姥姥和舅舅,姑姥都会给我压岁钱,我的小兜子里满是零钱。我印象特别深的是,我姥姥家的邻居,按辈分我也叫她姥姥的。每年到姥家走亲戚的时候,她都会给我们姊妹几个压岁钱的,她和我姥家却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这成了我心里的一个疑问。后来,母亲告诉我说,大概是因为母亲出嫁前和她很合得来,又是邻居,母亲心灵手巧的,给她的儿女做过不少衣服,平日里缝缝补补的活,再忙,母亲也帮着她做,也许是一直念着母亲的好呢。人心都是肉长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认知。长大了,我明白了,我一定要做母亲那样善良,热心的人。在我的姥家,我一样受到了母亲给我们带来的恩泽。母亲却已经离我们而去,每逢新年来临,老是想起母亲,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每逢佳节倍思亲”吧。
回到家里,我们的压岁钱往往要交给母亲,因为母亲还要给亲戚家的孩子呢。母亲会给我们留一点来,我很理解母亲的难处,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宽裕,尽管当时心里也觉得有些委屈。现在的孩子,因为生活条件的提高,还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吧,兜里装满了压岁钱。一方面,我羡慕他们生活在了一个好时代;另一方面,也有着深深地忧虑感,心中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味道来。
过年,对我们来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对新年的渴望淡了一些,心里感到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和担当。对父母的牵挂和赡养,对孩子未来的期望,还有很多未知的东西,似乎都冲淡了现在过年的味道。不管怎样说,过年是一种传统,传统能保留下来,自有它存在的理由。过年也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有钱没钱,都要回家过年。亲人的团聚,家里的亲情和温馨的氛围,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替代的。
在我的心里,记忆里的年味,是最美好的。贴年画,赶大集,吃猪肉,都是我温馨的记忆。过年时,思乡的情怀,亲人的念想,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里。新年就要来了,回家过年吧,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