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父亲(散文·温暖征文)
七十岁的父亲发现患癌症已经是晚期了,为了延长他的生命,大夫建议正规治疗。说白了也就是按时化疗加对症治疗。
父亲最先入住的是河南省人民医院肿瘤内科,家人为了不给父亲增加思想压力,暂时对他的病情给予隐瞒。
刚刚踏入肿瘤病房的时候,父亲常常不解地问:“我不是肿瘤病人,为何要到肿瘤科住院?难道还要跨科室治疗吗?”
“不是肿瘤就不能到肿瘤科吗?有些疾病会有转化的,肿瘤科的大夫经验都比较丰富,虽然你不是肿瘤疾病但是为了慎重起见,我们还是在疾病没有转化之前先做预防性治疗,以免将来的恶化再措手不及。”姐姐这样解释到。
虽然父亲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迫于家庭的压力还是欣然接受了。天知道住进肿瘤科的病人心理压力有多大!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这个做儿女的有深深的体会。
记得那天父亲躺在病床上,护士和蔼地说,老爷子,我叫慧霞,是您的管床护士。今天我先给您做的治疗是深静脉置管,就是为以后的治疗提供静脉通道,这个通道是为给您增加营养和减轻以后输注药物时药物对血管刺激的不良反应,保护外周静脉,加快您的康复用的。
经父亲的同意后护士开始例行常规的消毒、铺洞巾然后是深静脉穿刺,当针头和导引线缓缓进入父亲的血管时,父亲先是表现平静,再后来烦躁不安,再后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来,问他有何不适时,父亲只是摇摇头没有言语,恐惧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护士的双手。操作终于结束了,平素坚强的父亲流下两行热泪。
接下来是化疗药物的应用。由于父亲年事已高,化疗药物基本上是从小剂量开始应用。印象最深的是有一种叫紫杉醇的药物,初开始应用就出现了严重的不良反应。
只见他一会坐,一会站立,一会揉腿,一会捶背,烦躁不安。
“闺女,我这是用的什么药啊?你去问问大夫多长时间一个疗程?”
姐姐说:“刚大夫查房的时候不是说了五天一疗程。”
一会父亲又问:“这药滴的这么慢,何时才滴完啊?”
姐姐说:“就100毫升液体能用多长时间啊?闭上眼睛一会就完了不是?”
“嗯。”父亲点头。
不到两小时父亲让姐姐跑了六七趟大夫的值班室,更有甚者每到夜里,父亲就坐起来,自己在住院部的走廊里来回的走动,表现的非常的不安静。即使是这样他却始终没有拒绝治疗。后来药物的副作用越来越重了,输液期间父亲开始出现恶心、呕吐、视物不清,作为儿女我们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是也始终是无能为力。
随着病情的进展,药物的治疗也越来越无能为力了,原本开朗的父亲开始表现出抑郁症状。不光在儿女面前,就是在母亲和他的姐妹面前也表现得不喜欢说话,时常叹气。原本健壮的身体也变得异常的消瘦,今天出现白细胞降低,明天出现血小板减少;今天白蛋白降低,明天出现血压异常增高。失眠,厌食一日一日加重,病痛的折磨使他困苦不堪。
一天,姑姑来看父亲,我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他们姊妹的对话。
父亲说,最近我想了很多,我们生长在不富裕的家庭,从小就失去父爱,我深深知道一个父亲对孩子们有不可弥补的重要。当初知道自己有病,还以为是小病小灾,我怀着满心的希望,按时服药,积极配合大夫的治疗。后来在病友那里和家人异常的目光里我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我伤心,也失望了,曾想到过自杀,可是后来我想开了,也接受了现实。
姑姑说,是啊,我们小时候很苦,为了生计从来不考虑自己的身体,也不注意饮食习惯才会这样。
父亲又说,现在我严重地认识到自己既往的不良生活习惯,年轻的时候过度的饮酒,饥一顿饱一顿,还有不知道节制的饮食,现在我多么希望孩子们以我为教训改正他们的不良习惯。
姑姑说,现在孩子们的上班就业的压力都很大,不懂得取舍。
父亲说,是啊,有效的排解压力也是健康的一方面,但是养成良好的习惯努力做好自己才是根本。人都有生老病死,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经历痛苦的折磨。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尤其是当疾病来临的时候,都会不顾一切地为自己着想,可是到后来,当恐惧已不再是恐惧的时候,就会更加坚强了。
此时,我已泪眼模糊,作为儿女是我对父亲这个词有了更深的理解。
现在虽然父亲的病情没有完全康复的希望,但是我们都期待着父亲更坚强,也期待着会出现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