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冬日里 安放一份温暖(散文)
点一堆篝火,给露宿的人以温暖;燃一炉炭火,给不眠的人以温情;甚至,划一根火柴,也能给双手以温和……温暖,不一定来自遥远的太阳,不一定来自雪中送来的碳,常常的,来自我们自己的手,自己的心。动一动手,将温暖安放……
在自己的小家里,我虽然不是太阳,但我必须发光,发热,温暖我的亲人。
周末,起得特别早,妻女正睡得香,微微的鼾声,挺悦耳的。在客厅和卧室之间溜达了一会儿,腰身活动得差不多了,脑袋也彻底从梦中醒来了。准备早餐吧,献献殷勤,能博得更多的温情,也未可知啊。
上次去威海玩的时候,闺女点了一份蛋挞,吃得很是香甜。我可是从没接触过,回家在百度上一查,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遂决定亲自做一次。第一次做的时候,经验不足,闺女说:“形似,而神不太似,不过,也是不错的。”
我心中一丝丝暖意流过,幸福了好几天,又仔细阅读了相关的操作知识,烂熟于心。
蛋挞底儿,是买来的,做酥皮比较麻烦,能省时间就省吧。任何事情不能十全十美,有时候呢,花了钱,留出更多的时间陪一陪亲人,会更幸福。真的,就像以前,道路弯曲,骑着自行车,回老家一趟得一个小时,结果,匆匆而来,匆匆而回,话都说不上几句。现在呢,20分钟足矣,就有大把的时光陪在年老的爹妈身边,说说话,拉拉家常,其乐融融。
鲜奶里加上适量的糖,再加一点点盐,搅拌着,一圈圈的白色漩涡,旋着我对女儿的爱,温温润润。再加上一勺奶油,再搅拌,奶香骤然浓郁,吸入心田,甜甜的。
窗玻璃上有着美丽的鲁冰花,装饰着这个寒冷的冬晨,也修饰了我的心。想看看窗外,不甚明了,但可以看到对面楼上的厨房里,也亮着灯光,莫非也是一位父亲在给女儿做早餐?
两只蛋黄打散了,一圈又一圈的金黄漩涡,之后,便是凝脂一般的蛋黄液,静静倾入白色的奶液里,又一圈圈的涟漪,黄的不见了,白的淡然了,一股特别的香气氤氲而升。
寒风扑打着窗棂,萧萧有声,是不是闻到了诱人的香味?抑或是,旅途劳累想找个温暖的家?我有点儿自私,管不着你了,我在为我女儿服务呢,请原谅吧。
当一勺勺的汁液注入那银色的小碗中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当年将一把花生米塞进我的口袋的情景,想起了我的父亲将一个甜瓜从蚊帐外塞给我的情形。我爱我的女儿,就像我的爹娘爱着我一样。
预热好的加热管红彤彤的,散发着炽热。小心翼翼将蛋挞放进去,关上箱门,拉过一把椅子,静静地坐着。很惬意地听着烤箱嗡嗡地响着,像妻子微微的鼾声。
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冬晨,所有的事情都抛在了寒风之中,执着一念,只为烘烤着蛋挞,也烘烤着我们的生活。生活,免不了磕磕碰碰,有时候不小心冰冷的言语伤害了最亲的人,有时候不经意凛冽的眼神触碰了最爱的人,这个时候,需要你及时的烘烤,就像烘烤被冷雨湿了的衣服,干了,依然温暖。你说是吧?
