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生命(散文)
“生命”这个词对于我来说一直是个很笼统的字眼,也一直不愿意用心去理解和考虑它的深层含义,直到我那天坐车去县城,直到回来,似乎才对这个词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早上8点从村头坐上了出租车,一路上心情很平静。虽然已经是四月初了,可是除了越冬的树木有些返青外,别的树木还是光秃秃的枝桠。只是树梢变成了淡黄色,树干也变成了浅灰色,让人感觉出生命的绿色正在树木的体内孕育和成长着,并即将突破躯干来展示自己的风采,用自己的美丽来装扮和点缀这个世界。
路旁的野草已经钻出了地面,它们的出生就注定了要遭受车轧和脚踏,可是它们还是毫不犹豫的钻出来,享受阳光的温暖,春雨的洗涤,而后以自己顽强的生命力与噩运抗争,永不妥协。河沟里有的地方贮存着一滩死水,里面不知名的水草已经长的好高了,只是有的叶子枯萎了,或许是水质不好吧。尽管如此,那些绿色已足以让人感动了。
到了县城,首先要去卫生局。因为我的商店主要经营食品,所以要做身体检查。从小就害怕看见血,看到前边的人已经抽完了,不得不心惊胆颤的坐到那儿,伸出胳膊,将脸扭向别处。其实并不是很痛,抽完了血,我拖着又酸又麻的胳膊(根本不至于,或许是吓的)又去做了透视。从卫生局出来,又去工商银行给妹妹打钱。幸亏有一个朋友用摩托驮着我,不然光打车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而且我还不认识路。
工商银行里面只有一号窗口可以营业。队伍已经排到门口了,朋友替我在那里排队,我从另一个窗口往里面看。几个工作人员在说笑着,全然不理解外面人焦急的心情。那个胖胖的工作人员不紧不慢的工作着,还不时的站起来望着外面说些不相干的话题。过了一会儿,来了个女的,那人又开始和她寒暄起来,眼睛里都放出了光。那女的走后,队伍还在不断地加长。终于三号窗口也可以营业了,可是速度也相当的慢。也许是工作人员怕中午以前完不成了,叫人将防护门拉下了半截。外面一个青年见里面排着好多人,就将防护门推上去钻了进来。那胖胖的工作人员站起来冲着他吹胡子瞪眼:“谁让你进来的?”
“我见里面排着这么多人,知道你们在营业就进来了呀!”
“以后不许进来了!”
“为什么?你又没有说明,里面有人就许我进来。”
胖工作人员一时无话可说,态度也缓和了。
“我说的是以后如果有这种情况,谁也不许进来了。”
“那你冲我吹胡子瞪眼干什么?”青年的眼睛反而瞪大了,口气也硬了许多。
胖工作人员坐下去依旧缓慢的工作,人们依旧焦急的等待。
我一直站在离三号窗口不远的地方,不知何时前面已插进了两三个人。我没说什么,仍旧站在自己的位置。一号窗口后面的也过来好几个排在我后面,我那个朋友反而又成了最后的了。我注意到一号窗口前有一个男的,他脖子上的金项链是由一个个椭圆形珠子串起来的,那一个珠子好象比我颈上的金佛还要大,还要重。我的金佛花了一千多元,他那一串项链,少说也有五六十个珠子吧,这样算来,他那串项链要值好几万呢!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金戒指,宽度就和一截手指的长度差不多,而且很厚,这个我说什么也算不出价钱了。那人支完四万元就走开了。
我的前面是个外地的女孩子,打扮很时髦。她拿着一张活期存折,只存了三百元,而那个折子已经记的满满的了,另换了个新的。或许她在一点一点地积存自己的嫁妆。
我把钱打完后,从工商银行出来,朋友带我去吃了点饭,又把我送回交通岗。我注意到世纪商厦北面(正冲着步行街街口)有一群人,非常热闹,于是也走过去看看。一个乐队正在演唱歌曲,只是这个乐队的成员全都是残疾青年,他们正在卖唱乞讨。一共两男两女,两个男的是盲人,两个女的一个架着双拐,一只脚沾地,另一个坐在凳子上不能站立起来,也是腿上残疾。其中一个瘦弱的男孩双腿跪在地上,拿着话筒反复唱着迟志强的“铁窗泪”这首歌,路人禁不住为他动容,纷纷将钱扔到他前面的一个小罐子里。那个架双拐的女孩也拿着一个话筒,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她的面容很沮丧,也很冷漠,不时的抬起眼皮望望众人,依旧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只是望着那个小罐子。另一个坐在凳子上的女孩子表情很深沉,很忧郁,迟滞的眼神好象布满了秋霜,令人不寒而颤。她也是一丝笑容都没有,脸上好象布满了沧桑,完全不符合她的年龄,或许她根本就感觉不到阳光的存在。
最令我揪心的是那个弹电子琴的男孩子。他的表情很天真,为另一个男孩和那两个女孩子的歌声伴奏。他的嘴角带着笑,时而仰头面向蓝天,面容平静得就好象一潭清澈的湖水,时而又向一旁微侧,象是在用心聆听大自然的声音。他的双手轻巧而熟悉地跳跃在琴键上,优美的音乐便从他的指间缓缓流出。或许他从出生就没有看到过这个七彩的世界,可是他的心中定然有一个更美丽的世界存在着,不然他不会那么陶醉,那么的满脸幻想。脸上有湿漉漉的东西滑落,我这才回过神来,看看身边的人,也有的在揩眼泪。匆匆将身上的零钱全部扔入罐中,然后退在一边,给县城的另一个朋友发了条短信告知这个情况,便坐上车回家了。
这些生命呵,让我怎么说呢。我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首歌:“他们说人生一出戏又何必太认真,生旦净末丑我统统扮一回,谁扮谁象谁,我扮谁又象谁,别忘了下次再会……”也有的人说生活就象大舞台,每个人都在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可是我却要说,人生既不是一出戏,也不是一个大舞台,更没有人在扮演什么角色。世界就是由形形色色真实生命组成的大空间,不管是富贵的,还是贫穷的,也不管是强大的,还是弱小的,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