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菰城冬日(散文诗)
一、菰城冬日
每一个城市,都有一个令人沉醉的冬季……
——题 记
1
菰城之美,美在寒夜。
眯缝着惺忪的睡眼,细听白桦林里枝叶颤栗的声涛,
冬天,总是这样一语不发地说来就来。
就像这夜里的声涛,夜夜来到我身边——
苕溪两岸满是洁白的芦花,北风一过,千朵万朵,纷纷扬扬,一下子倒伏下一片,又拗过了脊背,紧接着又倒伏下去,一浪接着一浪,一层盖过一层,与漫天的飞雪交相呼应。
想起你,就想起飘雪的北方。
我想起了遍野的荒草,我想起了孤独的月轮,还有那块火红的围纱。在那个北方的冬日,遥望江南。
夜是多么的深邃,透着幽怨的深蓝。风声,虽未息,世界却仿若静止,只有心儿在聆听。
2
菰城之美,美在雪落。
江南的雪,一向姗姗来迟。
却总是令人猝不及防。
我感动她每一次雪落时候的面容,倾慕她那如练般皎洁的安详。我想我一定是一个错生在南方的北方人,长久期盼着菰城的雪,一个没有雪的冬天,该有多么乏味呀。就像春天丢失了缤纷花朵,就像天空没有了云彩。
在这寒冷的日子里,山河肃穆,雪后的余晖在惟余莽莽的雪地上撒下一抹悲壮的残红。我期待着着你——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如何妆扮着一座城市的妩媚……
白日依山尽,素帕罩菰城。
雪映斜阳,是我心中最美的风景。
美一朵雪花,在梦乡里渐次绽开,
就像精灵,在我的梦中翩翩起舞。
3
菰城之美,是我一个诗意的名词。
在这座曾经陌生,现在依然陌生的城市里,邂逅一场爱情,是一个多么诗意的故事。
从此,你和那个冬天便走进我的心,成为永远抹不掉的记忆。一朵雪花,就是一分刻骨的思念。如镜的湖面,阳光划过树梢,水面映着南归的飞鸿,甜蜜的温度拂过脸颊,手心的暗香停驻永远的思恋。
你的围巾在风中飘舞,身后是灿烂的阳光,照耀我心中的每一朵花蕊。你回转头,微笑着,俏皮地细数雪地上走过的脚印。
多年后,我看到一个诗人的诗句:
“这两行脚印多亲密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一阵莫名的颤栗在心中油然而生,霎时漫过周身,漫过那个飘雪的冬季……
4
菰城之美,是时光也忍不住的回眸。
她的美,并非是湛蓝如碧的天空,
也不全由她宛若游丝的气息萦绕在我眉间心上。
或许,是因为深夜传来白桦林的声涛,不住拨动我的心扉。让我驻足在流年歇息的巷口,牵一牵时光的手,平息这伤心的离愁。
或许,是那个我们相约的飘雪的午后。袅袅于时间的深巷,一直沿着生活走着,很多故事都照例遗忘。可是,红颜一世,谁愿,徒留一声叹息?
或许,是那个雪后的黄昏还依旧冰封着彤彤的霞光。游子的那盏寂寞,灌进愁肠。属于我的岁月,一半在南,一半在北。而属于我的菰城,只剩下未曾揭开的沉默。
就这样吧,美丽的菰城,但愿长醉,不愿醒……
二、我不知道风往哪个方向吹
我不知道风往哪个方向吹,在寂静的长昼里等待天黑,我孤独的去往远方,这并不是流浪,只为寻找我们的梦想和你向往的天堂。
我的肉体,可以发霉腐烂,在熊熊火焰中羽化灰与烟,随风远去。我的灵魂,却始终是高贵的,绝不允许粪土所玷污,成为小麦或玉米的肥料。如果你想翱翔,我一定送你一双翅膀,你本来就是降落凡尘的精灵,不过是再去听那天使熟悉的歌唱。
我不知道风往哪个方向吹,尽管我时常饥肠辘辘。谁都知道,缤纷的罂粟伪装着可怕的毒,但不可否认的是,那美丽的颜色令人甘愿迷醉。
雪,还在北方旋转,飘飘洒洒。我的心,已飞往春天。我将在姹紫嫣红中寻觅,寻觅你曾经的影子,至真至纯。如果你想在夜空下对着星星许下愿望,我一定默默守在你的身旁,为你遮挡这静夜的繁霜。 如果你也有了悲伤,我可以让你靠在我的胸膛,安慰着你直到进入甜甜的梦乡 。
我不知道风往哪个方向吹,传说有一种可以收集记忆的香水瓶,我要用它来珍藏我们相处的点滴,等到以后老了在一起慵懒的分享她的芬芳。
多么希望这一切不再是如果,在这风和日丽里徜徉欢乐。然而,我不知道风往哪个方向吹,所有的一切都是黯淡在夜里的光辉。
三、越窑怀想
翠色,在碗底里流露春的哀伤,她如玉的面庞羞煞了春风也羡煞了春风。
越窑的风吹来青瓷的光。上林湖里跌碎的青瓷,成千上万,该多少王朝的碎片,睡进河床?我决定此刻忘记历史,就如同那只被我打碎的青瓷茶盏那样轻盈地飘忽。
钟情的大地在无限膨胀的欲望中在继续吞噬,我面带希望,含情脉脉。越窑的花纹里讲述着一个悲伤时代的爱情,绵绵而无绝期。我偶尔在斑驳的纹路中推想,仰着质疑的头颅,那风起诡谲的历史黄烟中,高高在上的谎言顷刻间坍圮,历史在倒伏中捱过错觉的阵痛。
春绿江南,风中的麻雀还没有飞走。一个从村头走来的汉子,举着淘来的越窑在星光下自言自语,“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但榆叶梅的花枝已卖弄着风骚的姿态,古窑的开采就在几里之外,越窑的青光闪亮了淘宝者的那副厚厚的眼睛,用情不自禁的赞叹排遣着夜深的孤独。
几年后,博物馆里缄默无声,一对青瓷,在春风与翠色里,沉默如金。
四、枕河人家
古镇长街,流水的低徊,在一窗昏晓里静默千年。
在这形单影只的季节里,绿肥红瘦。
沉淀着岁月的泥沙,青石上的苔,诉说着嫣然的曾经到地老天荒。
月下的安昌古镇,傍河而眠,幽深的古巷还点着昏黄的灯火。偶尔,在青石桥下,那弯粼粼的月儿,仿佛沉睡进古镇的安详,于历史书的扉页上,留下静谧与温婉的吻。
推开那扇木窗,晨露弥漫整条老街。枕河人家在一早的叫卖声中缓缓地起来。豆腐花、扯白糖、香蛋卷......从老街的一头延伸进历史的深处。
流水也醒了,月的温床瞬间融化,静止的思念也行色匆匆。这一蓑烟雨,也在眷恋着梦里的邂逅,那段喧扰历史的伏笔,还要多久才会褪去寂寞与斑驳?
黛色的瓦片是不变的镜头,小桥流水以水墨笔调的渲染深情,朦胧的画面里有夺目的一点,在一叶乌篷里盛开灿烂的笑靥,在一碧流水里倒影出轻柔的顾盼。
雨落飞檐,河上的乌篷渐行渐远。然那绸伞下红妆的伊人,却定格在烟雨岚风中直到被风吹散。
原来——在河床的记忆里,只有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