慢慢地,白的液体渐渐凝固,泛出了金黄,我的小家庭不就是在这样不断的烘烤中步入幸福的吗?不一会儿,小碗儿满满地凸出来,像秋天的柿子。成了,丝丝香甜已经溢满了小屋。
一声尖细的鸣叫,那是电饭煲在提醒我,熬的小米稀饭也熟了。站起来,晨曦已经照进了小屋,探头探脑的,也是闻着香味儿来了吧?把窗子推开点儿缝隙,外面已经是雪花飘舞了。伸伸胳膊,扭动了一下腰肢,为之踌躇满志,就等着闺女的惊喜与夸赞了。
在女儿的赞美声中吃过了早饭,心里暖融融的。外面的雪花也停止了舞蹈,在大地上铺上了洁白的毯子,将屋子映照的格外明亮。
母亲来电话了,问我回家不?你姨夫病了,得去看看。还有,得到镇上办医疗卡。
雪下的不大,通衢大路上,凛冽的寒风将洁白的雪堆得东一簇,西一绺,有点儿像微型的雪山,车轮碾过,便扬起一阵洁白的雾,在阳光下熠熠闪耀。
这几天是今冬最冷的,往日里到处觅食的麻雀也不见了踪影,路上也不见了骑自行车的人,连路边的柏树都瑟瑟发抖的样子。老爹老妈的火炉生得旺吗?舍不得,是爹妈一辈子的常态,舍不得给自己吃好一点儿,舍不得给自己买件衣服,舍不得替自己多考虑一点点。
到家的时候,母亲正在准备换上一条干净的裤子,父亲说:“换啥呢?人家也不看你。”
母亲说:“别给儿子丢脸。”
就是这样,爹妈任何时候考虑的都是儿女,什么时间想过自己呢?我提溜了一只马扎,据说办卡的人很多,我担心没有老娘坐的地方,老娘的老寒腿不能站立时间长了。
果然,银行里人头攒动,寥寥可数的靠椅挤满了屁股,有的只坐了一半屁股。我放下马扎,母亲很幸福地坐着,看着那些扶着墙站着的老太太,很是自豪。自然,我也为自己的细心感觉良好,暗自点了个赞,好儿子,哈哈。
办完卡,去看望生病的姨夫。姨夫躺在炕上,见我来了,眼泪禁不住流下来。姨夫是一个刚强的人,我从没有见过姨夫哭,甚至听说都没有。姨夫说:“唉,我跟你姨说,再能陪你姨五年,我就知足了。”
姨夫今年65,女儿成家立业,儿子还没成家,哪里放心得下呢?表妹表弟在灶间帮助姨做饭,满屋的香气,满屋的温暖。尽管外面寒风凛冽,尽管姨夫刚刚出院,生活总是温暖的时候多,总是幸福的光阴值得留恋。
外甥女佳慧一直跪在姥爷身边,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姥爷,连续说了好几次:“姥爷20多天没捞着吃饭,连水都不让喝。”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对姥爷的疼爱流露无遗,这跟平时淘气的样子判若两人。或许,这就是,血浓于水的最好的诠释吧?
谢绝了留下来吃饭的盛情,因为家里还有老爹肯定没吃饭的。一看时间,来不及回家做饭了,就在超市买了些软软乎乎的馅饼。回家一看,老爹果然没吃饭,等得心急呢。
母亲说,她不饿;父亲也说,他不急,让我先吃。每次都是这样,爹妈喜欢看着我吃饭,一直看我吃完,就像我小时候一样,生怕我吃不饱。我也不推辞,我懂得爹娘的心,在我自己的女儿面前,我也是这么做的,虽然做得不够。
父亲有些不过意似的,一会儿“我给你扒棵葱就着?”,一会儿“我给你倒杯水?”,好像我是贵宾,或者是十年没回来似的。
门外寒风又猛烈了些,雪花又飘落了些,院子里的小狗可能是有些饥饿,叫了几声。父亲拿了块馒头扔了过去,小狗就不叫了。屋里的炉火红彤彤的,发出嗡嗡的声音。父亲在炉盖上烤着一些芋头,慢慢散发着诱人的馨香。娘说,下面的炉灰里,你爹还藏着几个地瓜呢!
“真不会说话,怎么能说是藏着呢?那是放着……真是的。”父亲笑了笑,拨拉了一下炉灰,对我说,“从早晨就放进去了,应该熟了,你肚子留点地方,再吃个烤地瓜。”
掰开烤地瓜,“噗”,一股热气,一股香气,一股温暖,袅袅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