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决战在午夜(散文)
前几天总是熬夜,昨晚终于顶不住了,决定早点歇息。遵照妻的指示,洗脸、刷牙,索性连脚也好好泡了一番,真舒服!
等到上得床来,已经是午夜时分,比以往早了许多,甚是欣慰,于是熄灯、闭眼,很快就发出鼾声,一定有的,我自己常常听得见。
睡觉是一件美好的事,如果再有一个甜美的梦相伴,天明醒来,仍回味悠长,实是快意无比。可是我很久都没有梦,今夜更无梦,岂止无梦,我成了一名战士,不!应该是一个斗士,经历了一场午夜大战。
正在沉睡间,一阵奇痒从手背传来,伸手一摸,手背上一块小山包正在隆起,在寂静的夜幕里,还有“嗡嗡”声响起,忽左忽右,忽强忽弱,飘忽不定。
是蚊子!没错,是一只秋蚊。它在我的地盘盘旋,在深秋的季节里,它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只为自己生命的存续做着最后的努力。
我向来不惧怕蚊子。夏日里,尽管门窗防护非常严实,每到午夜,总有为数不多的几只蚊子频频出动,或一只独来,或一哄而上,欣慰的是它们的目标不是我,它们大多锁定了熟睡的妻。于是,妻常常半夜被空袭闹醒,但是她很从容,打开灯,坐起身,搜寻蚊子的踪影。我大多只是睡眼朦胧中的问:“何事?”妻答“蚊子!”其实我是明知故问,但我没有迎战的斗志,闭上眼睛照睡,任凭妻单打独斗。
可恨啊可憎!我的宽宏大量竟被当作软弱好欺,要不就是它的目标定位失去了精准?我看不到它,我的头随着“嗡嗡”声不停的转动,手在夜空中盲目地挥舞。声响停了,手背上的痒痛却愈发难忍,还好,秋蚊虽然霸道,也就一半只,吃饱喝足了,但愿它自行飞去便罢。手还在作痒,不过很快就会过去,睡吧。
岂料,只那么一会平静,“嗡嗡”声再次响起,真正的空袭开始了。它像是一架B-52轰炸机,先是在头上盘旋两周,肆无忌惮,接着俯冲,速度极快,我舞动双手,竭力抵抗,它拉起,“嗡嗡”叫着,再俯冲,好像停在了我的额头,我采用一贯的战法,“啪”的一掌下去,一击不中,额头生疼。
我愤怒了,这分明就是恐怖袭击,于是急忙打开灯,坐起身,我凝神贯注,仔细搜索,床头、灯下、墙壁,目及之处,均无踪影。我的耐心很有限,我疲倦了,看看表,已是午夜二点半,哎!明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再和它计较了。
我多想变成一只青蛙,尽情地吞噬着这些可恶的蚊子,既快又准,这么想着,昏昏沉沉的又睡了。当我再一次被痛痒惊醒的时候,肩膀上又多了个红包,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完全是十足的恐怖活动,是极为恶劣的反人类行径。我决定下床,拿起武器,今夜将与恐怖分子决战一场。
我顺手拿起一本书,看了看,不对,这是名家的书,万万用不得的。藤椅上放着几份小报,上面印满了买药、交友的假广告,这个可以,于是折了几折,握在手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打无准备之仗。
高举武器,轻移脚步,控制呼吸,眼睛在墙壁上一寸一寸地搜索,忽然发现一个黑影,打将过去,不是。墙上没有,转向天花板、地板、柜边,再到卫生间,看不到的犄角旮旯也要捅一桶,扫一扫,真希望把蚊子惊动出来,然后一拍而中,岂不快哉!可是所有的努力都徒劳无功,我再次失望了。美国人为了找拉登,都花了十数年的时间,看来以我迟钝的观察力、怯弱的战斗力,一时半会儿是消灭不了它的。
一阵冷意袭来,原来我只穿了一件短裤背心,再看表,已经凌晨四点,急忙转进温暖的被窝,看到一旁熟睡的妻,十分羡慕。
躺在黑暗里,睡意全无,胡思乱想着,可是啊可是,在我无法入睡的时候,在我已经失去的斗志的时候,B-52又来了,它的“嗡嗡”声更为嚣张,而且似乎不止一架,好像带着同伴飞奔而来,不容多想,我扯起被子蒙上头,它们似乎很生气,一次次俯冲,一次次无功而返,我蜷缩在被子里,不由得暗自窃喜。
突然,妻坐了起来,我忙问:“何事?”妻答:“蚊子!”原来蚊子找不到下口的地方,竟然惹了妻,反恐精英亲自出马,蚊子的末日到了。这次我不能怠慢,再也不敢说“不就是蚊子吗!”这类话了,必须联合作战。但是妻没有动,说,把窗户打开,我不解,妻又说,把蚊子冻冻,它就飞不动了,才好消灭它。我还是不解,却依令而行,急忙下床,打开窗户,又钻进被窝蒙头睡去。
这回真的睡着了,没有梦!
不知过了多久,妻推了我一把,我忙问:“何事?”,妻说:“打死一只,一只飞了。”妻站在窗前,望着初升的太阳。天已经放亮,该起床了。